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月起时，淡蓝色的柔光洒满了整片城府。

        庭院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前一后走来的分别是小糊涂与罗灿。

        小糊涂递上一份密信，说道：“陆林传信，周毓臣被下了大牢。”

        李羹儿轻微的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不晚，跟她的预想倒是相差无几。她让府中的其他丫鬟先把莫音莫律带下去休息，然后让小糊涂罗灿去正厅议事。

        桌子上放置着她早已备好的三个锦囊，她拿起交付于小糊涂之手，认真的吩咐说：“小糊涂，你即刻奔赴洛都，前往救援周毓臣。

        但是以下几点你要切记，一定不要强行施救，需得周毓臣心甘情愿跟你走才行。周毓臣是个有傲骨的人，他可能不会轻易接受你的好意。

        我这里有三个锦囊，你记住。当他第一次拒绝你的营救的时候，你打开红色的锦囊，按照上面所说的去做即可。第二次则是打开蓝色的锦囊，第三次为黄颜色的锦囊。

        当然，如果他没有拒绝你这么多次，这些锦囊你收好就行。”

        李羹儿说完之后又看向一旁的罗灿交代道：“罗将军，你随小糊涂一起前往。小糊涂眼睛有所不便，这锦囊里的内容就劳烦你在必要时候代为告知。”

        “是，末将领命。”罗灿恭声应道。

        “是，定不负所托。”小糊涂也拱手回应。

        李羹儿眼神示意罗灿先下去，然后凑近小糊涂耳边，认真的再三叮嘱：“此去洛都，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救周毓臣。其他的事一定一定不要去管。然后，你要记住，你于我而言，永远是第一重要的，比起你的安危，任务都是其次，明白吗？”

        “明白。”

        “那好，你去吧。”李羹儿吩咐作罢，看着小糊涂转身出去。她半抬起手腕想叫住他，但是终究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收住了到嘴边的话。

        这偌大的厅堂，只余她和小晴二人。

        小晴上前关心她，且问道：“小姐你没事吧？我看你好像脸色不太好。我很少看见你这么认真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李羹儿苦笑着摇摇头，说道：“陪我去一趟这城中铁匠铺吧。”

        “这么晚了，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呀？”

        “自然是打造兵刃。”

        小晴惊喜道：“小姐你终于开窍了打算习武啦？太好了，小姐若是习武，真就文武兼备天下无双了！”

        李羹儿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嗔笑道：“不是为我自己，是为小糊涂。”

        小晴不解，“啊？小糊涂怎么了？他随身的木杖不就是暗藏剑刃吗？我感觉他用着挺顺手呢，而且他也没说要换吧，还是小姐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惊喜吗…”李羹儿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望向远方，那是洛都的方向。叹道：“恐怕小糊涂此去更多的只有惊，没有喜…”

        听她这样说，听得小晴都有些担忧起来，她追问道：“小姐，你是不是担心小糊涂呀？他那么厉害，又有罗灿将军随行，难道他还会救不下周毓臣？再说了，小姐您不都安排好了嘛，还给他必要时可打开的三个锦囊。”

        两人边走边说，话至此，距离集市东的铁匠铺不远了。

        李羹儿解释道：“那锦囊，其实…不是给他救周毓臣时用的。”

        “啊？那它是…”

        “三个锦囊其实内容都一样，只是给小糊涂自己用的。”

        这话小晴就听不明白了，三个锦囊都一样，都是给小糊涂用的，那为什么在小糊涂走前小姐要交代那么多呢？

        不等她接着问，李羹儿已经缓缓说了出来：“白蕴认识小糊涂，也知道我。白蕴这个人其实跟我有点像，他目光深远。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我在他身边安插内应多年，却一直都没有除掉那个内应。”

        “什么？！！！”小晴惊呆了，“这…小姐在洛都有内应，城主白蕴还知晓且放任不管？他是何居心？”

        “呵呵…是啊，是何居心…这不很明显了嘛。”李羹儿来到了铁匠铺门口唤了声老板，等待的途中接着说道：“我之前也说了，白蕴知道我，认识小糊涂。那你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小晴沉思了一会儿，仿佛明白了什么，惊恐道：“他…他他他要害小糊涂？可是不能啊，小糊涂谁人能敌啊？白蕴除非是不想活了…”

        “白蕴是没这本事，但是加上林匀褚呢？”

        “？？？”小晴感觉脑子已经麻木了，一波接一波的惊吓让她感觉仿佛在做梦，“小姐，不是在开玩笑吧？林匀褚？王上身边的剑圣，御林军护卫统领林匀褚？”

