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搬家

季凡长到十二岁，换完了牙，读到了五年级，只有许愿和邵城源两个朋友。

        他还是那个邋遢小男孩，偶尔会被父亲或爷爷追着打，吃着百家饭，邻居们都很友好，有时候会给他端来一碗饭，有时候是一碗面，更多时候，他是待在许愿或者是邵城源家，吃着有妈妈味道的饭菜，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很美好。

        许愿和邵城源都当上了班上的大队长，他们一起在操场上巡逻，在上课铃打响时，他们站在走廊上，喊着：同学们小心，请不要拥挤。

        偶尔，她也能在人潮中看见瘦小的季凡被拥挤着，还不忘伸着手和自己打招呼，那时，她也会伸着胳膊和他挥一挥手。

        许愿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班级流行起了一种折玫瑰花的吸管，长长的一根，有着五彩缤纷的颜色，她也买了一大把，沉迷于折玫瑰花中。

        五年级结束的那个暑假格外的炎热，每次出门，许愿都要撑着她的遮阳伞，因为她觉得，如果一直把自己暴露在烈日之下，她会变得和季凡一样黝黑无比的。

        不不不，她可不想变得那么黑。

        可季凡似乎感受不到这个夏天的炎热，他有时会光着膀子，在街上乱窜着，她站在阳台上看着经历充沛的季凡，不明白汗流浃背的季凡为什么不呆在家里好好乘凉。

        她还是比较喜欢邵城源，衣服上有她喜欢的洗衣粉味道。

        那一天，她在房间里吃着西瓜折吸管，她已经学会如何用吸管折出五角星了，她买了一个玻璃瓶，再折几颗，她就可以用绚丽多彩的星星装满瓶子了。

        她还差最后一颗星星时，邵城源冲了进来，气还没有喘匀，双手还撑在膝盖上，对自己说：“许愿，季凡他，他要走了！”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不解的问他：“去哪？要我们陪他吗？我还差最后一颗星星…;…;”

        “不，他要搬家了。”

        那天她连遮阳伞都没有撑，跑得比邵城源还快，见到了季凡最后一面。

        他穿上了干净的衣服，换了一双运动鞋，头发也剪得干净利落，整个人都焕然一新，那个戴着墨镜牵着他手的女人是他的妈妈吗？

        许愿的刘海贴在脑门上，看着季凡挣脱开那个女人跑向自己。

        “你要走了？去哪？还回来吗？”许愿急急忙忙的问他，还抓住了他的手。

        季凡似乎很开心，对她解释道：“我要和我的妈妈走了，我以后就不住在这里了，不过我一定会来找你们玩的！”

        许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油然而生的不舍让她不想放开他的手，依依不舍的说：“你真的会回来找我们吗？你不会骗我吧？”

        季凡信誓旦旦的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走之前，许愿又把那瓶星星送给了他，“这是我送给你的，你不能丢掉。”

        “这是给你的。”邵城源拿出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卡牌，因为不舍得玩，所以还是很新，季凡接过，郑重的道了谢。

        最后，他抱了抱她们，第一次感受到离别的许愿趴在季凡的肩头哭了。

        “你一定要回来找我们。”许愿的声音还是糯糯的，哭起来的时候也是如此。

        许愿揉着眼睛，看着季凡踏上轿车绝尘而去。

        坐在轿车上的季凡兴奋不已，他终于离开了那个发臭的阴沟，离开了恶毒的父亲，开始了他的新生活。

        他的新家住在一个比许愿家还大的房子里，他一进门，就看到一排的仆人叫着老爷夫人好，管他叫小少爷好。

        他并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是他看到那么多人毕恭毕敬的看着他，他知道，他的人生，终于要翻篇了。

        他的新爸爸是个有些年纪的男人，微胖，还镶着一颗金牙，对他倒是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后来，他也明白了自己被接到这里的原因。

