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再近

技侦那边做视频分析比较精准，但同时也比较费时间。案情梳理的差不多了，材料也都整理好了。柳亦新去附近的小餐馆吃了晚饭，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下班回家了。

        他独自一人坐在工位上，注视着爆炸案中孙贤提供的合照。

        柏樾搂着自己的妻子，温文尔雅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有做罪犯的气质，他妻子则像极了当时低头为他撑伞的孟梦，看起来一样的温柔。

        如果说国内查不到他的婚姻情况，那会不会是在国外注册结婚但未在大使馆进行登记？那有没有可能他的子女和他妻子都是外籍？

        他思索着，忽然思绪被电话铃声打断，他看着上面备注叶曙的电话号码，想着他不会是把厨房炸了吧？

        “你下班了吗？”

        “还没。怎么了？”

        叶曙那边顿了顿，小声含糊的说，“&”

        柳亦新：？

        叶曙没听到他回复，咬了咬牙，重新说，“我进不去门。”

        柳亦新以为他是忘了密码，“0103”

        叶曙在电话这边不断的戳着那个门锁，“它现在不亮了。”

        柳亦新叹了口气，站起身拿上大衣，“十五分钟。”

        叶曙在那边轻轻嗯了一声，柳亦新想了想又说，“别乱跑。”

        他来到技侦办公室对还在忙碌的临立晚等人说，“我有点事情，一会就回来，辛苦了，给你点了咖啡的外卖一会就到。”说完便走出了技侦的办公室。

        自从那场大雨过后，季节的脚步悄悄的又向冬天挪近了一些，柳亦新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快步向车上走去。

        他刚驶进小区大门口，就看到叶曙可怜巴巴的在那路边蹲着。

        叶曙看到他的车急忙站起身，可惜腿麻了站到一半就呲牙咧嘴的揉起腿来。

        他连忙停了车下去扶着他，看着他身上单薄的卫衣，忍不住讥讽道，“穿这么点在这蹲着当地刺？”

        叶曙摸了摸扎手的头发，“唔，好像剪了头发是有点不保暖。”

        柳亦新把他拉到车上，把人载回了家，上了楼对着那个电子锁仔细端详了一会。

        还好不是坏了，没电了而已。

        然后掏出一把钥匙插进机械开锁口，打开了门。

        他一把把叶曙推了进去，关上门后抬手打开了屋里的灯。

        之前没仔细瞧过，在灯下他消瘦的面容显得骨相更加的明显，深邃的五官配上流畅的下颌线，加上未被头发遮挡的眉峰，整个人显得更干净利落，丝毫看不出来之前病怏怏的样子。

        他长的真好看，柳亦新默默想着。

        叶曙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笑着向他面前凑了一点，“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柳亦新下意识摇了摇头，手却伸到他头上摸了一把。

        感觉像个小刺猬，他又想道。

        叶曙被他的动作触动了一下。

        柳亦新是他唯一放在心上的朋友，也是他重获自由后最想见到的人。

        现在自己如愿以偿，甚至住在了他家里，天天都能见到他，甚至吃穿用度都是他的。

        可他心里一直空落落的，总想做点别的事。

        比如在孤儿院的储物间里。

        想抱着他对他说尽这么多年来的思念。

        比如在医院病房里。

        想爬到他的床上抱着他睡。

        比如刚才在小区里。

        想让他解开衣襟然后把自己搂在怀里。

        比如现在。

        想靠在他身上让他一直摸着自己的头。

        叶曙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瞬，看着柳亦新的目光又亮了亮。

        柳亦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摸他的头，也尴尬了一瞬，脸上染上了一层绯红，连忙把手挪开。

        后来又觉得好朋友之间摸个头好像也没什么，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柳亦新胡思乱想了一会，但却意外的没有躲开叶曙的目光。

        叶曙又有了新的想做的事。

        比如……

        想亲他一下？！

        叶曙来不及深思自己想法的来由，趁着两人暧昧的气氛还未消散，他的目光悄悄的挪到了他的唇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柳亦新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在安静的氛围下显得特别容易注意到。

        叶曙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默不作声的蹲下来换鞋听着柳亦新对话。

        “嗯好，没事，你们辛苦了，先下班吧。”

        看他挂了电话，叶曙直起身摸着鼻尖试图缓解尴尬，“怎么了？”

        柳亦新一边换鞋一边低着头说，“拜托技侦那边做个录像比对，但是又停电了。”

        临立晚在那边暴跳如雷，要不是肖喻在旁边拦着估计已经冲出去和施工队理论了。柳亦新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确定那施工队是不是故意的，换了鞋洗漱完就钻进了书房。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没有要跟叶曙聊天的打算。

        叶曙同样也好不到哪去，草草洗漱了之后抱着手机上了床。

        他今天没有工作，便挖空心思想跟柳亦新聊聊天，又觉得在人家上班的时候总发微信不太好。

        所以，如果柳亦新下午点进和叶曙的对话框，就会发现上面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叶曙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在柳亦新的对话框里删删减减自己想说的话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反常，窝进厚厚的被子里，点进百度，犹豫了一会。

