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强制的冷静

听到哈里说的话，还是如此生硬冷漠的语气。

        希尔德也确信了，他和哈里之间友谊的小船已经彻底翻船了。

        基里安挑拨离间的计划很成功。

        或者说，的确，以哈里的角度来看，这一切都很合情合理。作为克隆体的他在承受了所有非人的磨难后，如果真的能轻而易举地放弃仇恨，心无芥蒂地成为他的兄弟，才显得不合理。

        [这不都是你的计划吗，希尔德？]

        [还是，我应该也叫你哈里？]

        当听到这两句话，小蜘蛛的心里也顿时响起了疯狂的警报。他立刻反应过来基里安这次前来，肯定也将希尔德的克隆体身份告知哈里了，看哈里此刻阴郁的神情显然是已经成功受到了挑拨离间。

        “奥斯本先生，我想你应该要理智一些。”蜘蛛侠当然不想看到哈里和希尔德彻底决裂，更何况希尔德前不久还帮他解决了和哈里之间的信任危机，“奥尔得雷齐·基里安可是一个极为善于谎言、操纵人心的恶棍。无论他说了什么，你可不能轻易相信他的话。”

        后一步进入办公室内的美国队长，犹豫地不知道目前到底是什么处境，只能先站在一旁观察。

        “你是故意接近我的，不是吗？利用彼得·帕克？”

        在遭遇莫大的震惊和打击之后，哈里此时混乱的思绪正在缓慢地恢复理智。但与此同时，又有一部分理智在崩塌边缘，如同陷入一条无尽的不归路般沉沦更加黑暗无望的沼泽。

        “从一开始你就是计划好的，你调查过彼得，故意让彼得偶遇你。你知道你的相貌必然会引起彼得的注意，你让他以为你失忆了，让他对你的身份充满疑惑和好奇，你利用彼得来让我找到你。”哈里的眸色暗沉，“彼得以为是我故意拘禁了你，但实际上，这都只是你设计好的计划而已。”

        “不不不！怎么可能！”没等希尔德自己开口否认，小蜘蛛已经忍不住冲动地代替希尔德否认了，“为什么希尔德要这么做呢？他根本没有理由设计这样的计划。”

        哈里的嘴角扯开一个僵硬而又难堪的笑容，冰冷而又戏谑的眼神紧盯着希尔德。

        “是啊，你到底想做什么？”

        “精神上的痛苦，远比躯体上的痛苦，更为难以忍受是吗？”

        哈里想他明白了希尔德的计划，他这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得到他的信任。正是因为他知道他渴望缺失的亲情，于是故意塑造了一个无害而又温柔的孪生兄弟的形象来到了他的世界。在获取他的信任，在得到他的重视，在博得他的情感后……等到在恰当的时机再残忍地毁掉所有。

        他和基里实质上安并没有任何的区别，都想要将哈里·奥斯本的自尊碾碎踩在脚底下。

        可是，他却比基里安更加善于玩弄人心。

        “你也想要让我尝试被蒙骗的滋味不是吗？”哈里控制不住地伸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似乎是想要用头皮的疼痛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这还不足够吧？这还远远不够吧？”

        正是因为诺曼让希尔德生存在一个充满谎言的空间，所以希尔德也对他设下了同样的圈套。

        “你觉得很可笑吧，希尔德？”哈里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而后冲到了希尔德的跟前，暗绿的双眸里尽然是复杂交织的压抑的、痛苦的、愤怒的浓重情绪，他伸手狠狠拽住希尔德的领子，“当我在对你说，父亲选择先救了你的时候，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一定觉得很讽刺吧，明明你是可怜的小白鼠，无助地经历了一切痛苦的折磨。没想到，我竟然还愚蠢到以为，父亲更偏爱你，所以先救治了你。”无论希尔德对他到底承载多少的恨意，在这一刻哈里也是仇视着希尔德的，“你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恨不得立刻告诉我真相？恨不得杀了我？还是恨不得让我立刻将我送到实验室里，让我感受和你一样绝望的处境？”

        哈里觉得奥斯本的人先天都有一张假面，却不知原来真正拥有完美的假面面具的人是希尔德。

        ——将他彻底骗得团团转。

        他甚至还将自己的脆弱、自己的无助、自己的恐惧都一览无余地暴露在这个人的面前。

        他从未有过如此相信一个人的时候，希尔德说他不会欺骗他，他竟然就还真的相信了。

        结果，他的真情实感却换来了一场彻头彻底的骗局。

        击溃着他的骄傲，他的自负，他的尊严……让他输得功亏一篑。

        “我竟然，我竟然……”哈里都忍不住放肆笑出声来，可是那干哑的笑声却格外的难听，双手颤抖得厉害，甚至是眼眶都泛得通红，“我竟然还说，你是父亲带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当他真心实意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时候，希尔德到底又是怎样讽刺的心情在看待他呢？

