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宋娆的病辗转反复了许久，直至春分结束之后才开始好转。

        顾母终是松了一口气，将那高悬的心放回原位，她盘算的想着要寻个爽朗的天气去外面瞧瞧，最好再找个适合摆摊的地方，也好在夏季到来之前摆上摊。

        对此，宋娆到显得没那么殷切，毕竟她的病也才刚好，总归是不能太过于操劳的。

        顾母并不在意，竟是寻了相邻人家与她同岁的婆子一道结伴而行。

        她们两人寻了两日，终是寻到一处还算不错的地方，哪里靠近学堂，每日来往的人熙熙攘攘的，是一个做生意的地方。

        只是，顾母却有些纠结。

        她寻思着，这里虽说不错，但到底离她家远了些。

        若是每日来此地的话定要走不少的路，娆娘的病虽说好的差不多了，但也不能走那么远的路。

        可是让她一个人去摆摊的话，她又觉得自己会应付不好。

        且在这里摆摊每月还要缴纳一笔不菲的费用，她心中有些心疼，不由就有些犹豫。

        与她一同来的婆子倒对这里非常满意，她身为汴京城土生土长的人，自然知道这里的好处。

        这里每日人流量居大，且还是汴京城内学子们上学的地界，那些学子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手头上自然宽裕，对吃的方面更是舍得花下银子，若是真的能成功在这里摆个摊位，定是能赚到钱的。

        顾母听了她的话后，心中有所松动。

        但她毕竟心疼银钱，自然不敢轻易做下决定。

        她想着还是要亲自验证一番真假，才能决定是否真的要在这里摆摊！

        她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在那里呆了半日，等到那些学子们下了课后围聚在摊位之中，才开始真正意动起来。

        看着那些围满人的摊位，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在这里摆摊。

        既是选好了地址，也就需要了解此地摆摊的费用。

        邻家婆子是个极为热心的人，自然带着她去找管理此地的管事，他们此刻正坐在集市入口的一处凉亭内。

        婆子上前，殷切的问道：“几位大爷，可否向您打听一件事？若是想要在这里摆摊，不知每月该上贡多少银钱？”

        那几个大汉见有人来问，不由抬起了头，其中有一个稍显和善的人回答道：“想要在这里摆摊，每月都需要缴纳五两银子！”

        五两？

        顾母吓了一跳，这些钱都够她在随州城内用上两个月了！

        她又开始犹豫起来！

        大汉见来人有些犹豫，不由解释道：“两位大娘，这钱交的一点都不贵，你们既然有想法在此地摆摊，应该也是因为看到此处的热闹。”

        “不夸张的说，在这里摆摊的店家哪一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这五两银子的占位费在他们眼里基本就等于不要钱！”

        “再说了，我们问你要钱，也不是白要的，既然收了钱，也就会提供相对应的服务，往后你们在这里竟可放心，不会有人故意来找你们的霉头。”

        顾母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犹豫顿时消了下去。

        她已被大汉口中盆满钵满几个字说服，但又想着这事总归是要和娆娘商量一番才能定下，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我再想想。”就先回了家。

        路上，她心事重重，就连到家都没察觉。

        邻家婆子见她出神的样子，忙拍了拍她的肩膀，令她醒悟过来。

        院子内，宋娆正在摘着菜叶子，顾母走进见这一幕，快步来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拿起一旁的芹菜，边摘边和她商量起来。

        “娆娘，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要摆摊的事吗？

        “眼下正巧有了些眉目，我在外面找到一个摊位，瞧着客流量不错，就是离家远了些，我有些纠结，所以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宋娆听着不由问道：“是在何处！”

        顾母回：“西角门，那里不是正巧靠近上尧学府吗？每日光上课的学子就数不胜数，若是在那里摆摊，定是可以赚到钱的！”

        西角门？

        宋娆回想了一下这个地方的位置，忽然想起那都快靠近郊外了。

        那里可离顾家所在的宽窄巷很远，婆母怎么会想到要去那里摆摊？

        她吓了一跳，忙道：“竟然会那么远？”

        顾母也觉得远了些，可她一想到那几个大汉说的，在那里摆摊的人家都赚了不少钱的事，又觉得这距离也不是那么的远了。

        她说着：“瞧着远其实走走也不过半刻钟的事，再说了家门口不是还有驴车吗？若是以后真走的费劲，也可以坐那驴车！”

