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林匀褚入朝，文武皆齐目相望。他们的眼神里各自透着小心思。

        有主战派以为林匀褚受伤是个南征的最好由头，而主和一派则是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劝说王上勿动刀兵。

        除此之外，也不乏有看林匀褚笑话的。堂堂西樑国声明在外的当世剑圣，居然在区区洛都栽了大跟头险些丧命。

        这消息早传入皇城时就已经有人为此笑掉大牙，他们都是平日里不服林匀褚的人。

        作为王上身边第一人，林匀褚信步入殿中，行礼，“臣林匀褚叩见陛下。”

        “林爱卿免礼，近来身体如何？需不需要朕再宣太医上来给你看看？林爱卿可是我朝栋梁，这身子可得好生爱护啊。”

        龙椅之上端坐的玉面男子以一种颇为关切的语气询问林匀褚。

        他便是西樑王上，若非这皇宫大殿之中居于龙椅，只论相貌是很难让人把他当成王上的。

        这西樑王面若冠玉唇红齿白，颇有几分秀气，但是实际上他早已过而立之年。

        林匀褚恭声回道：“多谢陛下，区区小伤，臣已无碍。”

        西樑王又特意给林匀褚赐座。其实人人都心知肚明，今日上朝，主角就是林匀褚。一切的事宜都要以他在洛都战败为由头去发展。

        林匀褚都还没坐定，主战派左相就上前一步说道：“臣安索尹有本启奏。”

        “左相有何事？”

        安索尹看向林匀褚说：“方才陛下也说，林大人乃是我朝栋梁，一人一剑可胜百余将才。我西樑国尚武，林大人亦是我朝的武学担当。可是林大人在洛都被白蕴暗算，被前朝余孽打至重伤。臣以为，此事断不能忍。臣恳请陛下立刻下令南征，扫除前朝余孽，捉拿白蕴问罪！”

        这左相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激起朝上主战一派的纷纷附和。

        “陛下，左相所言也正是我等心声，臣附议！”

        “臣等附议！”

        看他们如此，林匀褚就好像完全不关己事，就干坐在那甚至有些发困。

        而西樑王亦是如此，他不急着定夺，他也知道，不出意外，主和一派该出来反驳了。

        果不其然，主和一派王太师即刻上前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听信左相激进之语。林大人在洛都吃了闷亏，足矣证明那前朝余孽实力不俗，我们如果贸然南征，实是不妥。依我之见，还是得养精蓄锐以待天时。”

        “天时？何为天时？”安索尹斥道：“王太师只管与王后娘娘探讨占星之术，这战事讲究用兵之道我看王太师还是不必忧心。”

        安索尹再奏：“陛下，林大人虽败，可是那玲珑公主的手下也未必无伤。此时正是我们南征的大好时机，白蕴不过是我朝一个小城守将，拿下他易如反掌。

        如果我们能接连收复两城，就可借此势头直取南蛮，到时天下可定，林大人这次受伤亦是有功！”

        王太师又反驳道：“左相大人此话未免过于天真。早年间周毓臣与白蕴都不服我朝管教，朝廷不也派兵去尝试夺权，可这么多回了成功过吗？左相不可轻视那白蕴啊！而且如今周毓臣已经加入了玲珑公主的麾下。左相一力主张南征，请问派谁南征？莫不是左相自己亲自出马？”

        “你……”安索尹被说得吹胡子瞪眼，差点就要跟王太师互掐起来。

        而这个时候，西樑王也终于出面了，他沉声道：“两位爱卿稍安勿躁，肃静。诸位的心思朕也大致了解，至于这南征一事，朕已有定夺。”

        安索尹问：“敢问陛下作何打算？如若南征，臣可保举一员虎将定可破洛都踏平紫献城。”

        西樑王笑着摆了摆手，“并非南征。朕决定，三天后微服私访齐山下。林大人有伤在身就安心养伤，我另选一大内侍卫同往。

        此事已定，诸爱卿还有别的事启奏吗？既无事，退朝！”

        “退朝——”

        西樑王离朝，一时间，朝堂之中，无论是主战还是主和派，全都面面相觑。

        他们两派吵了半天，合着陛下早有打算，一个个都蔫了下去。

        有人问：“这齐山下是何处呀？诸公可有耳闻？”

        正巧林匀褚也退朝路过他们一旁，解释道：“齐山下是紫献城以南的山群，那里居住着不少的山民，民风彪悍，个个身强体壮十分魁梧。

        当然，陛下之所以要去那里，是因为玲珑公主也一定会去那。陛下想要亲自会会她，说起来，陛下和她还是旧识呢。”

        -

        “什么？公主殿下要去齐山下？”紫献城主殿上，张核吃惊的发问。

        李羹儿肯定的回道：“雨季开始，我便去齐山下。到时候多准备几辆马车，小糊涂也要去。还有莫音莫律兄妹，再带上几个丫鬟。张核，你带上几个精兵换上寻常人装束护卫大家安全。”

