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醒来

黎渊醒来时，已是三天之后。
  躺在病床上的三天两夜，黎渊其实醒了三次，都是被那个狼追人的恶梦惊醒，只是这回小孩子变成了大人，样子就是黎渊，而恶狼却由一头变成了一群，一个人打不过一群狼，遍体鳞伤的黎渊只能拼命地在草原中奔跑，每一次都是在即将丧命于狼嘴之下时醒来。
  醒来的黎渊能模糊地听到周围的声音，有杜长风杜胖子的愤怒声音，有郝静静的彪悍的骂声，也有左月楠温柔的低语，还有医生护士的交谈声音，黎渊听到了，却没法反应，感觉意识困在身体当中无法动弹，他极想冲出这个牢笼，去看看简小凡怎么样了。
  黎渊心里清楚，当日被撞，他捡回一条命，应该是简小凡推开他的缘故。
  黎渊看到了简小凡被撞飞，心里已有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想尽快地醒来，当他努力了许久，挣开眼睛时，发现黑夜已来，室内开了一盏床头灯，黄色的灯光下，左月楠靠在床头柜上，用手撑着脑袋，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月楠……”，黎渊声音有些沙哑，全身乏力，他用手拍了拍左月楠搭在床铺上的手，轻轻的一个拍手动作，都好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嗯……”，左月楠迷瞪着眼睛，看到眼前的微笑着的黎渊后，惊喜地睁大眼睛，“你醒啦，等等，我叫医生去。”
  “等等”，黎渊抓住左月楠的手，问道：“小凡怎么样了。”
  左月楠咬了咬嘴唇，迟疑了好一会，才说道：“她还在ICU里面，还没醒过来。”
  “我……”，黎渊欠起上半身，想下床，但眼前一黑，差点倒躺回去，“扶我起来，我去看看！”
  “别动，别动”，左月楠赶紧扶着黎渊躺下，说道：“ICU只能在下午3点半时候才能进去看半小时，现在都晚上了，还是明天再去吧。”
  黎渊心情略松，只要简小凡还在ICU里，那就还有希望，他觉得舌干口燥的，“月楠，给我喝点水。”
  “别动啊，我去叫医生。”，左月楠晃了一下保温瓶，没水了，她拿着保温瓶出去打水，兼叫医生了。
  黎渊稍稍抬起头，看到自己右脚打了石膏，左脚、双手和身上也缠了不少绷带，看来身上伤挺多，但感觉除了骨折严重一些之外，其他的都是些擦伤、挫伤等不太严重的伤势，但他刚醒，身体的感觉恢复了不少，各处疼痛一起袭来，那滋味也很不好受，黎渊很快就痛得满头大汗。
  “咣当”，病房门被重重地推开，杜胖子提着一个不锈钢保温饭盒冲了进来，扑到黎渊身前，惊喜地道：“老大，你终于醒啦！”
  “手，手——”，杜胖子正好按在黎渊的伤手上，痛得黎渊倒吸凉气。
  “哎，对不起，对不起”，杜胖子赶紧抽回手，问道：“感觉怎么样？”
  黎渊微微摇头，问道：“找到开泥头车的司机没？”
  “没有，妈拉个巴子的”，杜胖子狠狠地骂了一句，“警察废到家了，找到了掉在河里的泥头车，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那车还是找不到车主，而且那条路附近的监控就是个摆设，也没拍到司机，当时路上也没人，没有目击证人，要不是老曹刚好赶到，估计你们两个得在那里躺上一段时间，医生说，小凡要再晚几分钟到，肯定挂了！”
  黎渊闭上眼，回想了当时的情形，他和简小凡是走在人行道上，离大马路还有一段距离，那泥头车要真是机件失控而撞上来，他们应该都有充裕的时间躲避，除非是故意撞上来的。
  黎渊在西安可没有什么生死仇家，即使他跟王逸豪有那么一些恩怨，但还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简小凡在跟踪看起来像是江湖大佬的人物，会不会别人冲她来的？
  “老曹送我们来医院？”，黎渊想起晕过去前，是看到了曹伟年的出租车，但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是啊”，杜胖子猛赞曹伟年，“多亏了老曹，要不是有他在，你和小凡就危险了，我觉得，咱们来溪安，最幸运的就是交了老曹这个朋友，回头咱们得好好谢谢他！”
