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废墟

两人在山城逗留了三天，山城美味众多，而且食物比较对两人的胃口，再往东走就不一定了。看过了长江，游览了众多神灵的庙宇，吃足了美味。俩人再次坐上火车，前往了第2站，中州省的省会商都。

        商都是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是三皇五帝活动的腹地、中华文明轴心区。约6000年前，中华民族始祖轩辕黄帝生于轩辕之丘定都于新郑，也就是如今的商都。

        一直以来李小豆也没去过，不过杨金花向李小豆普及道，如今的商都是仅次于燕京的超特大城市，常住人口超过2,500万。也是面食教派绝大部分二级神灵所在地，进了商都需时时谨慎。此地神灵强横，潜艇组织在此地的布局，几百年都未能接触核心，不能过分招摇引起注意。

        这些话说完的时候，杨金花脸上有些疲惫之色，李小豆沉浸在此趟旅途的兴奋感中并没有看见。两人下了火车，也就是到处走走，吃吃喝喝。休息了两日又继续坐车往东走。

        火车开了三日到达金陵，前世的时候孙中山先生曾经这样评价金陵“：金陵为中国古都，在燕京之前。其位置乃在一美善之地区。其地有高山，有深水，有平原。此三种天工钟毓一处，在世界之大都市诚难觅如此佳境也。”金陵乃华夏国四大古都之一，多少代帝王也曾经在此立都。

        金陵作为中国四大火炉之一，夏天此时的气温超过40度，不论是前世或者今世，李小豆从来没有在30度的气温下生活过。妙香市四季如春，夏天气温基本也没有超过30度过，刚下火车便有些晕眩。只好找了间旅店，又去买了点药，在酒店休息了一日。

        见到李小豆身体不适，杨金花便在酒店照顾李小豆。俩人谈话间杨金花终于说出了此次旅行的最终目的，其实是要李小豆去沿海看一看。

        此时两人已算是开诚布公，李小豆也便不再藏着掖着，开口问道。

        “那你是要带我去沪市吗？还是要去姑苏？”

        “沪市？”杨金花只是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在金陵逗留了四五日，两人再次启程。而此次没有坐火车，找了一张双层大巴，一直往东走。转了几次车又走了一日，渐渐的道路两侧竟已经荒芜了，只是些小村庄。车子再行走半日走到一个乡镇后，竟没有路了。

        李小豆此刻终于有些慌了，他有些不祥的预感，在心中隐隐的泛起。“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虽然前世自己去过的地方不多，但地理位置多多少少还是记得一些的，沿着金陵往东走，华夏国还有大块大块的土地，还有众多的大城市。为什么到这里居然没有路了？

        杨金花却不多说，在乡镇采购了两大包生活物资，与李小豆一人背上一个，领着李小豆继续往东走。开始还有些土路，渐渐的就没有了人烟。走了半天后，土路也没了，只剩下些林间小路。

        此处已经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仿佛进入了原始森林。天色将晚，两人找了一个临湖的斜坡，搭了个帐篷，顺便生了一把火，便开始休息。

        李小豆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本应已接近太湖地区，华夏国最富饶的地方，现在却成为了杳无人烟的原始森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金花却已经就着火，煮好了一锅鸡蛋面。两人一翻狼吞虎咽之后，李小豆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

        “奶奶，我记得这里应该是有城市的吧。怎么变成这样了？”

        杨金花在火光中抬头沉默的看了李小豆半分钟左右，开口说道。

        “小豆。我的孙子，小豆是不是死了？”

        虽然此前两人已经心照不宣，也有种默契不再提起。此刻在火光照耀下，杨金花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阴暗的天空下见不到一点月光。远处的小河湖面上幽幽的光，像是无声的黑洞，吸引着一切。苍天的树木及杂草中偶尔有动物传来的虫鸣鸟叫声，风却停了，只有柴火在噼噼啪啪的燃烧声中，偶尔爆裂出点点火光，散落在空中消失。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李小豆仍然有些愧疚。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长时间如同死寂般的沉默之后，李小豆终于决定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双膝跪地跪倒在杨金花面前。“奶奶，我也不知道。有些时候我也迷茫，我到底是谁。”

        杨金花脸色有些复杂，火光中李小豆看不清楚。但老人眼中隐隐透出的，除了悲伤还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那你就从头说说看，从那天你在公交车上晕倒，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不必过于自责。”

        李小豆向杨金花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止住心中迷茫的思绪，向杨金花开口道。

        “是，我是那天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不知道你们这个时代是怎么称呼的，不过在我们过去，我们将这称之为穿越。”

