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萧子唯赶到大堂的时候，顾一一此时正捧着一本书在看，翘着个二郎腿，面前还有一杯热水，烟雾缭绕。一头柔顺的短发，其中一边别在耳后，露出一个白净的侧脸，看起来好不惬意的样子。

        有道火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想不注意到也难。顾一一缓缓地抬起头，只见萧子唯正站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一身灰色的运动装，脚踩着运动鞋，细看他的额头上布有细密的汗珠，无线耳机挂在脖子上。

        顾一一故作镇定的把书收回书包里，抬手挥了挥，“嗨，好久不见。”注意到前台小姐姐看过来了，她赶忙换了个表情，故意抬高音量：“萧子唯，不要因为考倒数第一就放弃自己，你要快点打起精神来，我们一起去学校吧，同学们都很想念你。”

        萧子唯没说话，黑着脸，伸手钩住她的帽子，把她往小区里面拽。

        “等一下，我的书包还没拿。”顾一一伸手去拿的时候，萧子唯先一步把旁边座位的书包拿上。她白色的包背在他身上倒也没有违和感。

        路过前台时，顾一一尽量保持友好笑容，对制服小姐姐说：“谢谢姐姐，姐姐拜拜。”

        一脱离别人的视线，顾一一就立马求饶：“你先放手好不好，你这样勾着，我路都不好走了。”

        “鸭王，你能耐了。”萧子唯说的咬牙切齿，不过手上的力度倒是放松了，只是拽着她的帽子，没再用劲。

        “嘿嘿……”顾一一讨好地笑笑，“这不是您老昨天没给答复吗。我怕您想开了要去，不知道我们约的几点。特地光临您府上，接您过去。”

        一口一个您的，听的萧子唯额头上的青筋抽了抽，低声道：“你下次跟我表白，最好也把小区广播安排上。”

        “好的，您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您的追求者。”顾一一轻眨眼睛，她现在对接他的话已经很熟练了。

        整个小区绿化环境很不错，大树随处可见，一进门还有一块假山，和小型的瀑布垂直而下。哗哗的流水声，甚是悦耳。

        “这不是子唯吗。”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顶着一头时尚的泡面头，手上拎着包包，似乎是准备出门。

        “李阿姨好。”萧子唯停下了脚步，彬彬有礼的和对面的女人打招呼。

        “我听你外公说，你从小学习就不错，怎么转学回来考倒数第一了。”这一听就知道一定是收听了今早的广播了。李阿姨一脸的关心，“不过也别急，你这才刚来不适应也是理解的。你要是有啥不会的，我家丫头正巧也放学了，你可以来家里和她一起学习。我那丫头哟，别的不行，学习还是可以的，经常考年级第一的。跟你差不多大，要不现在来家里坐坐。”这架势，好似下一秒就要动手把萧子唯往家里拎。

        顾一一本来躲在萧子唯背后看好戏，突然‘嗖’的一下，就被拎小鸡一样拎到了前面。她的表情还有点懵，就听见萧子唯说：“李阿姨，不用您操心了。我们班班长亲自□□，一对一指导。”

        “哦，这个好，这个好。你们班班长还挺负责啊。”说完李阿姨头也不回地走掉，就是离开时，那表情似乎还挺遗憾的。

        直到那个阿姨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萧子唯才收回视线，幽幽地说：“你把人给吓跑了。”

        “不是你拒绝的吗？”顾一一撇嘴，不以为意。然后又八卦地看着他，“萧子唯，刚刚那个阿姨是不是想把你拐回家做女婿啊。”两只狐狸眼，扑闪扑闪的，很是灵动。

        凑的太近，他都能闻到少女身上传来的清香。不难闻，淡淡的，又让人忽视不了它的存在。

        “咳咳……”萧子唯轻咳一声，推开她凑过来的脑袋，面色冷峻，警告道：“矜持点。”

        “？”顾一一狐疑地看着他，这人的脸怎么比六月的天还难猜。刚刚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现在又冷脸。最后只能归结，这人来大姨夫了，才会阴晴不定。

        绕了大半个小区，才走到萧子唯他家。顾一一好奇地打量了下，是个三层的小别墅，外面的院子很大，不过和别家不同，他家这光秃秃的，只铺了草坪，此时还没开春，枯黄枯黄的，没有一丝生机。

        在快要进去的时候，顾一一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这么空手进去，是不是不太好啊。”她之前看电视上，到别人家中拜访似乎都要带一篮水果什么的。

