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男友

　　张言昊特别关照的事情，人事部自然是要放在首位。

　　当天上午，颜筱就接到了IH集团的电话，与她约了时间进行入职面谈。

　　三天后，IH集团楼下站着的那个女孩妆容清淡，她抬头望着这座二十多层高的大厦，陷入了沉思。

　　如果没有算错，这应该是她第四次到这里了。

　　颜筱理了理衣服，自信地走进大楼。

　　许是有人特意做了关照，人事部的面谈与前几次的笔试、面试相比显得十分简单，主要还是围绕薪酬和入职注意事项展开的。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颜筱默默感慨。

　　******

　　面谈完回到单位，颜筱被周扒皮逮个正着。

　　“你——出去了？”周扒皮斜眼看她，还故意拖了长音，搞得她像无故旷工一样。

　　“嗯，上午不在，我和杨总和人事都打了招呼。”颜筱随意答道。

　　周扒皮厉声批评，像是杀鸡儆猴，“我不在你就不会给我打电话吗？所有人都注意了，有事必须找我请假。”

　　“打了，电话没人接，微信我也留言了，你也没回。”有了撑腰的人，颜筱硬气了许多，直接顶了回去。

　　“不是，颜筱，你故意的吧。不想干可以不干。”周扒皮大怒，抄起工位上的文件，朝她砸去。

　　“行。我走。”

　　从IH回公司的路上，颜筱还想过要怎样提离职，怎样优雅地和同事告别，现在看来都没有必要了。她眼含泪水，带着怒气收拾工位。

　　******

　　颜筱把辞职信交给周扒皮的时候，他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怎么你真的要走？”

　　看到辞呈，周扒皮明显觉得意外。

　　“嗯。”

　　“就因为刚刚我训了你？”

　　“周总，我考虑很久了，觉得这里可能不太适合我。”

　　“颜筱啊，说实话你的脾气的确挺大的，也很倔强，但你的专业技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正因为如此，你两个季度没有完成业务量，我这边都帮你顶了下来。这样，我给你三天假，你再考虑下，如果在待遇上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帮你跟领导去提。”

　　“不用了，周总，新工作我已经找好了，半小时前刚收到入职函。”

　　“哪家公司。”

　　“IH集团。”

　　“什么？”

　　“就，就是IH，你没听错。”

　　******

　　颜筱要去IH的事，如同何西要嫁贾子楠的消息一样，光速在公司内部传开。

　　祝福的有，质疑和调侃的人更是不在少数，但无论如何，都让她再一次见识了IH集团在业界的地位。

　　回家路上，颜筱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看着窗外，冬至未至，夜却暗得很快。

　　回想今天单位发生种种，她的心底飘过一丝悔意。纵然是周扒皮对她百般苛刻，但静下心来，她都觉得不该鲁莽顶撞。

　　不知道IH会不会做背景调查，今天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想到这里，颜筱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

　　颜筱回到莫家的时候，莫卿也刚回来没多久，且家里只有他一人。

　　莫卿看到颜筱进门，狡黠地说，“成妈休年假去旅游了，莫芽儿最近科里比较忙，要住在医院。”

　　“颜栀呢？”

　　“张言昊带出去玩了。对了，我还没吃饭，你去做个饭吧。”

　　“嗯。”

　　如果不是莫卿提出要她做饭，她肯定径直去睡觉了。一下午，为了应对心思各异的一波波询问她如何进IH的同事，颜筱已经花光了精力。此刻她真的好想到头就睡，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但是，她没办法拒绝莫卿。毕竟，他可是她的老板，尽管凭她的职级，以后与他直接接触的机会也是渺茫，但现在，过河拆桥总是不合适的。

　　所以，做就做吧。更何况，她也不想看着他饿肚子。

　　颜筱打开冰箱，里面塞了好几包虾仁，除了虾仁，居然还有牛肉、猪肝和菠菜。这菜色是成妈准备的？她在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颜筱顺手取了食材，自言自语，“他怎么会这么爱吃虾仁，简直就是颜栀的复制版。”

　　“你在说什么呢？”

　　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硬邦邦的冷声，吓得她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倒在他的怀里。

　　“你干嘛，吓死人了。”

　　“我是提醒你，多做两个菜。张言昊和颜栀也要来吃。”

　　“知道了。”

　　1小时后，玉米炒虾仁、辣椒小炒肉、葱爆猪肝、凉拌西红柿和菠菜羹逐一出锅。

　　正好，张言昊带着颜栀到莫家。

　　颜栀已经趴在张言昊的肩膀上睡着，未等颜筱接手，莫卿就起身抱过孩子。

　　“刚栀儿喊肚子饿，我就带她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张言昊笑嘻嘻地和颜筱解释。

　　“谢谢。”颜筱爽朗地笑了笑。

　　饭桌上，张言昊和颜筱面对面入座。

　　“今天的菜味道很特别，颜筱，你做的？”张言昊动了动筷子，吃惊地问。

　　“对呀。莫总说成妈最近不在家，所以我就接了这活。”颜筱害羞地微笑。

　　“哦，对了，人事部说今天给你发了入职函？”张言昊扫了一眼莫卿，轻声问，“岗位、薪酬和福利都还满意吗？”

