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勾心斗角

顺着村里路，走了大概五分钟。赵老板的家，就显露在了我们眼前。

把那时候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一栋跟个城堡似的六层巨大别墅矗立在院子中央。

而赵老板推开院门之后，是一个巨大的铺满了荷花的池塘。

上头一座由鹅卵石组成的拱桥连接着房子和院门。

等进了赵老板别墅大门，眼前的巨大红木家具已经让我有些麻木了。

真特娘有钱啊。

外头虽然热，但是赵老板家里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凉快得不行。

“李老板，又出了什么好货咯？找好出手的地方了不？”

赵老板的普通话讲得不错，此时正清洗着茶盘，装作不经意的对我爷问道。

“我不是李老板了，这位才是跟你做生意的李老板。”

我爷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用手指了指我。

这不仅把我吓一跳，把对面洗茶盘的赵老板也给吓了一跳。

“年级太小了吧。能下得地？出得了货？”

赵老板这时候才正经打量了我两眼。有些疑惑的说到。

我爷把我扶到他的位置上。从怀里头掏出我之前下窑口弄来的三件瓷器。

一只湖蓝色莲花抱鼻烟壶。一对造型憨态可掬的瓷猫，和当时唐林拿到的小瓷瓶。

当时，瓷器和玉器是在市场上最能出得上价的，香港那群老板比较喜欢的就这两种东西。

不愁卖。

要是在地下挖出来什么画轴，青铜器，不只是买家，卖家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八字够不够硬。

只要后头跟了扣子，进去吃饭是必然的结果。

青铜器那就是吃花生米，没半点商量。

所以赵老板最喜欢的还是出手瓷器。

这三件瓷器摆在红木茶几上。赵老板眯着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副手套，仔细戴好，小心的从茶几上拿起瓷器，放在眼前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单纯的看似乎还不满足。

赵老板把鼻子凑上去，使劲闻了闻。

虽说洗干净了，但是在尸水里头泡了百年。那股子恶臭都已经沁入瓷器里头了。

臭得让人反胃得很。

没想到，一脸严肃的赵老板，在好好闻过瓷器之后，反而眉开眼笑了起来。

“错不了，是土里的味。”

“刚出窑的。自然错不了。”

我是李家铺子老板，这时候自然只有我能搭话。

于是拿捏住姿态，慢慢开口。

“品相没得说，就是这年头，带点新，要是能出点宋瓷，那就好了，现在对面，宋瓷都快上天了。”

赵老板一一给我们倒上茶水。有些遗憾的开口。

“我们都是做过手生意，下去撞见啥是啥，赵老板只管报价就行。”

抿了抿滚烫的茶水，我说出了此行的最终目的。

“加一起八万八，吉利的很。”

赵老板沉默了半晌，给出了一个极低的价格。

我看了我爷一眼，我爷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似乎真就把我推上了台面，那模样分明在说，这次出货，随我这个新任老板自己决定。

虽说清瓷价贱。但是我从没想到能贱到这个地步。

下地的时候我爷就已经甩出去六万块的辛苦费了。

要是八万八卖了，这次是个铁打的亏本买卖。

“不行，价太低了。”

说完，我就将三件瓷器拢到自己身前。

“李老板，确实没办法，清瓷都烂大街了，香港那边哪个老板家里没个十件八件清瓷？”

“也就是你这两件模样有点意思，不然八万八都高了。”

赵老板用手指了指那对瓷猫有些不屑的说到。

我本以为这个肥得和猪没什么两样的赵老板就是个单纯的二手贩子。没想到眼光毒辣的很。

一眼就看出我手上的三件瓷器是清瓷。

看着赵老板不屑的眼神，我心里也有些咯噔。

我一湖南土夫子，刚下一次地，哪懂这些，当时就被赵老板的话给唬住了。

我爹刚准备开口，就被我爷打断。

“老板谈生意，你开什么口？”

本来还想给我解围的我爹，被我爷这句话说得跟蔫了的茄子似的。

“赵老板，一口价，十二万八。”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会，给出了自己心里最合适的价格。

这个价格一出，赵老板本来还坐在红木沙发上的身体向后倒去。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

看模样，赵老板对这个价格根本提不起兴趣。

“没关系，买卖不在仁义在，下次遇上点好东西，再来打扰赵老板了。”

我很清楚，这帮古董商人，都是点眼睫毛都是空的的人精。

在这上面，没办法示弱，一次示弱，他们就会吃定了你。以后所有拼死拼活挖出来的土货，全都叫不上价。

“好说好说。”

赵老板也没半点挽留的意思。起身就准备送客。

就在这时，一个跟赵老板长相穿着复制粘贴，只是小上两号的年轻胖子，从门口进来。

手上抓着一根乌木画轴。

“爹，好玩意儿。”

还没走到近前，就一脸兴高采烈的对赵老板喊道。

“扑你阿莫的青头仔，没见到我这有客人？”

赵老板的儿子虽说和老子长得一模一样，不过这个心眼倒是没随他爹。

当着外人面把自己收得土货举在手上。

听到赵老板骂他，他有些脸红，悻悻的站到赵老板旁边。

登时一大一小两个胖子，把茶几沙发给挤了个满。

“不好意思啊，李老板，屋里小孩见识少，没个分寸。见笑了。”

说完就挥手送客。

不过等我看清赵老板儿子手中那根乌木画轴的时候，我心里起了点兴趣。

本来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赵老板。这个画，要是不介意，能让我看两眼？”

“哦？李老板年级轻轻，还对画有研究？”

赵老板急着赶人，话里有话的刺我。

他儿子也一个鸟样，听到我开口想看画，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声。

我爷本来笑眯眯的模样，听到赵老板两父子话里话外的看不起我。此时也维持不住。笑容消散了一些。

“有人上赶着给别人送钱，咱们还是别多嘴了。”

我爷此时也没了之前的热情劲，冷冷的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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