40 前路与希望

　　听着巨龙菲格拉斯如数家珍一般，将荒野最辛秘的事情娓娓道来，艾伦的内心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原来在艾伦自以为很了解的荒野中，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将他那渐渐膨胀起来的几分自满一下子给拍飞了出去。

　　“迷雾森林我也去过，而且我还……”

　　艾伦本想提起迷雾森林里的迷宫，但是话到嘴边他又突然想起来，这迷宫遗迹似乎也还是一个秘密呢，除了自然神殿和极少数的荒野部族外，还没有几个人知道那遗址的存在。

　　“好像，这迷雾森林也没有描述中那么危险啊！”

　　“……”

　　菲格拉斯轻蔑地看了艾伦一眼，然后开口说道：“你是想说森林地下的那座迷宫遗迹吧？”

　　“雌性子宫代表着什么，你有想过吗？那是新生的希望与孕育之地，也是荒野生机最蓬勃的地方，按照我们龙族传下来的隐秘信息，如果蔓莎女神的宠兽还活在世上的话，那么它最有可能待得地方就是迷宫的最深处。”

　　“就连我们龙族都将那个地方视作禁地，没有一头龙敢涉足其中的，也就是你们这些冒险者不知道内幕，才敢轻易闯进去。”

　　“不对啊，当初我们在迷雾森林里时，可是有遇到过传奇巨龙的啊？”

　　艾伦听出菲格拉斯话里的破绽，发声质疑。

　　“那头白痴龙从小就没有父母照顾，一直靠着本能活下来的，哪里知道这些辛秘，后来让它躲到了迷雾森林里，反而少了被追杀的凶险。不过，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你们荒野的传奇没有人追杀它吗？”

　　菲格拉斯不屑地回道。

　　“好了别插嘴，这话题都被你给带偏了！！”

　　“我看你现在卡在了传奇高阶这道坎儿上了吧，是不是没有办法更进一步？”

　　“……你想说什么？是想告诉我如何突破半神吗？”

　　艾伦陡然间来了兴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菲格拉斯那一张绿皮大脸。

　　“你如何突破半神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我们龙类没有你们人形智慧种的那套进阶规则，所以对它了解不多。但是，我敢说，如果哪个地方会对你突破半神有帮助，那么月牙湖绝对是当人不让的首选。”

　　“当然，如果你愿意放弃现在的部族权力，投身到自然神系的教会中，他们或许也能告诉你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我相信，艾伦你不是一个会为了一点捷径，就放弃自己部族，放弃自我的家伙，所以教会这条道路，恐怕你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吧！”

　　“我在那穆尔要塞这几年时间，你真以为我就只是在吃喝玩乐吗？”

　　“不！！我就是想就近观察你，看看你是不是那种会舍难取易的地精，是不是值得作为伙伴的家伙！！”

　　“虽然我在龙类中的年纪，并不算大，可是也比你这熊地精经历的事情多得多。你遭遇过的那些苦难与背叛，我差不多都遇到过，而你没有经历过的各种追杀与绝境，对我来说更是经历丰富了。”

　　“太多不想回忆的经历，让我对你们这些蚂蚁一般的小人儿，再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了！！”

　　突然之间，一直在艾伦面前表现得放浪形骸、无拘无束的菲格拉斯，一下子换了一张多愁善感的脸庞，实在让艾伦觉得多少有些别扭与意外。

　　“如果不是我很清楚，月牙湖遗迹中的危险恐怕不是我自己能够应付得了的，我是不会再找外人合作，一起去探索这个遗迹的。”

　　“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一个遗迹呢？既然你们龙族知晓那么多关于费曼世界隐秘的事情，我想你选择一个更合适的地方去冒险，应该不会太难吧？”

　　虽然对月牙湖遗迹已经动心，但心思缜密的艾伦还是想了解更多的东西，并试图从中找出对方话语中的破绽出来。

　　“你以为这些远古遗迹跟你们市场上出售的商品一样啊，想有就有的吗？就说这次月牙湖遗迹，要不是正好被我遇见并得到了璀璨之心这枚道标，我就算知道月牙湖中有遗址，我也没有办法进入的！！”

