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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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两个穿着警服带着大檐帽的警察。
出啥事了?怎么警察来找郑春杏,村民们都惴惴不安起来,小林村还是头一回有警察过来找人,偷通知书的事儿不是才爆出来吗,怎么这么快警察就来了?
苏江河当过兵打过仗,做事儿有原则,陈韭花这些年怎么对待苏甜,他虽然没问但心里有数,毕竟是他们老苏家的孩子,原来苏甜自个儿立不起来,又疏远本家亲人,他假装看不见,现在可不一样了,总要为孩子讨些公道。
“同志,你们来的正好,她盗窃!”苏江河打定主意,赶在村长开口前说道。
“盗窃?”沈毅没想到过来找人还有别的收获。
“没有没有,”村长赶紧挤过去和沈毅握了手,“是母女闹了些小矛盾,都解决了。”
沈毅早都看见院子里两个打架的女人,头发蓬乱,脸上脖子胳膊上都是一道道被挖烂的血印子,母女打架都能打成这样?这小林村果然民风彪悍。
他今天来是有更重要的事儿,也顾不上这些鸡毛碎皮的小事儿,干脆顺着村长的话说道:“既然是母女打架,那就交给你们村支部处理。”
“好好,警察同志放心,”村长赶紧上前,“我是村长,我一定秉公处理。”
村里人讲究家丑不可外扬,村长的做法苏甜也能理解,何况她还要在村里生活,不好和村长把关系闹得太僵,现在录取通知书找回来了,即便警察把陈韭花带走,她也不会受到重罚,惩罚陈韭花母女她有的是法子,不必急于一时。
“这是郑春杏家吧?”沈毅不再看村长,而是望向打架母女中年龄大些的女人。
“是是,”陈韭花又惊又怕有恼又怒,根本没有听见沈毅说啥,倒是村长赶紧递烟,“这是郑春杏家,她是春杏的妈妈。”
“你们找郑春杏干啥?”郑春桃这会儿恨不得警察把郑春杏带走,快速理了头发衣服,近前几步问道,陈韭花反应过来想拉她已经晚了。
“找她了解些情况,她在吗?让她出来一下。”沈毅把村长的手推回去,没有接烟。
“她不在家。”陈韭花怕郑春桃再乱说话,赶紧答道,“不知道去哪儿了。”
“中午饭后她和我妈去了隔壁村我大舅家,”陈韭花不说,郑春桃可不会为她遮掩,“回来只有我妈一个人,她应该还在大舅家。”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沈毅问陈韭花。
陈韭花看着沈毅直视过来的眼神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点了点头。
郑春杏知道皮革厂厂长杀人的事儿却没有报警,陈韭花一直觉得不妥,现在警察找上门了,听说知情不报也是要受罚,怎么办啊,她一颗心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沉得难受。
“大舅?是陈大山家?”沈毅见郑春桃点头,又说道,“那请你带我们去一趟。”
“行,”郑春桃很干脆,“我们怎么去?你们开车了吗?”
“开了,在路口,”沈毅侧了侧身,示意郑春桃先走。
陈韭花迟疑了下也跟了过去。
村长见状赶紧说道:“同志,我也和你们一块儿去吧。”
“行,走吧。”沈毅说完走出院子上了警车。
警车离开后,村里人又围过来看苏甜的录取通知书,说了几句类似于‘我就知道你能考上’之类的马后炮,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苏江河一直等村民都走光了才进院子,从苏甜手中接过录取通知书,看过后眼睛都有些湿润了:“行啊,你爸爸也该瞑目了。”
苏甜顿时不知道该说啥。
晚饭是去苏江河家吃的,吃完饭天还没黑,苏甜又在苏江河家坐了一会儿才回去。
陈韭花站在院子里,看见苏甜回来一个柳条筐子扔过去:“你个小没良心的,把录取通知书拿过来!”
幸好苏甜躲得快,要不绝对被砸在脸上:“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陈韭花脱口而出,说完愣了,苏甜竟然敢这样和她说话,因为郑春杏被警察带走的事儿她本就一肚子火,这会儿正准备和往常一样往苏甜身上发泄,没曾想被苏甜顶了回来。
“你还敢还嘴,反了天了!”陈韭花冲过来就要扇苏甜,苏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有病,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看!”
她说完用力一搡,陈韭花没防备,直接跌倒在地,她完全没想到苏甜敢这样对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着叫道:“快来人啊,大家快来看看啊,考上中专就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了,这是坏了良心啊。”
这个点儿大家伙儿都吃好晚饭,正是出来串门的时候,隔壁的章大婶子率先赶过来,紧跟着三三两两得了消息的村民都跑来了,下午刚看了一场大戏,没想到这么快又要上演。
苏甜气得脑门疼,她见过来的村民多了,便问陈韭花:“那你说说,我到底要怎样才算把你放在眼里?才算不坏良心?”