        杨金花没有说话，李小豆看着你眼前的老人有些悲伤的神情，再次开口说道。

        “奶奶，如果这里不是多元宇宙的话，我应该是来自于1000年前。那个时候我是地球上的一个科学家，我其实本来已经接近30岁了。那时候我们就在妙香市的深山里做一个实验，那是空间传送的实验。妙香寺的横断山脉大山之中，我们有一间实验室，我和我的同事们那时正在做有关于空间传送的实验，结果试验出了意外，然后我莫名其妙在1000年之后附身到了李小豆的身上。”杨金花脸上有些惊讶。“1000年？”

        李小豆又磕了一个头。“是的，奶奶，2043年（本来想写现在的年份，但……）的时候，我们在妙香市横断山脉的大山里面做实验。结果出了事故，等我醒来的时候，也就是那次在公交车上晕倒的时候，附身到了李小豆身上。我们那个年代有一种说法称之为灵魂穿越。”

        杨金花沉默了半晌，也不再多说话。只是仿佛下了某个决定，从背包中拿出一个铁楸，随意的指了一个方向，对李小豆说。

        “你去挖，从那开始往下挖。”

        李小豆心中仍有些忐忑，接过铁锹。给老人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往那边走，开始拿起铁锹往下挖。

        夏天夜晚的森林中，有些凉爽，然而李小豆在努力玩了半个小时之后，身上渐渐也有些热了。此时他已经挖了一个深坑，坑中渐渐有了一些积水。李小豆拿着铁楸一边把积水瓢出去，一边挖坑。不多时，铁锹碰到了坚硬的东西，无法再继续往下挖了。迅速的把积水往外甩去，李小豆终于看清了地下，一栋水泥建筑物。这两米见方的坑所能见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但毫无疑问，这是一栋建筑物，就埋藏在这原始森林的地下。

        此时杨金花就蹲在坑边看着李小豆。“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李小豆停止了挖掘，只是怔怔的站在坑中，他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巨浪。随便找个地方挖，居然挖出了建筑物的残骸，那是否代表自己现在所在的地下，有着无数建筑物的残骸就这样倒在那里。

        如果自己在的地方真的是太湖地区，他可以想象得到，在这方圆几十几百公里之内，可能地下仍然有无数的建筑物，这些残垣断壁就这样静静的埋藏在历史之下之中，埋藏在地下，埋藏在这个世界的真相里。

        “除了这里，再往东走就是你说的沪市。”杨金花向着李小豆开口道。“它们都已经不见了，就在我们现在呆的地方，一直到沿海地区，曾经有许多的大城市，你爷爷曾经跟我说过，然而他们都不在了。”

        “你给奶奶说一下1000以前这些地方，有多少人，有多少建筑，有多少历史文物古迹，它们就这样被埋藏在地下……”

        发生了什么？李小豆将铁锹往地下用力的一扔，此刻他心中的寒意遍布全身。如果那么多的沿海城市和这里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他无法想象，曾经有多少人葬身在这里，有多少城市，有多少文明，被埋藏在这些地底下。

        “当年你爷爷带着我走遍了沿着大海边的许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他就这样指挥我挖掘。一开始我不信他说的话，我觉得他可能只是骗我的，但是当我一次又一次不相信，一次又一次不停的挖掘，我终于相信你爷爷说的。我们的这个世界不正常。而你爷爷说，这是因为这个世界发生了一场核战争。”“核战争？800年前吗？那爷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本来我可以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这一切应该由你的爷爷来告诉你更合适一些。你爷爷有一本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日记本，就在我们妙香市家里面放着。”

        “当年我不信，是因为从我出生起这些地方就是这样的，但如果你真的是1000多年的灵魂穿越过来的话，你应该明白在这些地方，曾经有着辉煌的文明。”

        “有多少个地方？它们都是遭遇了核打击吗？”

        “我也并不清楚，即使是你爷爷的笔记本上，因为没有完全的地图，他也说不出那么多，他只是领着我沿着大海边的这些城市转了一圈。”

        古往今来有无数的文明覆灭，它们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些有记载，有些渐渐的连记载都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而此刻李小豆，却站在自己的历史痕迹上。这是他们那个时代的遗体，而现在居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历史记载，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抓着那些青草和泥土，开始嚎啕大哭。

        在现代人眼中，这只是一段忘记的历史，然而他生活在这个时代，这便是他的历史。

        如果说他现在所在的时代，是一种新的文明。那他此刻所在的地方，则是过去文明的遗体。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之中，灰暗的火光旁。李小豆的呜咽声传得很远很远。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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