　　“如果一座远古遗迹那么容易被发现的话，恐怕早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没有这些遗迹的存在痕迹了！！这个世界，可是拥有神奇的魔法师，以及亘古存在的神灵，他们拥有太多的办法将一座遗迹隐藏在位面夹缝、迷锁之中，让人明知道这些遗迹的存在却无法看见、触碰。”

　　“换做是你遇到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能够深入接触一座可能蕴藏大量财富与知识的遗址，你会不动心？？”

　　“反正我是做不到！真要让我遇到了一座遗址，那我肯定是刮地三尺也得把里面有用的东西，全都给带走！！”

　　刚刚才正经了几分钟，马上就被打回了原型，此时菲格拉斯眼神里充满了对宝藏的欲念，咬牙切齿地发出心声。

　　“……”

　　艾伦并未被对方的理由说动。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也有不得不冒险的理由。”

　　菲格拉斯看出了艾伦的犹豫，心下一横说出了最重要的原因。

　　“我们龙类在三千岁左右的时候，会跟你们人形智慧生物晋升传奇一样，需要面对一道坎儿。而我们这一层桎梏，虽然不像你们寻找自己的传奇之路那么艰难，但是对于我们龙族而言，也是极其重要的一步。”

　　“我来文明世界冒险，就是来寻找突破这层桎梏的方法，我的直觉告诉我月牙湖的遗迹里，拥有能让我突破的机缘。”

　　艾伦的眼睛没有脱离菲格拉斯变幻出来的大地精面孔一秒，就这么观察着对方金色瞳孔中的情绪变化，并没有感觉到虚假的迹象。

　　“那你说里面可能会有突破半神的信息，这是真的吗？”

　　既然彼此如此坦诚，艾伦也就不再遮遮掩掩，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不敢保证一定会有这方面的信息，但是我要说的是，这座遗迹是你现阶段最有可能接触这方面信息的地方。”

　　“如果我族的文献没有出错的话，月牙湖遗迹曾经生活的蔓莎女神遗眷，可是接连数千年里都有半神级强者诞生传承，是他们五大遗眷中实力与传承最强大的。”

　　“而且，这座遗迹最深处，极有可能残留有蔓莎女神的神性力量，这种神性力量对于你突破半神，对于我突破桎梏，都是最关键的能量。”

　　“神性力量？那是……”

　　艾伦皱皱眉头，对这个陌生的词语感到好奇。

　　“这是无尽星空中诸多神灵们的力量之源，是更高层次的能量，拥有神秘而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

　　“虽然我们龙类与你们人形智慧生物的力量体系不同，但是对于你们的体系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尤其是到了半神、圣者这一层乃至晋升神祗，我族都搜集了不少的信息，做过许多的研究。”

　　“只可惜我现在还只是青年期，没有资格阅览这方面的资料，所以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但是从零星的信息，还有我长辈跟我说过的一些教诲中，我认为你们费曼世界的智慧种想要突破半神以上，其实跟神力以及神性有很大的关系。”

　　“你现在的情况就在于，并不了解神性、神力这种更高一级能量的特性，或许当你接触认识到这些能量后，便能给予你一个明确的方向，那么总比你现在这样毫无目标地蛮干，要有用得多吧！！”

　　没有任何一个有智慧的生物是愚蠢的，传说中荒*淫*残忍，性格无常的巨龙其实在艾伦这些日子里的接触观察看来，对方虽然表面上与传说中的很多性格都相符，可实际上菲格拉斯这头巨龙的行事从来都是适可而止，很少有僭越绿野部族规矩的时候。

　　像此时菲格拉斯所展露出来的沉稳与精明，其实跟巨龙的传说相去太远了，哪有那种狂放不羁的姿态呢。

　　听着菲格拉斯有理有据的说辞，感受到对方难得展露出来的真诚，艾伦其实已经被说服了，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并不能马上答应对方。

　　“我需要点时间考虑，不过结果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以我们部族现在的情况，我未必抽得出身来，跟你一起去探索月牙湖的遗迹。”

　　艾伦心中多少有些遗憾，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让自己能够拨开眼前的迷雾，找到继续提升实力的道路。不过相比部族的利益与前景，艾伦还是想要放弃这次的机会，反正自己还有数百年的时间，未必不能重新找到前行的道路。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其实我也不是让你现在就跟我一起去探索遗迹，跟你说这些就是想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我在你们城里待了快十年，难道还怕多等上两年的时间吗？”

