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劝说苏氏一番后，颜妙便把契约给她，说：“你计入自己嫁妆单里吧。”女子嫁妆是私产，免得到时候再掰扯。

        她不想占侯府占颜婉的便宜，但自家的东西，也没有白送人的。

        苏氏也没拒绝，颜妙一小姑娘又不能有私产，还不如她先帮忙收着：“等你嫁人，我再划给你做陪嫁。”

        颜妙笑笑，这就是她愿意真心对待苏氏的理由。

        便是有种种不好，但苏氏对颜妙是一心一意的，甚至没有因为颜茂这个儿子亏待过颜妙。

        当初在地方时，颜妙‘无意中发明’的香皂被颜琅计入公中，苏氏也是不满，一旦计入公中，所得利息便会被分给颜婉和那些庶子女一份，但那时候确实需要借助颜琅的势力，颜妙便劝苏氏算了。

        是苏氏不甘心，闹了好些天，让颜琅答应，多给一份给颜妙，当时苏氏是当真把多得的一份给颜妙了，而没想自己拿着或补贴给颜茂。

        此时也一样，失去颜琅，颜妙另寻庇护得来的生意，苏氏还是想着给颜妙补贴。

        她虽然没读什么书，虽还是觉得儿子才是后半生依靠，但也知道女子在世间多不容易，不愿意颜妙受自己当初的苦楚。

        当初她差点就因为聘礼被卖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员外，要不是偶然撞见颜琅一面，可没有后来的日子。

        或许正因如此，便是更颜琅产生嫌隙，但她心底对颜琅还是敬爱的。

        颜妙见苏氏仔仔细细收好契纸，还特地放在带锁的匣子里，一边嘀嘀咕咕的盘算，若有进出，日后月钱可以宽裕些，便放心不少。

        之前没入京，苏氏虽对颜婉嫉妒，也只是觉得颜琅偏心，等入京后见识了京城繁华，见识了侯府富贵，苏氏便心不稳了。

        也或许是因为失去颜琅这个依靠，令苏氏有些惶恐，她总想给女儿找更大的依靠，这才会把主意打到侯府少爷的婚事上。

        “月钱的事不急。”颜妙提醒：“咱们客居此处，万事低调些好。”何必告诉别人他们能挣钱了。

        苏氏便不忿：“你是不知道这府里都是势利眼嘞，各个都在背后说我们打秋风。”

        “我们本就是打秋风，让人说说怎么了。”颜妙向来更在乎里子：“难道为几句话就要把钱白送给这府里的下人？那你能天长地久的给么？”

        虽然不看好侯府未来，也没有结亲的打算，但对于侯府的照顾和恩情她还是认的。

        态度好不好是一回事，帮助是实打实的。

        别的不说，就京城居大不易，租房便不知道多贵，而且环境不会比现在住的好，颜茂也没地方去上学。

        所以对于侯府里的姑娘们，颜妙都是能让就让了。

        至于还人情，目前她是还不了，侯府也看不上，只能等以后啦。

        但她只认侯府主人的情，可没打算把这底下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全都供起来，她也不够钱去供呀。

        苏氏一想，也对：“那就不涨，咱们钱都存着。”

        不一会儿，旁边丫鬟喊：“三姑娘过来给太太请安了。”

        苏氏脸色便有些不好，但还是让人喊进来。

        颜三娘，是当初侯府送的那名奴籍女子所生，那女子因姿色姣好性格便有些骄纵，苏氏讨厌她比那生了儿子的良家女更讨厌。

        对颜三娘被苏氏带着，那女子走前也是各种谩骂不情愿的，苏氏自己也不大想带着庶女，但那是颜琅临终前嘱咐，苏氏是必要答应做到。

        这孩子年纪小，七岁不到，之前一直被养在房内，很少出门见人，满府上下也没几个人在意她。

        刚来的时候她小孩子脾气要闹腾，关了许久的日子，算学乖了。

        进来后也学会看眉眼高低，会给苏氏请安，会向颜妙问好。

        苏氏随口问两句话，便摆手把人打发出去。

        颜妙倒是喊来一个丫鬟，让去准备些女工用具，让颜三娘学起来。

        苏氏便说：“你倒是好心，不知道她乐不乐意呢。”

        颜琅两个庶子女都被妾侍教坏了，脾气不怎么好，还没规矩，之前苏氏是不爱管他们的。

        颜妙其实也不想管，她善心不多，不过：“还是得让她有门能过活的手艺，不然日后还不得咱们养着。”

        苏氏不解：“找个人家嫁出去不久得了，咱们养什么呀。”

