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兄妹间的阻隔

寂夜，残月。

        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布蓝塔拉市最高的一座建筑天台上，墨色的短发迎着夜风，轻轻跳动。黑色的风衣在宁静的夜色中张扬地舞动，诱导出猎猎的风声。飞坦静静地站在天台的护栏上，俯视着脚下灯火辉煌的城市之夜，流光溢彩，如水的凉夜竟生生剥夺了原本属于星空的璀璨。

        突然，一道漆黑的身影在南边一闪而过，若不是飞坦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力，他几乎要怀疑刚才那一瞬只不过是眼花了。

        那是一只黑猫，矫捷的身姿在众多建筑的楼顶之上跳跃，从城西的方向，一直蹿向正南方。每一栋楼房之间都隔着至少上十米的距离，纵然一只猫本身再灵活，也不可能跳得到那么远。

        飞坦知道，那只猫不是猫，而是止水。见识过止水诸如变身术分、身术等千奇百怪的忍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他也能轻易就接受了——只要对方是那个能与他一战的止水。

        轻哼一声，飞坦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身形一动，只听见风衣划破空气的声音，再看向天台，却是空空如也，早已看不见飞坦哪怕是一丝的影子。只有一道黑光如同流星一般，划破城市的上空，直落向正南的方向。

        城南，伊斯曼别墅。

        本应是笙歌曼舞的豪门盛宴，但飞坦到达的时候，却只看到别墅里的灯火明明灭灭，花园里坏掉的洒水器不停地向着四周洒水，刚到这里的他没料及现况，险些被淋了个透心凉。再看看周围四溅的血迹和尸体，以及别墅里面传断续的惨叫声，他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头，从距自己最近的一扇二楼窗户跳了进去，然后极力隐藏自己的身形和声音，隐匿于夜色的掩护之中。

        然后，他看到了大厅里正在上演的血腥盛宴。

        断裂的肢体，四溅的鲜血，空气中弥散着血的味道。浓郁的血渐渐飘散成血色的浓雾，分散而有极为规律地朝着飞霜汇拢，给人造成一种飞霜整个人都沐浴在血光之中的幻觉。恍若——修罗之子。

        大厅中的战斗还在继续，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飞霜当先就抢了对手当中看起来最强的一个，挥舞着手中的黑伞全力厮杀。一击拼着一击，只攻不守，虽然对方的实力较之于她还差了很大一截，却因为她的零防御，也给她带来了不少的伤口，她身上的血，有一半都是属于她自己的。只是因着血雾的遮掩，加之各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战斗中，因此并无人注意到她的现状。只除了一进来就被她吸去了全部注意力的飞坦。

        腥味越来越重，飞霜竟越来越兴奋，到最后，她仿佛压抑不住血液的沸腾，身体里的暴虐因子要找个出口宣泄出来一般。她嘶哑着嗓音，一字一顿地开口：“rising——sun！”

        愉悦地操控着被插上了天线的傀儡，距离飞霜较近的侠客一听到飞霜念出这两个单词，脸色瞬间大变，直接舍弃了那些还在操控中的人，撒丫子就直接打破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面墙跳出去。等到他的人完全躲在了墙后，他警示其他蜘蛛的声音才落下：“快闪！”

        可惜他的提醒毕竟是晚了点，就算是除飞霜外速度最快的库洛洛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下意识退避，却依然没有来得及避开。于是，整个大厅内，火焰肆虐，等到火焰熄灭之后，就只剩下了六个非洲黑人呆立原地，情况最好的库洛洛也杯具地烧掉了脖子上的那一圈毛。他当下纠结得不能言语——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被“焰”烧掉的，这一次却是自家团员，这让他向谁吐酸水去？他当初建立旅团不就是为了不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么？！

        躲在窗帘之后的飞坦，在那供自己藏身的窗帘燃起来的一瞬间，他就已经下意识地跳了出去，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只可惜，他的动作虽快，却因为只顾注意飞霜的情况而一时不察，身上风衣的一角依旧不甚被烧掉，此刻衣服上还带着火苗直往上窜。也顾不上其他，他只得先低头处理衣服上的余火。