　　“我等你把你们部落这次大比结束以后，再跟我说出你的决定！”

　　菲格拉斯这一句话说出来，顿时让艾伦眼睛一亮，不过在瞬间又被他给摁熄灭了，开口缓缓地说道：“嗯，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两人谈妥，然后又是一番闲聊，商量着什么时候一起西去绿湖镇，看看绿野部族新一届的大比武。

　　等到天边光景暗淡，菲格拉斯又在艾伦的城堡里，混了一顿大餐之后，才拍着胀鼓鼓地肥肚子，大摇大摆地离开。

　　城堡中仆从们打扫着艾伦与菲格拉斯餐后留下来的狼藉，艾伦则渐渐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菲格拉斯留在城堡中的目的，随着他向艾伦发出邀请，差不多算是暴露了出来。不过艾伦还是有些无法确认，对方那看似真挚的面容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设计。

　　被人算计留下的后遗症，让艾伦在面对突然出现的选择时，总是显得有些犹豫。

　　不过从与对方交流中所获得的情报，已经让艾伦觉得获益匪浅了。

　　比如艾伦之前就知道绿野平原背部邻近的塔干沙漠深处，就由一个被冒险者们称为五险之一的流沙河，但是直到现在艾伦其实都不知道这所谓的流沙河在什么地方，更别说去探索这个所谓的险地了。

　　现在跟菲格拉斯对完话后，艾伦才恍然，原来自己这些年来如此接近一座巨大的宝藏，以后要是有机会能找到进入流沙河中遗迹的方法，那么不管是对于族人们的历练，还是部族接触到世界最深层的内幕，都有着极大的便利。

　　看看人家一头游历的青年龙所知道的，在看看自己身为一个强大部族首领，双方在某些方面的差距是如此的巨大。

　　心中的犹豫其实并不影响艾伦做出正确的选择，在菲格拉斯明确表示愿意等到自己忙过了部族大比这些事情后，再告诉他答案时，艾伦便已经有了决定。

　　十年时间里，艾伦除了偶尔查看下部族的发展外，就是继续清苦地锻炼着自己，自残一般用苦痛来打磨钢铁意志专长，同时不断地凝炼着体内庞大的怒气，用一次次的失败来验证自己的种种猜想。

　　传奇专长方面的提升，有着传承水晶中给出的各种方式方法和目标，虽然掌控的速度缓慢，吃的苦头不小，可是艾伦能切身感受到自己的进步，精神力在变得更强韧。然而对怒气的凝炼与压缩，在这十来年的不断摸索中艾伦失败了无数次，直到现在也没有多少的进展，让艾伦的自信大受打击。

　　失败次数太多，看不清前路的绝望，甚至让艾伦都渐渐萌生出放弃的念头，最近两年艾伦在锻炼上都产生了懈怠的情愫，虽然他自己安慰自己为了部族大比做准备，可实际上真实原因还不是艾伦内心中由于多次的失败，所带来的挫败与抵触情绪作祟。

　　如今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能拨开自己眼前的迷雾，看到前方道路的方向，艾伦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走出来艾伦城堡，身形隐匿在黑夜中的菲格拉斯缓缓回头，注视着后方这座静谧的巨大城堡，眼神透出玩味与自信的气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伙伴，一个值得信赖的盟友，菲格拉斯在那穆尔要塞一待就是近十年的时间，当他真正决定向艾伦透露种种隐秘的时候，心中肯定是有着很大把握的。

　　暗中观察艾伦许多年，对于艾伦这头熊地精的性格与追求，菲格拉斯不敢说看得清清楚楚，但至少他确信对方对于力量的追求欲望，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

　　后背处再一次传来阵阵瘙痒，让菲格拉斯忍不住微微皱眉，一个响指突兀在他手上轻鸣，法师之手在他强大的精神力引导下，缓缓深入后背衣襟之下，慢慢挠动起来。

　　偶尔动作太大，掀开了菲格拉斯轻薄的纱衣，露出内里碧绿的肌肤，后背赫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小鳞片，鳞片间一团团肉眼可见的半透明皮肤碎屑随着法师之手的挠动，飘然往地面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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