        颜妙：“……”这又是思想碰撞，她没考虑社会现实了。

        不过颜妙还是坚持让颜三娘学点东西：“知道知道过日子的不容易，也免得一天到晚没事干就会胡思乱想。”只有自己发现挣钱难，才不会觉得他们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成天觉得自己遭受苛待。

        她可知道，这小丫头年纪小但心眼不少，之前还想讨好颜婉呢，只颜婉没搭理她，这才过来认怂保平安。

        颜妙也不是报复或故意折腾，她是真觉得靠人不如靠己，教颜三娘认字，再学学刺绣做衣，会做两道菜，日后便是运气不好所嫁非人，也能养活得了自己。

        “刚开始也不用绣什么花，可以先绣字，刚好温故知新。”

        安排了颜三娘，母女两个便又讨论起颜茂的婚事：“你舅家寄信过来了。”

        和这侯府的女眷一样，苏氏之前也一心想让娘家侄女嫁给颜茂的，颜妙舅家的表姐比颜茂大一岁。

        颜妙不太同意，不是看不上表姐，纯粹不看好近亲联姻。

        若是颜婉跟她关系好些，她也要劝颜婉放下加入侯府的心思的，可惜她和颜婉关系一般，便不好劝，劝了人家还觉得她没安好心。

        但家里这事，必要阻止。

        讲后代科学是不能讲的，颜妙只说：“上回，徐太太问您哥哥的事，您就没往心里去？”

        徐太太是司家旁系族人家的女眷，常来侯府请安，在京城不算什么，但家里男主人也是官身。

        苏氏果然迟疑了，她心疼侄女，但肯定更在意儿子的前途，若颜茂有个好外家那日后走得更顺当。

        只是：“只是可惜你表姐了。”忽然她想到什么，说：“你说如果叫你表姐进来做二房怎么样？我保证不会亏待她！”

        这是什么混蛋主意，颜妙无奈：“您是结亲还是结仇啊？！难道当初送进颜家的两个妾侍不是侯府，是舅舅家里，你就会开心接受了？！”

        苏氏下意识反驳：“你舅舅才没钱买丫鬟做妾侍送过来呢！”

        颜妙：“……”这是重点么。

        不过苏氏也知道方才那主意不妥，没再说了，只道：“我就是觉得你舅舅家苦，你表姐不容易。”

        颜妙便说：“以后给表姐介绍好人家呗，大不了你多给她添妆嘛。”

        苏氏便小心的看颜妙：“你乐意？”她给娘家侄女添妆，留给颜茂和颜妙的自然就少了。

        颜妙好笑：“这有什么不乐意的。”她对自己挣钱的能力还是有自信的，自然不在乎这点接济。

        苏氏果然开心，之后到没心心念念着娘家侄女。

        颜妙也是舒心，挣钱的法子有了，现在只等颜茂这次考出好成绩，选了官，他们就能从侯府搬出去自己住。

        但这天，去给马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却出了变故。

        没错，虽然侯府上下不待见她们，但她们还是得坚持每日去请安，且未必能见到人，不独她们，这府里上下，主人家、借住的，便是在外依附侯府的族人，都要想方设法的过来请安。

        马老太太气势特别足。

        或许是颜婉说了什么，或许是那日公主府发帖子过来特别招人眼，总之从做客公主府后，基本颜妙来请安，都有面子能见到马老太太，且有留下陪老人家说话的资格了。

        但她依如往日般低调，侯府里姑娘们的聚会，她也是能不去尽量不去。

        但这回，大家说着话的时候，忽有婆子来传：“大少爷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这是件很奇怪的事，虽然环境情况和红楼相似，但此间大户人家极有规矩，内外分明，反正她从来没出现过在人家家里遇到外男的情况。

        所以，知道她们这群女孩在陪马老太太时，大少爷还要来请安，已经是件不寻常的事，更不寻常的是马老太太竟然没让她们走，便让大少爷进来了。

        “都是自家亲戚，没什么见不得。”马老太太这么说。

        一般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例如，颜妙和苏氏来侯府当日的时候，见过府上的少爷，因为那是头次见面，大家需要认认人记记脸，免得在外认不出来闹笑话。

        但此后内外分明，她们这些借居的姑娘们便很少能和少爷们见上面了。

        若是年纪尚小，还可说不必忌讳，但现在别说颜婉，便是颜妙也到了能说人家的时候，这么做着实让人费解。

        颜妙心底纳闷，往旁人看去，便见许多人眼神都隐晦的看向颜婉，而颜婉似有些不好意思，偏着身子微微垂头。

        难不成是婚前见面？颜妙猜测，但随即又想，不对，她自己跟府里的人少见面，但颜婉一贯和司家女儿没什么差别的，跟司家少爷们也是以兄妹相称，见面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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