        输入问题：总想和自己的朋友亲密接触是怎么回事？

        他在密密麻麻的回答中不断的刷新自己的世界观。

        他提取了几个回答中的关键字。

        荷尔蒙影响。

        好感达到了峰值。

        对方的性取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好奇之下又搜了一下同性恋，又被一堆新名词淹没，什么0啊1啊的。

        同性恋对于他来说并不稀奇，穆远逸和傅辰星就是他心中的模范夫夫。但他从来没想过数字居然还有这样的意义。

        翻着翻着突然有一个网页小测试吸引了他的注意。

        第一题：你经常因为同性很美而欣赏吗？

        他脑子里浮现出柳亦新的面容，点了是。

        第二题：你觉得同性恋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吗？

        他仔细的想了想，感觉喜欢的人更重要一点，选了是。

        第三题：你比较喜欢中性打扮吗？

        他想了想选了是。

        第四题：要你挑选衬衫，商场的颜色有限，你会选择哪一种？

        黑色吧。黑色比较酷一点。

        第五题：你会害怕自己孤独的死去吗？

        会……如果可以，死前可以亲柳亦新一下吗？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呢？

        第六题：如果遭遇同性向你表白爱情，你会？

        他下意识的联想到柳亦新温声哄着他说，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瞬间脸红，然后面红耳赤的选了。

        接受。

        第七题：你的同性朋友比异性朋友多吗？

        他要好的朋友好像就只有一个柳亦新……

        是。

        第八题：你是不是经常受到同性的赞美？

        自恋的叶曙觉得柳亦新肯定像自己一样，觉得好看所以天天在心里赞美他，自信满满的选了是。

        第九题：你有一天发现自己的最好的朋友是同性恋，你的反应是？

        他心里想着：怎么没有和朋友在一起的选项？

        选了惊讶但接受。

        提交。

        “你属于对同性感情过界的人群。”

        他对这个回答好像不太满意。

        他想：就靠这么一个测试就说我是同性恋也太片面了吧。

        于是他又兴致勃勃的连续做了好几个趣味小测试。

        “你的性格是敏感多疑的……”

        “你对异性或多或少有些偏见……”

        “你的真爱会在八岁左右出现……”

        “你适合跟自己的青梅竹马在一起……”

        “你有可能会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

        他连续做了六个测试之后，坦然的接受了自己喜欢柳亦新这一事实。

        叶曙：这些条件明显说的都是柳亦新啊！这就是上头赐予的命运！

        后来不知道怎么点的，突然转到了星座运势上。

        他又搜了一下自己的星座。

        三月六号。双鱼座。

        他又找了不少双鱼座的星座解说看。看到陶白白的解说时，突然感觉找到了知己。

        这个人怎么能比我自己都了解我自己啊？！

        我愿称之为双鱼座之父！

        他忽然好奇起来柳亦新是什么星座，轻轻翻下床光着脚去书房找他。

        书房没锁，灯也亮着。

        柳亦新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他看着他的脸庞，忽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叶曙知道他最近因为案子忙的焦头烂额，此时睡的更是昏昏沉沉的。

        他怕他突然醒来，悄悄把灯关了，蹲在他身侧，借着月光看着他熟睡的面容。

        叶曙轻轻的吞咽了一小下，伸出手来轻轻用手指触着他露在衣领外的锁骨，缓缓往上移动。

        温热的手指经过凸起的喉结、消瘦的下巴、湿润的双唇、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紧闭的双眼之间。

        虽然知道他睡的很熟，动作也相当的轻缓，没有吵醒他的美梦。

        他还是轻轻伸出五指横着挡住了他的双眼，然后小心翼翼的吻了上去。

        是温热又湿润的触感。

        让人忍不住想向内继续探索。

        但会不会有点趁人之危？叶曙在心里想着，这样趁人家睡着了就偷亲是不是太流氓了？

        在他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柳亦新忽然伸出舌尖试探性的舔了一下他的下唇。

        触感从唇间一直传到大脑，他愣在原地，感受到柳亦新的舌尖从他唇间轻轻的探入，试探性的触了触自己的舌尖。

        他下意识的闭上眼凭本能去回应。

        回应着自己心底的爱意。

        呼吸仿佛被拉的无限长。

        这是沐浴在月光下隐秘的爱意。

        柳亦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叶曙把自己摁在床上。

        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他眸中明亮亮的，又好像在说些什么，又好像可怜巴巴的在请求什么。

        他觉得心疼又好笑，想靠近些看清他的脸，听清他的声音。

        忍不住凑的越来越近。

        直到感受到他的呼吸轻轻打在自己脸上。

        他没忍住。

        吻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

        他在梦中毫无顾忌的吻着他。

        恍惚中他仿佛听清了叶曙的声音。

        “柳亦新。”

        “我喜欢你。”

        “你愿意做我的恋人吗？”

        他想回答他，但在梦里又发不出声音。

        叶曙不再遮挡他的脸，对着柳亦新熟睡的面容如同梦呓一般道的这句话也没指望他能回答。

        他感觉心底好像悄悄撕裂了一个缝隙。

        爱慕与思念便从缝隙中毫无顾忌的蔓延开来。

        把他整个人困在了欲望之中。

        他早该明白的。

        在阴暗地底对他的无尽思念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他拼了命的从无尽的黑暗中逃了出来。

        下意识奔向他的希望。

        其实他无时无刻都在期盼着能更接近他的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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