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梓坳村

柏三信观察了许久才走到其中一个摊贩前停下，每个摊贩前都有两三个人在那边挑选木雕，只有这家摊贩前面冷冷清清。

        见到柏三信停下脚步，摊主很热情地招呼柏三信，“村里没见过你，是来这边旅游的外乡人吗？要不要挑个土地神木雕回去，对着它许愿灵验的哩。”

        自从走近摊贩柏三信的鼻尖总是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她蹲下身，视线缓慢地扫过摆在地上的木雕，发现这些土地神木雕都是不一样的，她随意地挑出一个端坐在木椅上面的土地公木雕，目光在摊主身上转了一圈然后说，“其他人好像不太敢接近这里，其他摆摊的前面都有人逛，只有你这里一直没人来。”

        摊主兴奋推荐的话语戛然而止，热情的表情出现了一道裂缝，他作尴尬的模样摸头笑了笑，“可能因为我的木雕雕得不尽人意吧，这样，客人，你买的话我可以算你便宜点。”

        “是吗？”柏三信说完这话就不再搭话，她将自己手中的木雕放下，空气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摊主干笑了两声，“客人不想要了吗？”

        柏三信淡淡地勾起唇角，“我只是觉得连本地人都不要的木雕我也不想捡垃圾。”

        闻言摊主翘起的嘴角僵在脸上，热情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你说我的木雕是垃圾？！”

        “我没有这么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这样吧”，柏三信话锋一转，“我是外乡旅游的人，还是个学生，要不你把这木雕免费送我吧。”

        “送你？免费？！”摊主咬着牙不可置信，“我这木雕可是纯手工制作，花了我好长时间的！”

        柏三信摊手，“我是学生没什么钱，可惜了。”

        她摇摇头作势要离开。

        “等等！”摊主叫住她，眼睛中的恶毒不禁流露出来，下一瞬就重新变得热情，像是一瞬间又戴上了面具，“梓坳村是个热情的山村，我们村民都是热情好客的，这样，客人，你可以随意挑一个。”

        柏三信：“那我可以多挑几个吗？”

        “最好不要，客人”，摊主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眼神却是冰冷的，便让这个微笑显得阴森森，他说：“神明讨厌贪婪的人。”

        柏三信见好就收。

        神明？

        她一边思考着这个词，一边拿走自己挑中的木雕。

        离开前她问摊主，“许愿有什么讲究吗？”

        摊主咧开嘴说道：“沐浴焚香，越虔诚越灵验。”

        柏三信闻言微挑了挑眉，低头笑了声，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我会的。”

        她付完钱之后就拿着土地公木雕离开，正想将它放进背后的双肩包里的时候，余光中似乎瞥见它动了一下，她停住动作，这个土地神木雕是端坐在木椅之上的模样，双手手心向上，右手拿着玉如意，左手拿着金元宝，白须髯髯，低垂下眉眼显得悲天怜人，但是刚才这个土地公木雕却是抬眸跟她对上了视线。

        这会儿再看的时候，却仿佛刚才的四目相对是她的错觉，柏三信皱起眉想着。

        柏三信回到民宿小洋楼的时候，安洁倩他们三个人还没有回来，民宿管家待在一楼厨房里煮饭，她手里拿着土地神木雕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将它放到桌子上，她坐在床边面对着土地神木雕，语气毫无波动地说：“我，柏三信，很虔诚地想许愿。”

        话音未落，柏三信清晰地看见土地神木雕慢慢抬眼，嘴角也在慢慢咧开，对着柏三信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柏三信也对它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然后就拿起它走进卫生间，民宿的厕所是蹲坑，柏三信将木雕举在蹲坑的口子之上，眸光慢慢垂落在木雕之上，有些懒洋洋的语调响起，“我想许愿，许愿你们的明天皆如今天这般。”

        她说完就松开手，木雕掉落的瞬间，室内温度一瞬间降低变冷像是要结霜，木雕正好掉落在蹲坑之中，浮在水面之上。

        柏三信按下冲水键，轻笑了一声，“祝你们未来可期。”

        木雕被冲走之前，她甚至能看到它本来慈祥的眼神变得仇恨而怨毒。

        柏三信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感受到一股阴森的、被窥伺的感觉，她的视线顺着往上移，看到了她床头的两张土地神像，其中一张土地神像是右手断了的模样，柏三信轻声开口：“怎么，你们也想被冲下去吗？”

        土地神像：“……”

        柏三信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消失，简单洗了一下脸就躺上床准备午憩一下，头脑中还在想着土地神，垂涎，村民的死亡，伥鬼，无辜的人，许愿的时候，卫生间突然传来一声“咔哒”声。

        卫生间中，木雕奋力地游出水面，它浑身湿漉漉的，原本刻毒的眼睛中也不禁流露出恶心与奔溃，它努力攀爬出口子，一边爬一边想作呕，却在下一瞬被一大股水迎面冲来，那一瞬间手没抓住，它一脸绝望地被冲下去。

        柏三信背靠在墙上，右脚随意地曲起，有些没精神的模样，却在木雕每次要爬出的时候精准按下冲水键，如此往复了三次之后，木雕终于手抓紧了一次，它抓住机会快速地往上爬，双手撑地做出喘息的模样。

        “这就是你真正的模样吗？”柏三信走到离木雕稍远的地方，木雕在不断折腾的过程中长须掉下，手中拿着的玉如意和金元宝也消失不见，变成一个颧骨很高，脸上都是褶子的一个老人模样，“或者该这么叫你，林老头。”

        林老头模样的木雕浑浊的眼睛冷冷地、直勾勾地盯向柏三信，冷笑出声，声音干枯粗哑，“竟敢对我做出这种事情，神明不会饶恕你的。”

        “神明？”柏三信半垂着眼。

        林老头阴森地尖笑着，“你不会得意很久的，等着吧，神明即将现身，你们终将成为神明的祭品！”

        系统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伪装成土地神木雕的低级鬼怪——杀身鬼】

        【只要神明给予我们利益，我们将永远信仰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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