        “…是。”张核回答得有些犹豫，看上去心情颇为复杂。

        而周毓臣就直言心里不解了，他问：“雨季将至，公主为何突然要离城？而且还带上昏迷不醒的病人以及小孩子，那齐山下居住的都是些不服管教的山民，他们不属于西樑国也不属于陈楚，你去了那很危险的。”

        李羹儿回道：“你也说了，齐山下的居民不属于任何势力。那么我就可以去争取这个力量为我所用了不是吗？

        至于带上小糊涂，是因为齐山下有能治好他伤势的神医。”

        “那莫音莫律兄妹呢？带他们去做什么？”

        李羹儿轻笑，并不作答复，因为这个事她其实心里没有多大把握。她只是觉得，雨季开始，是个好时机，她会去齐山下，那么皇城和白蕴那边…可能也会去。

        莫音莫律是白蕴的孩子这件事，她还不能公开，除了小糊涂知晓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告知。

        必要时候，这两孩子可能会成为一张底牌存在。

        当然，如果不是真的面临绝境，她还是不希望将两孩子参和进来。

        “此事我自有我的原因，总之事情就先这样定下了。接下来大家就着手准备吧。”她说完便要回去看看小糊涂怎么样了，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叫住即将离殿的陆林。

        “陆林将军，你等一下。”

        陆林有些疑惑的上前，“公主殿下还有何事？”

        对于即将要说的这个事，其实李羹儿有些难以启齿。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以一种怪别扭的微弱语气问他：“陆将军去年及冠了吧，你…想不想要个媳妇？”

        “？？？”原本有些犯困的陆林一听这个就立马来劲了，甚至有些激动的开始上下打量着她，啧啧咽起口水来。

        不过很快他又开始消沉了起来，挠了挠头怪不好意思的说道：“这…这不太好吧，公主您简直是天人，我…我怕配不上您，不过如果公主殿下真的不介意小的出身卑微的话，我是一百个愿意的！

        公主，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

        在陆林一番语速极快的激烈言辞之后，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好一会儿。

        李羹儿也从未想过，这小子脑子里居然对她有此想法。

        “说什么呢你！”愣是李羹儿素来从容也忍不住抬手拍他一下，训斥道：“我不是说我自己！我问你要不要媳妇不是说我要嫁给你…我是说…那齐山下的大当家有一个宝贝女儿在招亲，你如果愿意的话，此去齐山下你就与我一道，看能不能和他们争取个亲家，懂了没？”

        “……额，原来是这样…懂懂懂了…”陆林既尴尬又失落的回道，还长叹了口气，“我就说嘛，这种好事只有梦里才有，唉…”

        “……”李羹儿语塞，憋了好半天才整出一句话：“行了，你也不用急着答复我，有三天考虑，我出发之前你告诉我答案。”

        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之后越想越觉得离谱，又气又好笑。

        想着这陆林可真行，也真敢啊，连她都敢想。

        李羹儿走后，陆林其实也格外的不好受，差点就要去一头冲向石柱给自己撞死。草率了，竟然把心底的想法给表现出来。

        不过他又觉得这也怪公主，说亲就说亲嘛，自己的语气那么扭捏，害他误会。

        他蹲在石阶上疯狂挠头，恨不得给挠秃了去，满脑子尴尬挥之不散。以后他怎么还有脸见公主呀…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干嘛呢？想出家啊？”

        陆林正烦着，也没多想就回了实话：“想！你都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我竟然以为公主要嫁给我，我甚至还跟她说我以后会对她好…啊——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噗呲——”站在身后的罗灿差点就笑得从石阶上摔下去，赶忙拉住陆林的袖子才止住。

        并且这笑意再难止住，毫不掩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灿？！你…你你你怎么在这？我刚刚说了什么？你没听见吧？没听见没听见，保密啊！”陆林一看是罗灿更慌了，这可是个大嘴巴。

        罗灿强忍笑意却根本憋不住，“噗…没听见，我才没听见有人敢觊觎公主呢，哈哈哈…”

        “……”一听这话陆林脸就彻底黑了下来，完蛋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以后还怎么在这紫献城混啊？

        他都生无可恋，罗灿还拍着他的肩膀鼓舞道：“不错不错！你小子很有勇气嘛！勇气可嘉，你做了我们多少人想做不敢做的事啊！”

        说完又突然要划清界限，退后几步道：“趁着小糊涂没醒，我们还是朋友。他醒了以后，别说我们认识过啊！”

        “……”陆林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小糊涂卧病不出，大家都把他忘了。

        想起那位真正的剑圣大人，陆林一时有些欲哭无泪。

        是他太飘了还是小糊涂提不动刀了？

        也可能是他今天脑子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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