        宋娆还是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婆母就算是要摆摊，也会寻个离家近的地方，却没想到她竟会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且就算是有驴车，可她们若真的要摆摊，每日光要带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就不计其数。

        这些东西，一辆驴车又怎么拉得下！

        对此，顾母有着自己的主意。

        她不以为然道：“娆娘，你还不知西角门那边的规矩吧！”

        “那里可不像这附近的集市乱糟糟的，每日摆摊都需要提前去占了位置，西角门处都是有人在管理的，每月还需要交占位费，交了钱的就表示那块地方是你的地盘。”

        “到时，我们就可以将东西全部搬过去放好就行了！也不需要再来回搬了！”

        这个方法确实可以省力些，宋娆没了顾虑，顿时放下心来，她看着顾母一脸斗志昂然的样子，也就同意了她的想法。

        两人开始盘算着摆摊需要用到的东西，将它列成一份清单后，又订下了出门摆摊的时间！

        待一切都商定好后，她们也就忙碌了起来。

        这几日她们经常早出晚归，有时更是到夜间都见不到人，顾淮景对此感到奇怪，不由就问宋娆发生了何事。

        直到此刻，宋娆才知顾淮景竟到今日都不知婆母的计划。

        她将婆母心中的盘算都告诉了他。

        顾淮景一听就有些不乐意了。

        如今，他大大小小也算是太医署的医官了，底下的御医加上那些内官见了他，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可他心中清楚，那些人虽表面敬重他，私底下却依旧会拿他入狱的事取乐，若是再让他们知晓，他有一个在外摆摊的母亲和娘子，那些人定会愈发瞧不起他。

        他心里有些不太乐意母亲和娘子去外面摆摊，不由就开口道：“怎么好端端的竟是有了摆摊的打算，你身体才刚好，母亲岁数有那么大，若是出去的话会不会太过于辛苦了！”

        “依我看，还是不要去了比较好！”

        宋娆其实对摆摊的事也没有那么大的热衷，自从发生哪些事后，她就对一切失去了乐趣，但这毕竟是婆母想要做的事，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她道：“这是婆母想要干的事，我又怎么可能劝得了她，再说按我的想法来看，母亲的做法也是好的，如今家里正缺钱，要是不想办法多赚些，就真的可能坐吃山空了！”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钱，顾淮景脱外衫的手一顿，心中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若不是他太过于没用，母亲和娆娘也不会过的那么多苦。

        他闭上嘴，不在说起此事，显然是默认了让她们去摆摊的想法。

        五月，春光无限，顾母在西角门也开始支起了摊。

        她特意选了些周边没有的吃食，一心一意就开始做起烧饼与馄炖的生意。

        因着她的烧饼十里飘香，还没用上几日的功夫，就已经吸引了一批人的光顾。

        对此，顾母十分的欢喜，更是觉得自己当初舍痛交钱的决定没有错。

        她看着眼前的光景，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这个月入账的收益。

        宋娆在一旁忙的团团转，额头更是冒出了薄汗，她从未想过生意竟会如此的好。

        周边的商家更是十分的羡慕她们。

        顾家这摊位之所以生意会如此好，其实是有理由的。

        上尧学府内不知从何时起，竟开始流传起外面集市上出现了一位烧饼西施。

        她每日都在摊位上为往来的客人包着烧饼。

        这消息一出，一传十，十传百，学府内的学子自然都产生了兴趣，他们一个个都想要见见宋娆，久而久之顾家摊子的生意便越来越好。

        这事宋娆显然是不知情的，此刻她正站在炉火旁，瞧着炉火内的烧饼，那些烧饼金灿灿的就快要好了，她正准备起过，面前却突然出现一个男子。

        那男子站在她的面前，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思，宋娆以为他是要来买烧饼的客人，不由说了声：“客官，这一炉烧饼还未好，请您先去位子上坐一会，等好了，我在来叫你！”

        那男子并没有任何表示。

        宋娆不由觉得奇怪，抬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她觉得像是掉入了冰窟一般，令她冷的发抖，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竟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严则行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对她昂首，柔声的说道：“夫人，好久不见，我家主子此刻正在不远处的酒楼等您，还望您跟我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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