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枪击

“赵大爷，今天星期几？”

        “你小子，疯得连周几都不知道。”

        赵老头啃完苹果，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往那一瘫，舒服得直呻吟。

        “所以我这不是请教你老人家嘛。”李衍翻了一个白眼，随口敷衍道。

        “哼。”老头挠了挠腰，低声道：“周四，嘶，我这腰又痛起来了。”

        李衍一点不同情赵老头，坐没坐相，一大坨瘫在床上，脖子下面全是腿，舒服是舒服，颈椎和腰椎都得受累。

        “周四?最近也没法定假日，学校应该还在上课……小女生逃课来医院，啧啧，好狗血的桥段。”

        他的性子本来就野，近来无事，又抱着学习的态度观摩了好几部剧情“跌宕起伏”的韩剧，一下就想歪了。

        当然，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他向来好奇，整日待在病房，都无聊到发霉了。难得见到怪事，顿时兴致大起，杵在窗边半天不愿意挪窝，光明正大又暗戳戳的等着几人走近。

        病房采光很差，昨夜又落了一场小雨，一眼望去，窗户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点状泥痕迹。

        李衍的视力马马虎虎，隔着太远，也就看不清几人的外貌和神态，全靠瞎猜。

        医院正大门是一个广场，停满车辆，显得拥挤又杂乱。

        五人不走大路，顺着车辆间的缝隙穿行，转眼就到了门诊部楼下。

        当先的两男一女朝门口一站，进出的人就纷纷侧目。

        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左侧的大汉，接近两米的身高，贴身的运动衫勾勒着硬邦邦的肌肉，虎背熊腰，板寸头，满脸横肉，一看就是极难相处的人。

        其余两人和大汉一比，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尤其是那位女性，头发绾起，长袖衬衫，领口解了一颗扣子，露出深陷的事业线。皮肤细腻如玉，不施粉黛也美得惊心动魄。

        李衍的目光扫过，轻轻皱眉。

        女人明明看着清纯可人，可是往那一站，就有一种风情万种的气质，自然而然的向外发散。

        中间的男人就平凡得多，典型的国字脸，既不高大，也不英俊，掩在身边两人的光芒之下，很容易让人忽视。

        李衍偷窥得正嗨，冷不防那个女人突然抬头朝楼上看来，正好与他对视。

        那对眸子眼波流转，柔软似水，可是李衍却犹如被凶猛的野兽盯上一眼，头皮猛然一炸，浑身寒毛倒竖。

        女人也很惊讶，小口一张，顺势往旁边的国字脸贴去。

        国字脸反应贼快，抬手扶住女人，视线跟着看来。

        李衍压下心中的惊悸，强装镇定，坦然与之对视。

        他平素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观察路人，由于目光颇具侵略性，被发现是常有的事，一般只要装作心怀坦荡，视线不带淫邪，别人就算心中不爽，挑不出毛病，也就无力指责。

        国字脸明显是一群人的中心，他一动，其余几人都跟着仰头。

        他们的表情都很怪异。

        女学生一脸见鬼的表情，惊慌的退了一步。中年白领还算镇定，只是眼神闪烁不定。

        膀肥腰圆的大汉更加直接，反手朝背包一摸，手里就多了一把银色的……手枪？

        手枪！

        李衍的大脑瞬间当机。

        这种样式的手枪他见过不少，逢年过节，这种玩意满大街都是。

        熊孩子的标配，实在不算稀奇。

        可是大汉不是小孩，没必要拿着假枪唬人。

        我他妈一定在做梦！

        大汉可不管李衍脑子里想的什么，毫不拖泥带水，抬手就是一枪。

        “砰！”

        三楼的玻璃啪的轻响一声，出现一个极小的孔洞。接着子弹越过李衍，倾斜向上击穿了吊顶层的面层。

        枪声过后，门诊楼下面隐约传来几声划破长空的尖叫，有男有女。

        “岳东！”国字脸伸手压下大汉的手枪，皱眉吩咐道：“你去后门堵着。记住，目标值200奖励点，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我还有话要问他，在此之前，我要他活蹦乱跳的！”

        “磨叽。”大汉冷哼一声，低头朝门诊楼后面冲去。

        “新人守住大门，有任何异常就立即联系我，警察很快就会赶来，你们躲进人群，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试图逃跑，没有我们的保护，你们只会死得更快。”

        中年白领小鸡啄米似得点了点脑袋。

        女学生抿着嘴，没敢直视国字脸严肃的目光，头快低到脚跟了。

        “曼乔，跟上。”话一说完，国字脸不等女人回话，迈开大步，飞速冲进医院大门，环视一圈，直奔安全楼梯而去。

        女人娇嗔一声，脚下却是半点不慢，紧随其后上了楼梯。

        另一边。

        李衍在窗边木然的站了几秒，脚下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没想到一次例行的偷窥行为竟会惹来杀身之祸。

        甚至没有你瞅啥，瞅你咋地的流程，对方出手之果断，下手之狠辣，令人咋舌。

        最重要的是，对方手头有枪！

        九州的枪支管理条例向来严苛，别说仿真枪，就是玩具枪都是明令禁止的。

        瞧几人的模样，不像穷凶极恶的罪犯，但是身份绝对不简单，保不准就是特权阶级，只不过这样胡搞，政府压得下来？责任谁担？负面影响怎么补救？

        安定和谐的社会还要不要啦！

        千思万绪一股脑涌来，李衍心里又气又急，被人随意射杀的滋味可不好受。

        “李小子，外面干啥咧，搞得放炮似得，震天响。”赵老头气哼哼的抱怨完，偏头一看坐在地上的李衍，揶揄的笑道：“你原来害怕放炮啊，哈哈，哎哟，可笑死我了。”

        老头心大，耳边就听见一声巨响，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弹孔。

        听见嘲笑，李衍回过神来。

        “现在不是瞎想的时候，逃跑，对，先逃跑！”

        他翻身爬起，发现嘴里干得厉害，口水全是密集的泡沫星子，既不止渴，还怪异的堵在口腔，让人极为不适。

        他冲到赵老头的病床前面，抄起水杯，倒灌入口。

        “你这疲懒货！想喝水自己去……你干啥！”赵老头正欲呵斥几句，就被李衍横抱起来，往门口跑去。

        “别动，仔细听我说。”李衍跑了几步，就脸红耳赤，手臂发酸。

        说到底，他入院之前，不过是一个身无四两肉的宅男，平时也没有锻炼，肌肉没有，赘肉倒是一抓一大把。

        “一群拿枪的家伙冲进医院了，别傻愣愣的待在病房，跟着杜红走。”

        “啊？你说什么？”老头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事太玄乎，一点不接地气。

        李衍不再回答，闷头冲到值班室，在护士错愕的目光中，把赵老头朝柜台上一放，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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