        “丑媳妇见公婆，早晚的事。”萧子唯不客气道。丝毫不给她犹豫的机会，用指纹解锁了密码。

        “……我长得哪丑了。”顾一一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一楼客厅很大，很空，偌大的家里，竟然连个坐人的椅子都没有。冰冰凉凉，没有一点人气，更像是一间样板房。

        “你确定这是你家吗？”顾一一瞪大了眼睛，要不是窗帘没拉，有阳光渗进来，差点以为自己走进什么鬼屋了。

        “你想要送你也行。”他低垂着眼，也没把她当外人，就要上楼。

        这家还能随便送的吗？顾一一有些懵逼。这不是自己家，她也不好到处乱看，把遗留在地上的书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本单词本，站在窗边，开始背起了单词。

        等萧子唯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了。上身是连帽卫衣，下面是黑色的工装裤。一头黑发，带着一点湿气。看来是刚洗完头，看到屹立在窗边的顾一一，调侃道：“鸭王，别挣扎了，你就算一直站着也长不高了。”

        “是你这没有地方坐好吗！”顾一一眼神示意，中间的那块空地。大冬天的，她总不能直接席地而坐吧。“而且，我不矮，都一米七了好吗？”

        “一米七？”他的眼神带着嘲讽，走过来拿手比了下，堪堪到他肩膀。

        “好吧，165。”顾一一小声地嘀咕，“我这不是四舍五入一下就一米七了吗？要是再穿个鞋，妥妥的180。”

        “……矮就矮点吧，总有人会不嫌弃你矮的。”萧子唯一脸关爱儿童，爱抚地摸了摸顾一一的头。

        “……”好气哦。这一定是对她今天嘲笑他倒数第一的报复，想到这，她就忍下来了。

        这次出门，萧子唯没带他走正门，走的后门，很快就走到小区的保安厅。

        意外的，早上那个告诉她小区有广播的那个小哥哥也在，很明显也是认出她了，关心道：“小姑娘，找到你那个同学了吗？”

        顾一一指了指身边的人，“找到了，谢谢哥哥帮忙了。”

        “小伙子，以后好好上学啊，现在像她这么尽职的班长不多了。”保安哥哥说的语重心长，“考倒数第一也别气馁，你以后好好努力，还是可以考上大学的。”说完还给他们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顾一一站在旁边，强咬着下唇，拼命忍住不笑。她友好地拍拍萧子唯的肩膀，“放心，有我在，你还是有救的。”

        “那以后还请鸭老师多多指教啊。”

        诶？他竟然难得的没怼人。

        不过，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像威胁人呢？

        顾一一忙转移话题，“萧子唯，你家是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嗯。”

        “那你家人呢？都不住这边吗？”想想那空荡荡的，不能被称为家的房子，那上面的痕迹，都不像有人住。

        萧子唯又露出了熟悉的笑容，“鸭王，你这还没表白就开始打听我家事了，是想先物色一下条件怎么样，然后好决定是否要下手吗？”

        “我就是随便问问。”顾一一嘿嘿一笑，摆出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

        “我爸爸去年走了，妈妈忙着工作，一个人住也挺好，没人管你。爱几点睡就几点睡。”说这话的时候，萧子唯还是平常那副乐呵呵的样子，就是这声音听着有点空，就像他那个“家”一样。

        一下子，顾一一也不知道咋安慰人，她现在脑子里只出现了万能词，“多喝热水，一切都会过去的。”心里这么想着，不知咋地就说出来了。

        “噗，鸭王你是来搞笑的吗。”萧子唯还伸手摸了下她额头，一秒的触碰，很快就弹开了，“你这也没发烧啊，喝啥热水啊。你这样很渣女知道吗。要不我大发慈悲教教你，怎么安慰别人。”

        说完不等她反应，就抱住了她。他很绅士的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与其说是拥抱，不如说事是摆出拥抱的姿势吧。他只是双手碰到顾一一背在身后的书包，他两的中间还隔着一个苹果的距离。

        可这就足够了，他走近的那一刻，仿佛阻挡了冬日里的寒风。有那么一瞬间，顾一一想要沉溺在这份温暖里

        “鸭王，幼稚园小朋友都知道，不开心了给个温暖的抱抱。你是不是没上过幼儿园啊，大声说出来，我不会嘲笑你的。”

        深吸了一口气，顾一一才缓缓道：“我去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说我太聪明了，让我跳过幼儿园、小学、初中、直接上高中。”

        “……”萧子唯笑了，“你咋不说你直接参加高考。”

        “可以这样子吗？”这懵懂无辜的眼神，差点让人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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