        这种极致的不对等，让哈里觉得可笑、荒谬、讽刺至极。

        “给人希望，但又让人希望破灭，才是最有趣的环节吧？”在这一刻，哈里感觉因为胸腔里心脏挤压的疼痛而在疯狂牵引着全身的神经都在痉挛着，他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那怪物的基因正在同时涌动着、叫嚣着要撕裂他的皮肤，扒开他的胸腔，吞噬他的灵魂。

        希尔德：“……”唉，小疯批真的疯绝了。

        “你的确和基里安不是同伙，你只要利用他就可以了。那谁是你的同伙？欧曼吗？他帮你伪造孪生兄弟的身份，你又许诺了他什么好处？”哈里瞪红了双眼地死盯着希尔德，他又突然间想通了什么，“一切都在你的计划内，看我跟个傻子一样奋力挣扎，很有趣是吧？”

        希尔德：“……”那你这就有点被害妄想症了。

        “哈里，你冷静一点。”蜘蛛侠小心翼翼地走近，试图让暴躁的哈里稍微平静些。

        “滚开！”陷入疯狂的哈里当然根本不在意什么在场的蜘蛛侠和美国队长。

        [你一定会被治愈的，哈里。]

        [你无论想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

        [我陪你。]……

        回想起希尔德对他曾经说过的话语，回想起希尔德在说这些话时透彻真意的眼眸，回想起当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刻内心翻涌的触动，本应该是珍惜的明耀的回忆，哈里此时此刻却觉得痛苦不堪。黑色的情感暗流如同污泥一般，将他心底原本腾出来的为希尔德准备的干净的空间染得肮脏。

        “我竟然会如此相信你。”

        他甚至还已经计划好要将奥斯本的财产分享给希尔德。

        哈里的目光仇恨地瞪着眼前这张与他相仿的脸，可即便如今，希尔德仍然这般平静地注视着他。

        只有他一个人狼狈不堪、情绪崩溃地像一个可怜的小丑一样，映入这双瞳孔深处。

        即便是旁观的蜘蛛侠和美国队长都能从哈里的话语里感受到青年内心极致的痛苦。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将我囚禁就可以了。”

        “反正，你知道我的弱点。”

        哈里咬牙切齿地说道，身体里还在剧烈翻滚的疼痛让他觉得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但是他仍然强撑着意志，他怕自己下一秒瘫软在地，会因为疼痛蜷缩在地上颤抖，更像个无助的可怜虫。

        “你只需要把我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让我看着自己一天一天变成怪物。”

        “你就每天冷眼观察着，我这个可怜虫卑微狼狈的模样。”

        “而你，去得到你想要的哈里·奥斯本的人生。”

        可是哈里看到的却并非是希尔德胜利者的神情，他宁可希尔德像基里安一样，不竭余力地嘲讽他、激怒他、刺激他，也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个青年由始至终的淡然都让他感觉到被漠视。

        显得他，如此的微不足道。

        “你说话啊！”哈里克制不住暴怒地大声吼道，崩塌的世界让他的大脑里冲刺着尖锐讥笑。

        “你都说完了？”希尔德却反问道，我可是给你这个小疯批时间尽情发挥了。

        希尔德伸出手推开了哈里，而后直接从桌上将一瓶红酒往哈里的头上浇去。

        蜘蛛侠和美国队长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都不知到底是否出手阻止。

        冰冷的酒液蒙头而下，哈里怔怔地站在原地，并未预料到的发展让他一下子陷入迷茫般。

        “你冷静点。”希尔德望着被红酒浇透的哈里说道，他觉得物理冷静还是有些用处的。

        希尔德轻叹了口气，事情迟早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他虽然意料到，但是看到哈里如此痛苦的模样，他的确也是觉得愧疚的。好好的只是有点疯批的少年，真的要被他逼成失足了，这肯定是希尔德不愿意看到的。既然如此的话，他也要用从学院里学到的知识，用道德光辉来感化哈里了。

        日复一日在圣罗兰学院里接受真善美的洗礼熏陶，终于到了学以致用的时刻。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希尔德在校的主修课程是——暗杀技巧。

        美国队长和蜘蛛侠根本反应不及，就听到了酒瓶被砸碎的声音，他们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瞬就看到希尔德已经将哈里给按倒在了沙发上。与此同时，希尔德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准确无误地抵在了哈里的颈脖动脉上，仿佛就差一瞬哈里就会立刻被割喉而死。

        “希尔德！”彼得惊恐地大声喊道，完全没有意料到这一幕的发生。

        美国队长的神情凝重冷峻，已经冲到了希尔德的身侧，按住了青年的手。

        即便是哈里都彻底懵住了，他微微仰起头，能感觉到自己的颈脖动脉被冰冷的触感紧密地贴住，心跳的加速更甚，瞬间面临的死亡威胁和极致的压迫感让他的头脑却意外得清醒了些。

        原本混乱喧嚣的世界在此刻仿佛变得一片死寂，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不得不直视着眼前希尔德的双瞳，却不由得有些发怔，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青年的脸上见到过如此冷酷的眼神。

        甚至，有一抹晶透的蓝色，恍若从瞳孔深处扩散开。

        哈里听到希尔德在说——

        “现在冷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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