  “他有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况？”，黎渊想起当时泥头车有倒车回来碾简小凡的动作，但是很快就开走了，是不是看到了曹伟年的出租车开过来才被吓跑的？
  “没有”，杜胖子摇了摇头，“他只是说见你们躺在地下，他下来一看，才发现是你们，这才报的警，和打120的，你们命大，这附近刚好有一家医院，救护车不到三分钟就来了……”
  黎渊没留意听杜胖子在那里不着边际的叨叨，听了一会，觉得脑袋有些晕，被杜胖子快速而大声的话语给说得，幸亏这间三人病房，就他一人，不然杜胖子早就被赶出去了。
  过了一会，医生护士的到来，让黎渊脱离了杜胖子的声音折磨。
  医生检查了十多分钟，说黎渊的身体恢复的还可以，再住几天院，应该可以出院了，现在身体有些虚弱，主要是三天没有进食，全靠葡萄糖和一些营养液维生了，现在可以进食一些流质食物，但不要吃太多，可以熬一些骨头汤补补钙，加快骨伤的愈合。

  “老大，有件事跟你说一声”，杜胖子待医生护士走后，才说道：“咱们开公司的钱，我拿来先给小凡交医药费了。”
  “行！”，黎渊知道ICU的花费不小，一天可能要好几千元，“不够的，咱们再想办法，救人要紧。”
  “你安心养伤吧，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杜胖子指着保温饭盒，对着左月楠说道，“嫂子，我打了一份梅菜骨头粥，想着自己吃的，老大醒了，就给老大吃吧，我下去先吃个夜宵，再回来替你，你们先过过两人世界吧！”
  “老大，我出去约一个小时，你悠着点啊，伤才好，运动别太激烈啊”，见黎渊没大碍，杜胖子的玩笑话又溜出来了。
  “滚蛋。”，黎渊轻骂了一句，朝左月楠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一直在医院里？”，黎渊咽下了第一口左月楠喂的粥，这待遇，不错啊，要是人不躺在医院里，左月楠也能喂他吃粥就好了。
  “没有，我、胖子，还有静静，轮流看着你们”，左月楠声音温柔，“胖子白天看你多，静静在ICU那边看护小凡，胖子晚上再去替一下静静，我是晚上来陪一下，白天还要上课呢。”
  “你就在这睡？”，黎渊看看病房里，也没有什么行军床。
  “啊”，左月楠指了指旁边的一张空床，说道：“你睡了三天，这间病房一直没有来其他病人，我就在隔壁床睡觉。”
  “谢谢你”，黎渊看了看左月楠举着调羹的纤手，心想，等会是不是找个机会摸，哦，不，是握握手，表达一下心里满满的谢意。
  “在这里，你也就认识我最久了，我要是不来，怕你伤心欲绝。”左月楠笑了笑，她知道黎渊家里没有人了。
  “呵呵”，黎渊轻笑，不再说话，享受着佳人喂粥的一等待遇。
  有粥垫住饥饿的胃，黎渊感觉精神恢复了许多，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左月楠是个学霸级美女，论智商，即使有了前世百年经验的黎渊也比不上她，一些事情上，左月楠能很快抓住要点并分析透彻。
  “你觉得这不是意外？”，左月楠反问了一句。
  “不太像”，黎渊把他的疑虑说了出来，这起车祸像是冲着简小凡去的。
  “的确是大有疑问”，左月楠像是进入了侦探的角色，“第一，泥头车一般不敢白天上路，但那天偏偏敢大白天上路，而附近并没有工地开工；第二，泥头车撞了人，还冲到河里去毁灭痕迹，一般司机想不到这法子，除非开车的人是个专职杀手；第三，那路段虽然靠近国道，但你们经过的正好是一段接驳的小路，如果不是特别熟悉，车很少会开进去。所以就凭这三点，这起车祸就不像是意外。”
  “你还去过现场？”，黎渊问道。
  “曹叔当时打电话给我了”，左月楠想起当时的情形就心有余悸，黎渊和简小凡血淋淋地躺在路上，生死未卜，她当时就哭了，现在一想，又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黎渊轻轻握住左月楠手，她没挣开，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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