        “对，他也在洛都。”李羹儿说完这话，铁匠铺的老板出来了。

        老板是个满脸络腮胡子光着膀子的大叔，原本乐呵呵的出来迎客，看见是李羹儿，立刻慌了神，上前行礼道：“小的见过公主殿下，小的…不知公主大驾，请公主恕罪！”

        “免礼，起来吧。今天就当我不是公主，只是你的一个客人。我要定做一把剑，材料我写在纸上，三天后来取。”

        说着的同时，她从怀中取出一张极为细致的图纸交付于老板面前。

        老板紧张万分，起身时再三擦干净了手，双手接过。只看图纸第一眼，他的眼睛都在放光，下意识问出：“敢问…公主殿下这图纸是从哪来的？这也…这也太精致了，堪称神兵…这…”

        好一会儿他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逾越了，赶忙认错：“小人有罪，小人多嘴了，公主殿下放心，小的一定尽快完成任务，请殿下放心！”

        李羹儿没有责怪他，只是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小晴刚刚也瞟了眼图纸，这时才得了空档问道：“那不是小姐您几年前就在设计的东西吗？我还以为有一天你要自己用的，原来是为小糊涂准备的…”

        “是，小糊涂此去洛都，是个挑战。他手中的剑，用了十多年了。剑身细长，却无锋芒。但凡是其他人用，威力甚至不如寻常木剑。”

        “啊？细剑却无锋？”小晴听了这话可是被惊到了，她不懂剑也知道重剑才无锋啊。

        这么多年小糊涂一直用一把不如木剑的兵器，他还那么强？

        李羹儿点了点头，肯定道：“若是正常情况下，十个林匀褚也不是小糊涂的对手。

        但是，他现在双目失明，全凭听觉嗅觉以及自身浑厚武学的感知和洞察力。林匀褚是个正人君子不会使些卑劣手段，可是还有白蕴在呢？他可是个老谋深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一旦白蕴侧面干扰了对局，小糊涂就凶险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小糊涂身上有我陈楚皇室的蛊毒。还记得之前枫树林茅草屋前，我让他咬我一口吗？”

        小晴听得嘻嘻而认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记得记得。”

        “他惯来爱护我，哪怕是我让他咬，他也不会狠心真咬。如今一天过去，他该进入虚弱期了。

        先前他离开时我就犹豫要不要再帮他缓解蛊毒。但是我觉得，他或许经此一败也好，他这一生除了命运无法摆脱，倒是什么都做到了极致，不像个人。这样的他，太累了…”

        小晴已经吃惊得张大了嘴巴，随后问出最后一个疑惑：“小姐，小糊涂虚弱期，实力能剩多少？”

        李羹儿思索了一下，回道：“保守估计，不到三成…”

        “！！！”小晴双手挠头，叫喊道：“小姐你要他死吗？不行，我们得赶紧倾全城之兵去支援小糊涂啊！他单枪匹马不仅要救周毓臣，还会对上整个洛都，更何况还有林匀褚在！林匀褚是谁？王上身边的人，那可是当世剑圣！！！”

        看见小晴这副抓狂的模样，李羹儿一时哭笑不得，无奈的说道：“这紫献城，无论是诸位将士还是百姓们，心里都并不服我，还倾全城之兵呢。

        小糊涂不在，这些将领不谋反都算不错了…”

        小晴此时的表情那叫一个绝望，欲哭无泪，甚至不敢高喊了。她们现在还在集市里，可不能让人知道了小糊涂不在城中。

        李羹儿对此倒是不那么担心，她既然敢让小糊涂带着罗灿去洛都，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哪怕最后落到最坏的田地，那三个锦囊，或可救小糊涂性命。

        若是经此一役能解了小糊涂的心结，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抬头望月，这月色甚美，星辰环绕四方。美丽的夜空仿佛就在头顶触手可及处。

        她四下观望，寻了个梯子往民房上爬去。她要在这夜空下，静待洛都的消息。

        彼时，小糊涂与罗灿各骑一匹烈马星夜奔赴洛都城外。

        早有陆林的人接应，双方汇合一处。

        陆林向小糊涂汇报：“大人，公主如何吩咐？需要我们趁夜色将周毓臣劫出来吗？我这的骑兵都听候大人差遣。”

        小糊涂对此只是轻微摇头，拒道：“不需要。你即刻带兵回城。救人一事，我与罗灿将军足够。”

        “这不妥吧？大人，我并未接到公主的这个指令，恕难从命！”

        小糊涂也不跟他多废话，只简单说明情况：“紫献城人心动荡，我不在，公主安危需要人保证。陆小将军是去是留，自行定夺。”

        随后，他便让罗灿带路，去洛都大牢。

        陆林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没错，紫献城中军心不稳民心不齐，若是将士谋反…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李羹儿的安危，陆林也是立刻下令：“传我军令，极速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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