陈韭花眼珠子一转,也不哭了,说道:“你把录取通知书给我,然后你乖乖去刘厂长家当小保姆,让春杏去上中专。”
“这也太偏心了,虽说苏甜不是她亲生的,可好歹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心疼呢?”村民低声议论起来。
苏甜气笑了:“那张录取通知书是我的名字,就算给你了,春杏也没法去上啊。”
“这就不用你管了,只要你给我,我自然有法子让春杏去。”陈韭花得意洋洋,脸上哪里还有一丝伤心的痕迹。
“抱歉,”苏甜一字一句说道,“通知书我不是不会给你的,我很感激你照顾我长大,虽然我从三岁就开始干家务,六岁就下地挣工分,这些年我除了上学,还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儿,我挣的工分都算在了你的头上,家庭联产承包后,家里的地都是我在种。”
其实这些事儿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可没人太在意,但经苏甜一提,大家都意识到确实是像她说的这样,也都觉得苏甜在后娘手里受了很多委屈,就淡化了陈韭花养她的事儿,而这正是苏甜要的效果。
“我养你,难道你不该干点儿活儿吗?”陈韭花丝毫不觉着有什么不妥。
“该干,所以所有的活儿就都让我一个人干吗?无论我年龄大小能不不能吃饱穿暖,”苏甜看到苏江河和村长一块儿过来,拿出挂号信封里的那封平信递给村长,“这是我亲妈写给陈韭花的信。”
村长有些诧异,接过信打开,村里识字的村民都凑过去看,陈韭花原本嚣张的样子顿时荡然无存,爬起来就想抢那封信,让苏甜给挡住了。
“大家都说我亲妈扔下我跑了,我也一直这样认为,可她每年都有汇钱给陈韭花,作为我的抚养费。”苏甜一字一句地说道,“而她汇的钱数远远超出了我每个月的生活费。”
已经看完信的人都证明了苏甜的说法,苏甜又拿出那些汇单票据递给村长和苏江河:“这是我亲妈汇钱的票据,有汇款年份和金额,还有取款人的签名,大家可以看看。”
众人又凑过去看,果然像苏甜说的,取款人是陈韭花,每年一次,汇的钱也远远超过了苏甜的生活费,看完票据的人都暗暗唏嘘,大家再联想苏甜这些年吃的苦,原本对陈韭花的同情荡然无存。
若是没有这份汇款,苏甜受再多的苦,在有些人眼里就是应该,为啥,为了报恩啊,可若是陈韭花拿着这些钱还要虐待苏甜,那就说不过去了。
“你,你个小白眼狼,”陈韭花恶毒地看着苏甜,“你妈难道不该给钱,你又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爹把你扔给我再也没回来,要不是我你早都死了。”
“所以你一直把我当长工使?”苏甜冷笑,“我爸当初为什么要和你结婚,不就是想让你好好照顾我,我爸去世后你完全可以不管我,但你为了拿我爸的抚恤金,为了拿我妈的抚养费,还为了要我挣的工分,所以说要养我,但你是怎么养我的?不让我吃饱穿暖,让我干很多很多的活儿,对我非打则骂,让我一个人住在低矮潮湿的偏屋,床上铺的是十几年发霉的老棉花。”
“怎么这样?”村民纷纷为苏甜打抱不平,已经有人冲进苏甜睡觉的偏屋看过,果然铺盖都发霉了。
苏甜又拿出户口本递给苏江河:“三爷爷,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
“啥事儿?”苏江河听了苏甜的话心里正不好受。
“这是我的户口本,我并没有和陈韭花母女三个在一本上。”
苏江河有些意外,苏甜接着又说:“当初我爸的户口在部队,我的户口和我妈落在一起,都在小林村,后来我妈走了,就剩我自己的户口。”
“你的意思是?”苏江河有些不明白苏甜想表达什么。
“我爸是不是和陈韭花压根没领结婚证。”苏甜突然道。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了,”苏江河微眯着眼睛思考了片刻,“你妈刚走那会儿,青岭从部队赶回来,见你没人照顾就和陈韭花说好结婚的事儿,还是老村长从中牵线搭桥,但你爸说要先回部队打报告,等结婚申请通过他再回来和陈韭花领证办酒席,你爸把你托付给陈韭花就回了部队,但他走后再也没回来。”
“原来是这样。”苏甜微微颔首,又问,“既然没结婚,她为啥会住到我家来?”
