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姐姐，”商场内，宋南星对姜见说，“我成年了。”

        姜见回神，注意力从手机转到宋南星身上。

        宋南星指着周围的童装，一脸认真重复，“姐姐，我成年了。”

        “不好意思，”姜见捏了捏眉心，关掉又打来电话的手机，“我带你去那边男装区买。”

        一路上，姜见的手机震动没停过，一直亮起屏幕，显示一个重复的手机号码。

        姜见的手机放在裤子后口袋。

        宋南星慢半步走在她后面，正巧能瞥见那个号码。

        姜见带宋南星去了男装店，带他选了几套衣服。

        “姐姐，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买衣服啊。”宋南星任由姜见在自己身上比划新衣服，好奇问。

        姜见手中动作没停，帮他选择两套衣服，“天冷了，而且我那边也没有你可以穿的衣服。”

        售货员大概以为他俩真是姐弟，还热络推荐了姜见和宋南星两套“姐弟装”。

        姜见摆摆手拒绝，眉目有些冷，在外面习惯性和人保持距离，“谢谢，不用。”

        她带着宋南星去付款，途中接了个电话，让宋南星自己待会儿去拿售货员包装好的衣服。

        她走到一边，比较安静的地方，接起那个电话：“喂。”

        “姜见，你什么意思。”听筒传来男声，语调明显带着凶，“你说分手就分手了，什么玩意儿啊你？”

        姜见捏了捏眉心，吸一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和你说过了，我从头至尾都没有答应过做你女朋友。”

        男人忽然暴躁嘶吼，大喊大叫姜见的名字，“你给我回来！姜见！你给我回来！”

        姜见扶额，挂掉电话前提醒一句：“你记得吃药。”

        她撩了一把灰蓝的挑染长发，转过身发现宋南星站在后面，没有什么表情。

        看见姜见，他眼底转笑，举起手里的袋子，“姐姐，服务员阿姨帮我包好了。”

        “阿……姨……”被一脸胶原蛋白的宋南星天真称呼为阿姨的售货员，实际比姜见大不了几岁。

        但却被区别对待了。

        姜见好笑，挥手招呼来宋南星到身边，对那个石化了的售货员笑笑：“不好意思，我弟弟不懂事。”

        售货员本来还在花痴宋南星的脸，有了这出小插曲后心脏被刺穿，捂着胸口心疼，“没事没事。”

        不过是心碎了罢了。

        宋南星跟着姜见出去，不明白姜见为什么要笑，为什么售货员会是那副表情。

        “姐姐，”宋南星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还帮宋南星拎着包，“我说错话了吗。”

        “也不是，”姜见转头看他，为他解释，“就是——”

        “姜见，原来你在这里啊。”后方响起的男声，终结了这出关系的缓和，“就是因为他，你才不接我电话的吗。”

        姜见咬着牙关，下意识伸手将宋南星护在身后，“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扯上其他人。”

        “其他人，”男人仰头笑，一手插在裤兜，一手攥着手机，猛然将手机砸在地上，吸引来旁人的注意，又是忽然暴躁，“你就为了这么个小白脸要和我分手！”

        姜见和宋南星走得并不远，刚才那家店的售货员也跑出来凑热闹。

        “原来是‘情弟弟’。”有个人八卦。

        边上人听到男人的话，有的拿出手机，有的已经自动给姜见和宋南星扣了帽子，嘴上指指点点。

        “现在的小年轻啊，对待感情真是一点都不认真了，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啊。”

        姜见如果今天只有自己，一定先报警叫警察来处理，清者自清。

        但现在宋南星在这里。

        姜见咬牙，往后抓住宋南星胳膊，注视男人的眼睛，解释给骚动的人群听，“他是我弟弟，不是你口中可以随意污蔑的人。”

        她说，“金泽，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做你的女朋友，你要是再这样子，不要怪我不留情面，到时候闹到法庭去。”

        金泽眼睛通红，忽然受刺激疯了一样，指甲抓着自己又挠又打，整个人跟撒泼的孩子一样。

        姜见注意力全在金泽那里，看见金泽又开始犯病，牵着宋南星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也就没注意到，宋南星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有意低头躲着那些人的镜头。

        出了商场，姜见有些气喘吁吁，额角出了层薄汗。

        她伸手，想帮宋南星拿一些东西。

        刚碰到宋南星，宋南星忽然怔一下，瞳孔放大，黑黢黢盯着姜见。

        姜见看见宋南星缓了几秒，才又开口：“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姜见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温度，“倒是你，被吓到了吗，怎么这么烫。”

        “没有，”宋南星摆摆手，对姜见笑笑，“可能刚才跑得有点快，体温就有些高了。”