        “什么人？！”信长一声怒喝，劈刀一下就砍向飞坦所在的位置。此刻火焰刚消，整个大厅都被黑烟所弥漫，他也只是感觉到了飞坦的突然跳出，却并不能看清楚来人到底是谁。幻影旅团全员出动绞杀伊斯曼家的人，战斗了这么久，他竟然没有察觉到还有人躲藏在大厅之内！若是这人趁他们精疲力竭之后，再反过来斩杀他们，这岂不是要让他们欲哭无泪？

        库洛洛也从第二次被火焰烧到大衣皮毛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第一瞬间就挥手把盗贼秘籍召唤了出来。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十分危险，如果只是信长，还显然不是对手！

        然而，还不等库洛洛动手，又一个身影突兀地闯入了众人的视线，让众蜘蛛不由得再度反省，大厅里多了两个人，他们竟然一点察觉也没有！而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却是，第一眼入目的时候还只是一只猫的形态，可一等到落地，却是一个身形娇好的女子！

        库洛洛左手托着盗贼秘籍，右手轻轻放在其中一页上，漆黑的双眼却在那女子落地的刹那微眯了起来。是可人形话魔兽吗？心里如此猜测着，然而下一刻，事态的发展就直接否定了他的猜测。

        只见那女子拔出背后的长刀，迎身就向先出现的穿风衣的男子当面砍下，同时口中还大喝一声：“白牙！”

        听到女子的声音，库洛洛收回了手中的盗贼秘籍，闲闲地站在一边准备继续观战，眼神不忘瞟过从墙洞里走回来的外表丝毫无损的侠客，心下暗自盘算着事后该怎么找他算一算这笔没有及时提醒的帐呢？

        被库洛洛这一瞟，侠客下意识地一抖，也不敢再继续往那边走去，当机立断地立即调转方向，朝着已然打起来的两个人走过去。待得他走进了，他才看清楚，那两个人正是“不死鸟”飞坦和“焰”身边的保镖、止水！他怎么想也想不透他们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更不清楚他们怎么又打起来了，之前还在隐者庭院的时候两个人的矛盾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才不会在意这两个人之间有着怎么样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反正事情与他无关，他管那么多干嘛！

        而旁边，被动接住了止水攻击的飞坦却有些莫名其妙，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却好似过隙的白驹，没能让他抓到片缕的影子。他极力想要回想起刚才想到的是什么，却终是没有什么成果，只余疑惑在心底一点一点的扩散、蔓延。

        奇怪，太奇怪了！除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追杀止水，止水避之唯恐不及，怎么这一次她竟然主动地来迎击自己？还有上一次在隐者庭院的时候，她的行为举止也有些反常。她显然是并不怕自己真能杀了她的，她似乎只是不想一再地和自己打斗，可是这几次的情况都想他说明着她行为的可疑。她的那些动作，仔细想来，就好像是在掩饰、阻止什么！

        能够让止水主动攻击自己来做掩饰的事情……

        飞坦的视线飞快地在众蜘蛛身上扫过，最后在侠客和飞霜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然后才又收回来全力迎接止水的攻击。上一次在隐者的庭院之时，在场的另外另个人就是侠客和飞霜，事情肯定跟他们俩的其中一人有关！

        察觉到了方才飞坦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刚才使用了ringsun的她还有几分脱力，直到此刻才稍微缓过劲来，把视线回应到了交战的二人身上。从身形上判断，她也认出了那两人就是“不死鸟”和止水，也感觉到他们此刻的出现有些可疑，可她却并不想理会这些。她注视打斗的两人，只因他们的战斗激烈而迅疾，这是她往日在流星街里极少见到的精彩厮杀，她体内的血液因为他们的精彩战斗而再度沸腾起来！

        止水和飞坦过手了数十招，时间却只不过过去了十来秒。房间里的黑烟也因为这十来秒的时间流逝而渐渐飘散，众人已经逐渐可疑看清止水和飞坦的身影。好在他们的动作足够迅疾，一时间还没人看清他们的脸。看着周围的黑烟淡去，止水心下却是越来越焦急，再这样下去，飞霜一定能看清飞坦的样貌的！到时候，她阻止飞霜见到飞坦的任务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斜眼睨了飞霜一眼，止水当下下了决定，空出一只手出来只右手挥刀，左手飞快地结印——“多重实体影分、身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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