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报

左侧之人青面獠牙，表情狰狞凶恶，怒目而视，肤色黑青，头戴黑帽，身穿黑衣。

        右侧之人吐着红色的长舌头，表情喜笑颜开，面带一丝邪魅，头戴白帽，身穿白衣。

        老张在一旁念念有词，陈寂惊恐之间没有细听，他认为是恶祟，举手握住刀柄。

        【别拔刀。】

        虽说脑海中传来的声音让陈寂不要拔刀，但是眼前的场景可无法让他冷静下来，他还是将刀拔了出来。

        黑白无常发现了陈寂的异样，白无常的笑脸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黑无常却是怒目圆睁，似乎是拔刀的举动惹怒了他。

        陈寂横刀胸前，脚部向后退，老张也疑惑地看着他。

        “小陈啊，你怎么了。”

        就在黑无常举起用人骨制作的哭丧棒时，陈寂脑海中又想起了声音：

        【行礼，问七爷八爷好。】

        哭丧棒悬在了微微弯腰的陈寂上方，他躬身行礼，语气不卑不亢：“见过七爷八爷。”

        “哼！”黑无常冷哼一声。

        “客气客气。”白无常说话总带着笑声。

        陈寂对老张挥挥手，老张明白意思，忙不迭地离开。

        “重明选择了一个冒失的人。”

        “宽容一点，新人。”

        …………

        两个人自顾自在那里聊天，陈寂忍不住打断道：“两位，呃，前辈，你们来此处可是有事寻我或重明。”

        “呵呵，”白无常笑道，“看我们这样有点压力是不是？你稍等。”

        白无常向黑无常使了个眼色，黑无常不耐烦地点了点头。黑白两道身影转了一圈，原本恐怖的样子变成了两个穿着一黑一白西装的男子，人骨做的哭丧棒也变成了黑白的两把雨伞。

        陈寂点头谢过：“多谢两位前辈。”

        “诶，不要叫前辈，都把我们叫老了，叫我谢必安。”白无常的声音清亮，听得人很舒服。

        “范无救。”黑无常声音低沉，且惜字如金。

        他虽然这么说，陈寂也没傻得叫，只是抱拳问道：“七爷八爷，有事可以吩咐。”

        “确有一些事情，”谢必安拍了拍陈寂的拳头，示意他放下，“你可知手中的刀为何物？”

        “我只知道她叫重明。”

        “那冥物入殓师呢？”范无救语气不善。

        “略知一二。”

        “一二？呵呵，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七爷是什么意思？”

        “最近有没有见过死人？”

        陈寂不由得想到那个跳楼的女人，“有，您的意思是她缠上我了？”

        范无救拄着雨伞说道：“我们今日便是来勾她之魂，可惜其执念太强，附于一物之上，而她也盯上了重明。”

        “盯上重明？”

        “呵呵，重明本想救她，可惜没能成功。”

        “我来捋一捋，重明本想救那个女人，但是失败了，所以她死后的怨念化为恶鬼想要报复重明，那这么说来，他们家里还有一个重明对付不了的恶鬼？”

        “脑子转的倒是挺快。”范无救难得赞道。

        “那我该怎么做？”陈寂追问道。

        谢必安平静地说：“两种方法，所谓冥物入殓师，就是要化解执念，最后入殓埋葬；又或者拔刀，一斩了之。”

        “斩还是埋，决定权在你。”范无救似是质问着说出。

        “那该如何化解？”

        “呵呵，这我们帮不了你，横死之人的怨念，可没那么好解决。”谢必安耸耸肩，“调查死因，化解仇恨，弥补遗憾之类的。”

        “我明白了，那该如何斩杀？我既听不见，也看不见。”

        “用重明即可。”范无救话锋一转，“你没有想过把刀扔了，从此不再接触这些东西。”

        “当一个普通人？”

        “当一个普通人。”

        “那也未免太无聊了，我已经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呵呵。”

        “有趣。”

        “言归正传，七爷八爷，请教我斩鬼之术。”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知道，视鬼影，听鬼话，触鬼身都不是你这种肉体凡胎能做到的，所以你需要一次脱胎换骨。”

        “我愿意！”

        “呵呵，你也不用这么视死如归，你为天地人间诛邪，天道公平，自然也会回报你。”

        “怎么个回报法？”

        “重明幻境中可见。”范无救说道。

        “哪儿？”

        “呵呵，我们要开始帮你脱胎换骨了。”谢必安提醒道。

        “好吧，我准备好了。”

        谢必安和范无救听他这么说，将柱在地上的雨伞举了起来，并且举过了头顶。

        “等等，会不会疼？”

        “哼，会很疼的。”

        “呵呵，的确很疼。”

        ……………

        说来也很奇怪，被范无救和谢必安用雨伞狠狠抽了一顿，疼的确疼，但是没有任何淤伤，昨天打完在回到大厅，陈寂果然看到了大厅里的四只鬼。但是他没有表现出自己能够听到，看到他们，倒是他们的长相，让陈寂有些意外，几乎与常人无异，除了一股逼人的死气。