        妈妈生不出第二胎，便和新爸爸商量，与其让季凡在那里受苦，还不如来这里生活，他的亲生爸爸一点用都没有。

        那时的他就被妈妈拉到房间，对自己说：“季凡啊，你看到的这个叔叔是妈妈的老公，以后啊，你就要叫他爸爸了，你觉得，这个爸爸和打你的爸爸，那个比较好？”

        他不假思索的说：“这个爸爸好。”

        季凡的母亲王珺琦摸了摸他的头，“季凡果然懂事，所以以后要乖噢，要不然就又要回到那个爸爸身边了。”

        新爸爸似乎很喜欢自己叫他爸爸，他每叫一声，他都会大笑，温柔的摸着他的头说乖。

        夜里，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明亮又干净的房间，开心的笑了，许愿和邵城源送他的东西都被他放在床头柜上，他只要歪一下头，就能看到他们。

        那天夜里季凡睡得无比安稳，他还梦见了许愿，梦里的她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撑着小花伞在冲自己笑，说着：“同学你好呀。”

        自己好像也在笑，他一个翻身，就滚到了地上，他被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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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好新爸爸走了进来，就看到他从床上滚了下来，笑着把他抱了起来，有些惊讶于他的重量，这个孩子太轻了，一点重量都没有。

        “爸爸的乖儿子呀，昨晚睡得好不好？你怎么这么瘦，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你想吃什么，尽管和保姆阿姨说。”

        这个人就像和许愿爸爸一样温柔，季凡抱住他的脖子，说：“爸爸，我想去见见我的朋友，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

        再次见到许愿时，夏天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司机开着车送他到许愿家，远远的，他就看到许愿和邵城源从小卖部出来，嘴里咬着冰棍，他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

        许愿立马就跑到了自己身边，上下打量着自己，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是季凡？”

        季凡用力的点点头。

        许愿兴奋的指着他给邵城源看，“哥哥你快看！季凡变好看了！他没那么瘦了，还白了！”

        邵城源显然比许愿淡定多了，锤了锤他的肩头，说：“好久不见兄弟。”

        院子里，季凡拿出了给他们带的礼物，他现在有许多零花钱，可以给许愿买很多洋娃娃和玩偶，还给邵城源买了价格不菲的机器人。

        许愿拿着抱着比自己都高出许多的玩偶，问他：“季凡，你是不是发财了？”

        季凡这才告诉他们自己到了一个新的家庭，有爱他的爸爸妈妈，他终于结束了他的苦难。

        天擦黑时，司机已经开始催季凡回家了，但是他还在和他们玩纸牌游戏，有些不舍得。

        “小少爷，我们该回家了。”

        在司机的再次催促下，季凡只好放下手中的游戏，恋恋不舍的和他们说了再见。

        等季凡走了，许愿才偷偷的和邵城源说：“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其实季凡还挺帅的？”

        邵城源不爽快的捏捏她的脸，问她：“那你觉得我和他谁比较帅？”

        “恩…;…;”许愿思考着，继续说：“应该是季凡吧…;…;”

        “好啊你，竟然向着季凡…;…;”

        邵城源顺势要挠她痒痒，许愿咯咯的笑着，抱着邵城源的一只胳膊，撒娇的说：“我当然还是喜欢你啦。”

        他们感情好，谁都知道，季凡也是，有时候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同样是好朋友，许愿和邵城源总是不一样，他们亲密无间，可以喝同一杯饮料。许愿总是叫他哥哥，明明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父母，他就是觉得有些不痛快。

        车上，司机看到季凡不太开心的皱着眉，问他：“小少爷，你不开心吗？”

        “司机叔叔，男女授受不亲对不对？”

        司机点点头，说“对呀。”

        “可许愿，就是刚才那个小女孩，她怎么总是拉着邵城源？”

        司机好笑的问他：“因为这件事你才不开心？”

        季凡不置可否的点头。

        “可他们拉手为什么会让你不开心呢？又没影响到你。”

        季凡因为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司机叔叔说得对，到底关他什么事呢，为什么自己要不开心。

        司机叔叔发出爽朗的笑声，季凡更加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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