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不见恶鬼，只见人魔

他们的谈话内容，不能说令人发指吧，也可以说是丧心病狂。

        陈寂猜到了这里面可能涉及到人口贩卖，却没想到，里面的这群人，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他们当做货物一样，讨论，砍价，一字一句，令人做呕。

        很少有人听到这种话能不愤怒的，陈寂也不例外，他看着手中的刀，或许这把刀，应该砍在那个叫常姐的女人身体上才对。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但不是陈寂的想法。

        陈寂闭上眼睛，平息自己的怒火。

        然后，灯泡碎裂的声音响起，房子内暗了几秒后，再次亮了起来，再然后，房子内又暗了下来，与此同时，房子内响起了尖叫，以及惨叫。

        陈寂咬碎舌尖，一口鲜血喷吐到刀上，伴随着惨叫，他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心中默念道：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

        上呼玉女，收摄不祥。

        登山石裂，佩带印章。

        头戴华盖，足蹑魁罡。

        左扶六甲，右卫六丁。

        前有黄神，后有越章。

        神师杀伐，不避豪强。

        先杀恶鬼，后斩夜光。

        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急急如律令。”

        口诀念毕，重明刀刃上亮起一抹血色之光，杀气弥漫在刀身，煞气被逼迫得退散。

        陈寂转身，回到了房子的正门，房子内的惨叫声也停了下来。

        侧耳倾听，陈寂只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就在门口，却迟迟不见有人，或者鬼出来。

        鬼没出来，是没有杀光人，那人没出来，看来是被困住了。

        是鬼打墙吗？

        陈寂按刀，没有上前开门的意思。

        终于，门缝内渗出一丝金光，大门被撞开，一个女人逃命似的跑了出来。鬼气，煞气，以及浓重的血腥味涌了出来，死死追着女人。这女人应该就是常姐，不过这些煞气又碰壁了，常姐周身散发着一股金光，护她周全，

        常姐看到门口站着的持刀男人，像是找到救星一样，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躲在了陈寂的背后，她表现得真像一个受到惊吓的中年妇女。

        陈寂偏头看了一眼背后，散发出金光的是她脖子上戴着的一个东西，被她死死地攥在手中。

        “救命，有鬼……”常姐气喘吁吁地说，“看你样子，是个道士？会不会驱鬼？”

        陈寂没有理她，只是看着黑洞洞的大门内。

        “救我，无论多少钱都行。”

        “闭嘴。”陈寂说道。

        话音未落，一袭红衣包裹着一个扭曲的身体走了出来。

        陈寂亮出冥差腰牌，对着女人说：“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这个女人你不能杀。”

        “我…要…报仇……”糊成一团的五官中，一张嘴缓缓说道。

        “我在说一次，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这个女人你不能杀。”

        “林巧，你叫林巧对吧，我记得你，”常姐战战兢兢地说，“你放了我，我一定给你做一场盛大的法事。”

        蠢货，陈寂没想到这个常姐还会再去刺激她。

        被叫做林巧的女鬼，发出一声沙哑的尖叫，抬起了双手，两根一指粗的铁链从袖口钻了出来，尖刺般的顶端直直刺向陈寂背后的常姐。

        常姐似乎极度害怕这个，转身就要逃跑，陈寂用脚绊了一下她，让她躲过来锁链穿肩而过。

        但是常姐没有任何观察形式的眼力，爬起来后想要继续跑，却被瞬间转弯的铁链攻击，金光再次挡住了攻击，但是金光也明显暗淡了许多。

        “我劝你一句，不要乱跑，这里有多少冤死的鬼，你应该很清楚。”

        常姐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先教训一下，充满阴寒之气的铁链，再次袭来，目标依旧是坐在地上的常姐。

        陈寂撩刀，轻松打飞铁链，但是林巧依旧固执地再次攻击，铁链比之前飞得更快，周围的煞气也浓重起来，冲击着保护常姐的金光。

        金光渐渐稀疏，陈寂无可奈何，举刀一斩，斩断锁链。落地的锁链上布满了各种人体组织，可以想象普通人在鬼怪面前毫无抵抗力能力。

        林巧痛苦的低声呜咽，但依旧没有放弃攻击，攻击的对象仍旧只是常姐。

        就算如此也不愿意伤害别人。

        常姐面对死亡的威胁，也不管陈寂之前的恐吓了，趁着自己护符完全失去效果之前，她得快点跑，总比死在这里好。

        她转身，想要逃跑。

        陈寂低声叹气，手中重明用力向背后下方一刺，长刀裹挟着无比的杀意，刺穿的金光，也贯穿了常姐的脚背，刺入泥土之中，这一招彻底抹杀了她的逃生欲望，他痛苦的大喊大叫，殷红的鲜血留到了地上。

        林巧愣住了，他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想干什么，但是她仅存的理智让她停了下来。

        令牌在手，陈寂说到：“还有更多的女人，孩子在她和她的团伙手上。”

        林巧将手放了下来，撕心裂肺得痛哭，已经移位的眼睛流出眼泪，和血水混合在一起。

        能交流就好，陈寂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常姐，他发疯似的说：“你想杀人？”

        “杀人？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陈寂将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名字。”

        “常莲香。”她终究是认清了形式，放弃了抵抗。

        陈寂一把夺过他脖子上的护身符，问道：“哪来的？”

        “渝州净云山回龙观求来的。”

        陈寂一把将其捏碎，松开手让残渣落下，讽刺道：“花了不少钱吧？”

        常莲香沉默不语。

        陈寂拿出手机，开始摄像。

        “为什么要拐卖妇女儿童。”

        “来钱快”

        “作案手法。”

        常群丽盯着摄像头，不肯说话。

        陈寂提到刺穿了她的另一只脚，再次问道：“作案手法。”

        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断断续续说道：

        “哄得听就骗。”

        “太机灵就抢。”

        “大的就用药。”

        “同伙以及据点。”

        “你，你得，保证，让我，让我活下去！”常群丽提出条件。

        陈寂将重明对准了常群丽的胳膊，歪着头说道：“我不介意帮你把这条胳膊卸下来。”

        “你！我说，我说我的同伙是，关着货物的地方是”

        “这是所有了？”

        “对，就是所有了！”

        “好，你动手吧。”陈寂收起手机。

        “什，什么？”常群丽见陈寂缓缓后退，绝望且歇斯底里地骂道：“骗子，你这是谋杀！谋杀！”

        老子刚才只说卸你胳膊，又没说保你不死。

        破碎的铁索洞穿了常群丽的脑门，黄白之物溅射到了陈寂的脚前面。

        “该结束了，林巧，虽然我不追究你杀人的事情，但是你必须转世轮回。”

        林巧的面容和身体慢慢变回了死之前的模样，样貌清秀，只是一身红衣，未曾变化。

        “我想看看孩子，看看我爸妈……”

        “可以……”陈寂说着伸出了手。

        林巧见陈寂答应，变缓缓走向他，过程中，她的身形慢慢虚化，最后变成一团白雾，飘洒不见，只留下陈寂手中，一条断裂的锁链。

        “陈寂！”玄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四个人姗姗来迟，玄尘看向了地上的尸体，发现了刀伤。

        玄尘语气中带着愤怒：“你这是在纵鬼杀人！”

        “人？哪里有人？”陈寂反问道。

        玄尘指着常群丽的尸体说道：“再怎么有罪，也不能动用私刑，更何况你纵鬼杀人。”

        “你错了，玄尘，”陈寂收刀入鞘，“我未见恶鬼，只见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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