        到了六点下班，陈寂回到了家中，说实话上一次通宵还是在大学时。现在属实有些遭不住，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梦中，陈寂又回到了竹屋前，这大概就是范无救所说的重明幻境，而眼前，重明依旧再雕刻，这次，倒是能看出一个大概的模样，是一把木刀，和现实中的那把差不多。

        陈寂见重明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转身进入竹屋之中，院子一览无余，东西也就只能放在屋子里面了。

        推开竹门，陈寂看见右侧居然多了一个房间，可是竹屋外部明明没有变化，但略一思忖，陈寂便想通了，幻境嘛，大小还不是随意控制。

        转身进入房间，果然看见一个巨大的金色箱子放在房间内，箱子上面布满着一些古怪的符文，而且箱子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陈寂走过去将其打开，发现一张卷轴躺在箱子底部，弯腰将其捡起来。

        “难道是符咒？“陈寂疑惑道。

        将卷轴侧封上写着一列字：《太一拔罪斩妖护身咒》

        打开卷轴，上面用文言文写着：

        【操天道、化两仪，生阴阳、转乾坤，应赦令。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乾坤无极，风雷受命；龙战于野，十方俱灭。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伏化天王，降定天一；天地玄黄，阴阳妙法。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天罗维网，地阎摩罗；慧剑出鞘，斩妖诛精；一切灾难化为尘。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阅读着上面的文字，陈寂只感觉卷轴中浮现出无数的黑色小人，他们都拿着刀，摆出一个一个姿势，而自己的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念着卷轴上的内容。

        几分钟后，眼前的内容突然消失，而卷轴也化作碎片，渐渐消失。脑海中思绪万千，陈寂迫不及待地走到院子中，走下台阶，双脚踏上地面，突然间所有招式记忆突然从陈寂的记忆中消失，他只能记得卷轴上的咒语口诀。

        与此同时，一把木刀飞过来插到了陈寂面前的土地里面。

        “七爷八爷给了什么？”重明收刀问道。

        “《太一拔罪斩妖护身咒》。”

        “记住了多少？”重明好奇地问。

        “只记得口诀。”

        “足够了，这样吧，我先教你怎么用刀。”

        陈寂手握“木重明”，兴趣盎然，然后看见眼前这个女孩用刀做了四个很简单的动作，刺，撩，劈，掠。

        “看清楚了吗？”

        “呃，挺清楚的。”

        “那就好，每个2000次。”

        “你在开玩笑吧？你难道也是湖底来的？”

        重明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寂：“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寂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开始练习。

        ……………

        醒过来的陈寂发觉自己双手酸痛，但是他还需要上班，他只能挣扎着起身，出门的时候看到对面的望浓小区，门口停了几辆警车，小区门口围了一圈儿人，隐约传来了女人的哭嚎声音。

        “莉莉啊，你怎么就这么抛下妈妈了呀，莉莉……”

        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绝望却又无奈，看了也徒增叹气。

        陈寂想到了谢必安和范无救的警告，脚步停了下来。

        “是那家刚搬进来的小夫妻……”

        周围的人群里能听到议论声。

        “这大姐老公是个卡车司机，一次疲劳驾驶人没了，她也是苦，一把屎一把尿把女儿拉扯大，本来母女都轻松了，可惜了。”

        “唉，是啊。”

        “刚结婚怎么就自杀了？”

        “谁知道呀，听说和一把刀有关……”

        议论纷纷。

        陈寂握紧了手中的刀，低着头离开了。

        今天上班，就只有一个人了，不过陈寂觉得自己还是挺得心应手的，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来到一楼大厅，陈寂将四只鬼集合，他打算打听一下其他楼层的邻居，以便后面去拜访。

        同时，陈寂也知道了这四个家伙的名字，张北寄存与某种和水有关的东西中，一天到晚都是湿漉漉的，所有人都叫他水鬼；户羽，一个喜欢画画的鬼，不知道托身于何物；夏杉，非说自己又预知未来的能力；李文，是个孩子。

        “爷，还有个新人，您还不知道吧。”水鬼提醒道。

        “新人？谁？”陈寂问道。

        “是昨天刚来的，才火化，是一位漂亮的女士。”善人称赞道。

        “你们和她聊过吗？”

        “没有，那个姐姐很不喜欢我们去打扰她。她也不喜欢说话。”李文说道，看来他已经和新来的女鬼套过近乎了。

        夏三捋着自己的头发过来说：“不过那个姐姐有一双漂亮的半红高跟鞋……”

        听到这里，陈寂忽觉不对，夏三的话，让他想起了那双被血染红的高跟鞋。

        咔哒，咔哒……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从陈寂的背后传来。

        陈寂头皮发麻，拔刀回头。

        他背后有鬼。

        长发垂脸，一双血色的高跟鞋。

        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血点。

        咔哒，咔哒。

        早就说了，她有东西盯上你了。

        你瞧，他这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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