        姜见没深究这件事，买完东西后带着宋南星回去。

        到家之后，姜见帮宋南星拿了新的拖鞋让他换，进门之后发现她的室友朋友回来了，跟姜见打个招呼就进去自己睡觉了。

        室友是个子中等的男生程序员，带眼镜，斯斯文文的，是姜见的大学同学。

        姜见也有点累，去客厅倒了杯水，拿出手机查看。

        发现金泽又给她拨了好几个电话。

        即使她拉黑，他又会换别的手机打。

        而且最头疼的是，金泽好像真让他的父母相信了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金泽父母老是会充当中间人，动用亲情牌想让姜见回来。

        无论姜见解释多少遍，他们都不会听。

        今天是周末，姜见回去房间准备休息，转头发现宋南星蹲在猫窝前，小心翼翼伸出个指头碰碰小猫的脑袋。

        瞥见姜见在看他，他一瞬收回手，着急站起身，差点又摔倒在边上。

        “对不起姐姐，”宋南星低着脑袋，手攥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我就想摸摸它。”

        “它受伤了，”姜见端着水杯进房，“你摸它的时候得小心点。”

        宋南星听了，眸光亮晶晶，“姐姐，我能摸它吗。”

        “可以。”姜见没为宋南星的天真停步，她今天挺累的，这段时间都被金泽骚扰着，有点烦扰。

        她揉了揉太阳穴，进入房间睡觉，“你要是饿了就叫我。”

        宋南星和小猫并排在一起，巴巴看着姜见离开，“好，姐姐。”

        姜见醒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蒙蒙黑了。

        她看了挂钟时间，已经下午六点钟了。

        宋南星一直没来叫她。

        姜见稍微洗了把脸穿鞋出去，宋南星就靠在门边，怀里是那只幼猫。

        猫咪和宋南星一齐抬起脑袋，大眼睛像深紫色的葡萄，水灵无辜，“姐姐。”

        “怎么不叫我。”姜见用手梳理自己的头发，把头发绑成低马尾，“你饿了吗，晚上想吃什么？”

        宋南星抱着猫，摇了摇头，“姐姐，我还好，猫猫饿了。”

        他举起那只肚子圆滚滚的小猫，递给姜见。

        姜见敛眸，接过猫的时候两人指尖不小心相触。

        “你在这坐多久了？”姜见看身形单薄的宋南星，手指是宋南星身上冰凉的温度，“起来，去穿衣服。”

        宋南星哦一声，乖乖听姜见的话起来。

        姜见一只手托着橘猫，往前迈步时注意到宋南星的裤腿，沾了不少泥点。

        这附近没有这样的泥路，只有隔壁街的一条巷子有。

        姜见没做声当面指出这点，安静进入厨房去做饭，并把自己的手机也带了进去。

        回眸，宋南星正背对她，从今天买的那些购物袋中找出外套换上。

        透过窗玻璃的浅浅倒映，她注意到宋南星小心用纸巾擦拭裤腿处的泥点。

        他出去过了。

        姜见手撑在厨台，如此思忖。

        姜见在厨房联系了警察大叔，大叔短信告诉了姜见有关宋南星的事情，——“很奇怪，我们查不到有关他的任何资料，查到的那部分又觉得匪夷所思。”

        “姐姐。”宋南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两手湿漉漉的，言笑晏晏撸起袖子帮姜见准备晚饭。

        姜见下意识后退一步，收起手机，退步出去借口找调料，想去敲室友的门。

        “姐姐，”宋南星倒是主动挑起话题，“白天的时候，那个叫金泽的来过了。”

        “他来干嘛了。”姜见站在门边，和宋南星保持距离。

        宋南星牙关几不可察磨了磨，“他把我叫了出去，带我去隔壁街玩，给我买了好吃的，带我去了一条小巷子。”

        姜见听得眯起眼，透露生气，好看的面庞板着表情，“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为什么还要跟他出去。”

        “可是他说，我不跟他去，他就会来找姐姐。”宋南星说，“我不想他来打扰姐姐睡觉。”

        姜见无声吸了口气，上前掀起宋南星的衣袖，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白皙的皮肤全都染着血块的颜色。

        “你是笨蛋吗。”姜见被气笑，“下次让他有事就来找我。”

        给宋南星包扎的时候，姜见无意提起，“你可以跟他出去一次，不可能次次都跟他出去，你一个礼拜后就得离开这里，之后他还是会来找我，不用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决定收留你一个星期，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有负担。”

        宋南星看低头给自己包扎的姜见，目光描绘姜见额前的柔软碎发，“那我可以不走吗。”

        “嗯？”姜见没听清。

        “没什么，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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