“你爸回部队没多久,赶上下大雨,陈韭花家的房子漏雨,所以搬到你家住,后来,后来她还没搬走你爸就牺牲了,她又说要照顾你,更没人管她住哪儿了。”苏江河这一说,好多人都想起来了。
这是占了人家的屋子,拿着人家的钱,还虐待人家的娃,把人家娃当长工使,这得多坏的心啊,经过苏甜这一样样的揭出来,村民都开始骂陈韭花恶毒,果然后妈没一个好的,偏偏这个连后妈都还称不上,简直是鸠占鹊巢。
有村民就提出让陈韭花滚出苏甜家,陈韭花一听吓坏了,赶紧拉住苏甜道:“你可不能没良心,你好歹叫了我十几年的妈,我把你养这么大,你不能赶我出去。”
她求了苏甜又拽住村长的袖子:“村长,你得为我主持公道,我在这儿住了十几年,照顾苏甜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让她赶我走。”
村长想到为陈韭花和苏青岭牵线的老村长是提携他的恩人,若是他帮着苏甜赶走陈韭花岂不是打老村长的脸,何况陈韭花原先的屋子这么多年没人住,房顶漏洞,墙也塌了,若是住人恐怕有危险。
“苏甜啊,你是好孩子,别和你妈一般见识,”村长决定出来做这个和事佬,“你放心,以后村长为你做主,她再也不敢欺负你。”
苏甜冷笑,下午村长在警察面前护着陈韭花她理解,此时她却是愤然,这村长就是个只会和稀泥的糊涂官,但村民见村长站出来调和矛盾,刚才嚷嚷着让陈韭花滚出去的声音顿时没了,苏甜叹了口气,看来火候还不够,要赶走陈韭花母女三人还得再等等。
“那你还要录取通知书吗?”苏甜问陈韭花。
陈韭花错愕,愣了好一会儿才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
晚上,苏甜去堂屋要铺盖,陈韭花说没有,苏甜直接进堂屋从樟木箱子里拿了一床新的,陈韭花心疼的好像割了她的肉,可又敢怒不敢言。
郑春杏跟警察走后一直没回来,陈韭花怪郑春桃告诉警察春杏的去处,母女两冷战不说话,郑春桃就看着陈韭花在苏甜跟前吃瘪,心里头乐的不行。
苏甜抱着新铺盖回偏屋,还没把陈韭花母女赶走,她得把受委屈被欺负的形象维持下去,还得继续住在这偏屋里。
把旧铺盖取下来换上,又去厨房烧水擦澡泡脚后才躺在床上。崭新的褥子,虽然棉花并不是新棉花,可褥子没人用过,有一股子植物的清新味儿,比霉味儿舒服多了。
苏甜闭上眼睡不着,想起空间,她拿着录取通知书等从陈韭花布包里拿出来的重要物件,用意念进了空间,还是把这些东西放在空间里更安全。
空间里的八月瓜已经完全熟透了,这让她很意外,明明下午带进来时还有好些没熟。
她忍不住摘了一个吃,味道竟然比下午在山上吃的那个好很多很多,这要是拿到集市上买,一定很多人抢着要,明天一早就去试试。
第二天一早,苏甜给自己做了早餐,并没有再给陈韭花母女做,吃过后洗了锅碗,她从空间拿了三个八月瓜,去隔壁章大婶子家,昨天答应章大婶子的儿子小庄,帮忙叫人就给三个果子,可当时她给忘了。
小庄还没起床,苏甜把瓜给了章大婶子,农村人都吃过八月瓜,并不稀罕,章大婶子接过来随手放在了屋外的窗台上。
到了镇上,苏甜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从空间里拿出装满八月瓜的竹筐,到最热闹的那条街叫卖。
镇上不少人见过八月瓜,知道是野果,并没有人问,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个老人带着孩子经过摊子,小孩六岁多,看见八月瓜好奇,嚷嚷着要吃。
奶奶宠着孙子,问苏甜怎么卖,“一毛钱一个。”苏甜说了价格。
“这么贵?不过是些野果子。”老人有些舍不得,可孙子闹得不行,她只得掏出一毛钱拿了一个。
孩子接过果子迫不及待地打开吃,吃了一口眼睛都眯起来了,几口吃完还要,奶奶惊呆了,不过是山中野果,她小时候吃过,有那么好吃吗?可孩子坚持,不给买就不走,她只能再买了一个。
怕孙子吃完还要,她付了钱拉上孩子就走,可走了没一会儿又回来了,直接把苏甜筐子里的二十多个八月瓜全都包圆。
原来她看孩子吃的香甜,也尝了一口,哪知道和小时候吃的一点儿也不一样,非常好吃,刚好今天下午家里来客人,正好用这个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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