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六年前的一次改建

“这里的几栋出租楼，都是何家的。我指的是围着园子建的这几栋。”阿凌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这句话听起来平常，我的心里却很是惊讶。单凭这个，一般人就可以明白这园子是刻意修建的了，不知道老周想到没有。

        但我只是看着阿凌，不动声色，示意她继续说。

        然而她接下来所讲的事情，不但没有把我和老周的疑惑解开，反而搞得我们一头雾水、更加困惑了。

        据她所说，大概是十五年以前，在她五六岁时的记忆中，这里是一大片老式的黑顶瓦房。那个顶小顶小的湖，就在阿凌家的老宅后面。当时她还不太懂事，她的爷爷看书、做药材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带着她在附近转悠，没事儿就爱坐在湖边，逗她玩儿。

        那时候，她并不觉得那个湖奇怪，但却总是看到她的爷爷常常看着那小湖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一下午，偶尔还会一拍脑袋，背起她就回屋里，然后在一堆书中间乱翻，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有时还会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的蹦起来。

        后来她慢慢就懂事儿了，而她爷爷却已经开始花更长的时间呆在那小湖旁边了。有时，阿凌做好饭喊他来吃，他也听不见；问他在想什么，他总是不直说，只说是要做一件大好事，一件对所有人都好的事。阿凌当时完全不懂，但也开始慢慢帮他整理一些东西，比如他的书，他的笔记，甚至还有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药材。

        直到她十三四岁的时候，事情才开始起变化。

        那一段时间，她的爸爸和叔叔们外边的生意做大了，就想着把家里改造一番，建成出租房，也算是锦上添花。阿凌的爷爷一开始就坚决不同意，骂他们几个是土包子、没文化，根本不懂这块地的真正价值。还放出狠话，说谁敢动，谁就是不孝。

        这事儿拖了一年多，结果阿凌的二叔在北方的一个省份做生意受到了严重的欺骗，欠债非常多。实在没办法，她爷爷被迫同意了改建的提议，但要求给他一点儿时间，他要规划规划才能动，而且必须由他看管着才能动。

        从那以后的好几月里，她的爷爷忽然开始往附近的山里跑，而每次却都是两手空空的回来，外加满脸的愁容。

        有一天，他正坐在湖边发呆，突然喊了一声“好”之后急忙跑到屋里翻书。半天后激动地把阿凌叫过去，说他终于找到办法了。阿凌则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是看他高兴得几乎流下眼泪。阿凌还没来及问，他就又匆匆带了个包裹出去了。

        这一去就是三天。

        当时把阿凌的爸爸他们急坏了，阿凌自己也非常生气，觉得她爷爷是因为生气想不开才出了这事儿的。在山里找了很久，始终都没有发现她爷爷的任何踪迹。

        到第三天，他却自己却跑回来了。

        阿凌当时正在院子里苦等，看到踉跄着走进院子的爷爷，差点没有认出。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本来阿凌以为他受伤了，细看后才发现没有，只是像掉进了泥潭里一样。

        他见到阿凌的第一句话就是，凌儿，爷爷找到了。

        阿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他把一包东西递了过来。那东西提起来沉甸甸的，像是一些小圆珠。但阿凌当时担心爷爷的身体，没问那到底是什么，就忙扶着他进了屋。

        后来，阿凌才知道那是她爷爷从山里取回来的一种植物的种子，叫锁灵木。不久之后，她的爷爷就围着小湖把那东西种在园子里了。

        当时阿凌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一沉，十分的吃惊，还有点害怕，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是善类。我便打断她，问道：“果然，园子里的那怪树是你爷爷种下的吧？

        “是的。种下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却说还不够。之后他又从山里精心选了松树移植过来，算是做了一堵‘植物墙’。当时他告诉我这些松树不是一般的松树，都是在下面临水的悬崖上找到的。而且他选的日子和移植时间也特殊，是趁着月初几天的黎明时候去的。后来这些树就长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那围栏呢？那什么时候弄的？”我问了一句。

        “围栏是种那些松树之前，所以更显得奇怪。当时我爸他们都是不理解，邻居看了，也都觉得这老头怕是疯了。只有我相信爷爷，他那种人，我始终觉得是不会闲着无聊乱来的。”

        “后来呢？”我又问。

        “那些松树墙做好以后，我爷爷就要求围着园子盖四栋八层的房子。我爸他们一开始都觉得别扭，但是一者拗不过我爷爷，一者其实城里房子不论朝哪个方向都不太奇怪，然后就开始按我爷爷的想法来了。而问题，就出在这些房子盖好以后的第二年。其实当时推到老房子的时候，什么怪事都没有。我爷爷在平整以后的宅基地上看了好几遍，也说没问题。所以房子建好以后，他头一个住了进去。”

        “住哪？这不都是小房间吗？”老周不解。

        “就住在你们现在住的这栋里。地下室可不小。”她神秘一笑。

        我吃惊不已的同时更加相信这些怪事是他爷爷造成的了。

        “那你们呢？你爸他们，还有你，不会也住在这里吧？”老周不敢相信的问着。

        她笑笑说：“那倒没有。我们住在别的区。一开始这里就是准备租出去的啊，只是因为爷爷执意要在这里，我们就是经常过来看看他。我的话，就来的更勤快了。”

        “你刚才说第二年开始出事了，怎么回事啊？”我问。

        “与其说出事，不如说是我看不懂爷爷了。第一年的时候，爷爷还是挺健朗的，精神矍铄。我每次去，他都是乐呵呵的，跟我讲他最近做了什么。我呢，因为学业忙，对他搞的那些了解不多，而且那正是我比较头疼的一类知识，大都没有记住，”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一次，我正在外旅游时被我爸急忙喊了回来，说是我爷爷出事了。匆匆赶回去时，我发现他身体没什么事，但却有点认不出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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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年痴呆？”老周忽然冒出一句。

        “我爸爸他们觉得是这样，我至今不太信，”阿凌看着老周，“我当时听他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不可能啊”、“它不会骗我”一类的话，就非常的难过。爸爸让他搬出去，爷爷却更加不愿意了。刚巧那时正是寒假，见爸爸他们比较忙，我决定也在这楼里住一段时间照顾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察觉到了这里的一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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