　　“恩恩。挺好的。”张言昊这一问，让颜筱稍稍紧张的了一把。拜托，当着老板的面，她能说不好吗？再说了，IH的待遇也的确不错，她也没什么可挑的。

　　只是，他这么一问，莫卿大概会以为她是多么爱财的人。

　　颜筱顺着莫卿夹虾仁的筷子，目光微微上移，偷偷看了一眼，又迅速把目光拉回，夹了两块猪肝，一口气塞进嘴里，好像嘴里嚼着东西就拥有了不回答问题的特权。

　　饭后，张言昊起身离开。屋里安静得只剩下莫卿和颜筱两个人。

　　莫卿没有去书房，他竟坐在客厅看文件，他的眉头时而微皱，时而舒展。颜筱冲了杯牛奶端过去，“莫总，如果没什么事，我上去看看栀儿。”

　　“去吧。”莫卿答道。

　　他居然没有用“嗯”这个字，颜筱有些小兴奋，嘴角翘起。

　　这种感觉，像极了她曾经喜欢唐呈之时候的味道，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大概是喜欢上了莫卿。关上门，她倒吸一口凉气，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喜欢莫卿。

　　颜筱从抽屉的最里面掏出一本红本，摆在面前——这是他和唐呈之的结婚证。是的，从法律上来讲，她和那个人还在婚内，她绝不允许自己喜欢另一个人。

　　况且，她也不想让莫卿或是集团因为她再受到伤害。流言可畏这道理她是懂的。更多时候，压根不存在清者自清的说法。

　　可不可以让一切只停留在这里，她还是那个在等唐呈之回来的颜筱，和莫卿并不相识，或者仅仅只是IH的普通一员，再无其他牵扯。

　　为了让自己冷静，整整一周，她都开着窗子睡觉。直到——

　　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

　　******

　　颜筱隐约意识道，自己是被莫卿送到医院的。成妈帮她测了体温，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叫来了莫卿。

　　医院里，她倚着莫卿打完点滴，一阵迷糊中被芽儿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告知患了肺炎，必须住院。

　　稍微好些的时候，芽儿问过她，怎么就突然就患了肺炎。

　　颜筱只能选择沉默，这个秘密，她必须完整地烂在肚子里。

　　烧退了，也不咳嗽了，颜筱打算下楼透口气，每天连着几瓶的盐水打得她的手臂发麻。

　　颜筱是坐电梯下去的，却不知怎么地却被一帮人挤出了11楼，简直莫名其妙。她看了一眼平面图导示，是骨科病房。

　　颜筱打算继续下楼，却被面前走来的一个身影惊到。

　　是南瓜饼。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地走得很吃力。并且，他也发现了她。

　　同见对方穿着病号服，颜筱勉强一笑。

　　南瓜饼先开了口，“你怎么了？”

　　“肺炎。”

　　“工作太辛苦了吧，多注意身体。”

　　“那阵子我一直给你打电话。”

　　“我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被我老婆打瘸了，她一直怀疑我有外遇，你给我打电话的那阵子，她一直盯着我。”

　　“那你有吗？”

　　“算有吧。那女孩挺好的，但我没想过要和她长久，毕竟我是2个孩子的爹。”

　　颜筱听得背脊发麻，明明是南瓜饼出轨在先，但他依然振振有词。以前总听闻南瓜饼妻子的种种不是，但如今看来，两人也是半斤八两。

　　聊了有一会，南瓜饼提出送颜筱回病房。颜筱没有拒绝。

　　14楼呼吸科病房，颜筱刚迈出电梯几步，就被一个女子一顿撕扯，“你这个贱人，勾引我老公，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

　　颜筱顾不得看那女子的模样，只是觉得头发被拽得紧紧，一只强劲有力的手重重几锤落在她的背部，大概有2、3分钟，才有人把那人拉开。是——

　　莫卿、莫芽儿还有张言昊。

　　“你谁啊，怎么乱打人，这里是医院。”莫芽儿厉声道。

　　“我是谁，你问她，这个贱人，勾引我老公。”

　　说这句话的时候，颜筱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她衣着虽干净得体，但面容憔悴，一把撕扯后，头发蓬松得有些凌乱。再看看站在女人身旁的南瓜饼，颜筱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认错了，她不是。”南瓜饼小心翼翼地解释。

　　“你还敢包庇这个狐狸精，她给你灌了什么迷药了。”那女子扯着南瓜饼的衣服，气得直跺脚，表情狰狞。

　　“我确实不是他的出轨对象。”颜筱也知道现在说这些，对方压根听不进去，但她还是要为自己做辩解。

　　“你说你不是，那你告诉我，刚刚你们为什么靠得那么近，你去11楼干嘛？”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女子似乎已经认定颜筱就是破坏家庭的狐狸精，恨她恨得咬牙切齿，且欲要再次冲向她。

　　“够了。她是我的女朋友。”挡在她前面的是——

　　张言昊。

　　他竟然毫无顾忌地说，她是他女朋友？

　　不一会儿，那女子的情绪明显的平稳下来，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而刚才为她挺身而出的莫芽儿，也消失在人群里。

　　颜筱望着莫卿，半响说不出话，直到他接了个电话也离去。

　　******

　　莫家的夜，出奇宁静。莫卿和莫芽儿从医院回来后，成妈关切地迎上去询问颜筱是否好点了。

　　房间里，莫芽儿哭出了声，莫卿在她的身后，轻轻拍了拍肩膀。

　　“哥，你说张言昊她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就站在他的身边，他就这么迫切地对另一个女孩表白。”

　　“当时这样的情境，言昊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

　　“那为什么你不那样做？为什么偏偏是他，我都告诉过他了，颜筱不喜欢他，颜筱她说过她不喜欢他的。”

　　“既然你这么相信颜筱，这件事就让她去解决吧。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最怕的是不信任。给他们多留一些空间，相信他们会把事情解决好。”

　　“那如果他们在一起了呢？”

　　“他们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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