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陆伯手里的雕塑

如果当时在老头面前露了馅，做干净生意的老头肯定会把我赶出来。

但是因为我的辩解，让老头心里有些摇摆。

拿着虎符重新坐在太师椅上。

“后生，开个价，我挺喜欢这物件。”

老头吸了一袋水烟之后，一只手摩擦着手心里的虎符，仰着头看着我说到。

老头的话直接的很，我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说辞，此时被老头打乱个彻底。

“五，，，五万？”

我踌躇了一会，报出了一个我觉得这个虎符绝对不值的价格。

果然，这个价格出来之后，老头原本伸手去填烟丝的手停顿在半空。

“后生，你这价太飘了，你要真心想出，就真心给。”

那虎符是阿扎的玩意，我虽说有些眼馋，但是还不至于真把阿扎家传的玩意给卖了。

纳西族的承诺如同高山上的大石，我李大眼的承诺也差不了。

于是我脑子转了转，一个有些使坏的念头从我脑子里蹦了出来。

“小子叫李波，湖南人，湖南大学古文字研究专业，这虎符的确是我家里传下来的东西，不过老先生眼力这么好，能不能帮我看个东西。”

我打定主意，从背后包里拿出那副唐十绢。

“我导师和我最近在研究一种特生僻的祭文，如果您能给我一些提示，这价格还能谈谈。”

我也豁出去了，管你老头见没见过这副写满三叠逯文的唐十绢。想要我手里的虎符，那就把唐十绢来历说个一二三来。

可能是那个虎符在老头心里极为重要。

“叫我陆伯就行，拿来看看。”

陆伯立马伸手从我手里接过唐十绢。小心的在手上展开，借着阳光看得十分仔细。

我和陆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从他嘴里大概了解了一些他的背景。

陆伯是个特喜欢古玩的北  京玩主，在他嘴里，之前在皇城根  脚下有个四进出的院子，就是为了收古玩，房子没了，媳妇孩子也不想理他这个倔老头就当家里没他这号人。

后来干脆就离了婚。

陆伯一路飘到了云南昂普安了家。

我问了一嘴，陆伯有没见过这个唐十绢。

答案是没有。

这让我心里疑惑一下子冒了出来。

没道理的，云南的土货出到湖南湘潭，跨越小半个中国？这种事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张唐十绢没那么简单。

当时的我，只顾着看上头那些三叠逯文了，对这玩意的来路没怎么深究。

只怕，我又进了个套子。

陆伯足足看了唐十绢和上头那些蝇头小字半个钟头，等得我脚都麻了。

才默不作声的起来，回了自己里屋。

哼哧哼哧的从里头搬出来一个满是灰尘的木箱。

“那文字我看不懂，但是我好像见过，我以前收过一个玩意，你看看。”

陆伯喘着粗气，看样子木箱里头玩意有点分量。

随着陆伯打开木箱。

里头的玩意让我大吃一惊。

里头装着的，准确来说是半个磕碰严重的奇怪雕塑。

我当时看到的是雕塑背面，即使是背面，我也能一眼看出来，那是个“三相佛”的雕塑。

标志性的六臂。

随着陆伯将雕塑转个面，我很确定，陆伯手上的就是一个“三相佛。”

高高扯起的嘴角，让我心里莫名的有些发寒。

与我在“安士公主墓”里头那座神龛里头见到的不一样的是。

三相佛的六臂上，多了一点东西。最上头的左臂高高举起一件类似琵琶的乐器。

身上也刻满了三叠逯文，让雕塑的诡异再加深一丝。

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装作漠不经心的模样，打听着这个雕塑的来历。

不过陆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古董行当里头浮沉的，没一个是简单货色。

总是能巧妙的避开我的话头。一直往虎符上引。

各怀鬼胎的一老一少，在客厅里打哈哈打了一上午，谁也没松口。

“李波，爷们是真喜欢你手上那虎符，你实实在在的出个价。”

一上午，足够一老一少混熟了。

陆伯拍了拍我正在给他按肩膀的手。语气诚恳的开口。

“陆伯，不是我不卖，实话告诉你，那是我朋友的物件，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

我也不想和这个其实心地不坏的老头弯来绕去，实话实说。

陆伯这老小子听完我说的话也不恼，似乎早就猜到一样。神色很平静。

“不卖就不卖吧，唉，老子就是乐意这些个物件，我看它们，就像看到一个个古人站在我面前似的。特有意思。”

许多古玩爱好者和陆伯其实是一样的心态，他们不在乎这东西能卖多少，价格多贵，看着那物件，好像就能看到几百年前的人和事一样。我虽然不理解，但是我尊重他们的喜好，不做评价。

“这玩意，确实是虎符，虎符你知道吧？古时候调兵遣将的玩意。”

陆伯爱不释手的摸着虎符，一边给我讲起了手中虎符他个人的见解。

与阿扎的话差不多。昂普这个地方，的确在古代，唐初时期，被设立过一个军营。

当时的云南还被称为南诏国，还没能完全占领。

阿扎手上的虎符，按唐制虎符制式来说，属于六曹参军的手上。

（陆伯嘴里，唐制虎符，分三寸三分，四寸五分，和六寸六分。以及肚子上的矛口，也有讲究。）

陆伯指了指虎符肚子上那个凸  起的四棱锥。

“这玩意，叫里扣，皇帝手上那个虎符，里扣在头上。”

陆伯说得很起劲，我却没咋认真听。

我眼睛一直放在还没合上的木箱里头，被盛着的三相佛雕塑。

“咕噜噜。”

陆伯肚子里头传来响动。

讲得累了，拍了拍肚子。

“得，你小子挺对我胃口。我给你露一手地道炸酱面。”

说完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转身就进了厨房。叮了咣啷。

趁着陆伯不在，我蹲在木箱口，开始仔细端详起了这个奇怪的雕塑。

雕塑是瓷制的，从下半身磕损的位置能看到里头灰黑的瓷胎。

通体是纯黑色，有些手臂与身子的连接处，还有些没清理干净的灰泥。

一串一串的三叠逯文，围满了这个雕塑的身子。

“祝寿…”

“教众人  三”

我小声念叨着雕塑上我能认识的三叠逯文的意思。

“吃面！！小子诶，给你看看爷们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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