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打个赌？

黄凤图的出发点是好的，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本分。可他哪里想得到他学的医术与当今社会格格不入？如今的中医再没有从前的辉煌，被西医代替为主流，而中医则被贬斥为“伪科学”。人们接受手术刀划破自己身体，但不接受喝那碗几根草熬成的汤汁。

        他不顾周围的人的反对与劝阻，直直盯着余梁。可余梁的反应让他失望了，只见她毫无动作，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皱眉盯着黄凤图一会儿，目光转移到他手中的银针上，缓缓摇头。

        “你不信？”黄凤图问道。

        余梁也知道他是好意，没打算把话说太重，只盯着他的双眼，开口道：“不信中医。”

        “老祖宗传承了五千年的东西也不值得相信？”

        “可中医确实没用，治不好，反而把我爸爸的病情加重了。”

        “中医无用？”黄凤图皱了皱眉，他本身就是道士，精修医术，也越能感受到其中的博大精深，如今见这女孩诋毁中医，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只是人命关天，容不得自己发脾气，又接着道：“中医传承了五千年，若是真无用又怎会传承下来？”

        “中医要是真有用又怎会被打压得这么惨？”余梁头也不抬答道。又觉得自己对这个好心人针锋相对有些不妥，抬起头来对黄凤图道：“好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也别用这种伪科学来救人了，治不好反而害了人。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我爸撑一会儿，能撑过最好，撑不过也是命。”

        中医被打压？这个事儿黄凤图还真没听说过，不过听到后面的那句“伪科学”他顿时愤怒了。自己的道被人质疑，就算再好的脾气也窝火啊！

        他压着火气道：“要不要打个赌？赌我能治好他！”

        余梁见他像是很有把握的模样，也不由得一愣，随即皱眉沉思起来。溺水的人人总会抓住最后一丝希望，若不是他们被中医伤害得太重，只怕刚刚也不会阻拦，现在见他像是很有把握的模样，也不由得对中医的印象产生了一丝动摇。

        黄凤图见她不答，探手指着面色苍白的中年汉子道：“他现在已经闭了眼，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最多撑不过半柱香就得咽气，你说的救护车能在半柱香的时间里赶到吗？”七寸香燃尽的时间大概是十分钟，半柱香也就五分钟左右。这么短的时间里救护车是没法赶到这里的，余梁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又看了看父亲苍白的脸色，一咬牙，赌了！

        她盯着黄凤图的双眼道：“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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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你。”黄凤图答道，他虽然气恼这个女孩的言行，但还不至于做出乘人之危的缺德事，打赌是有想教训她的成分，可更多的是想激她接受自己的治疗。

        言罢，径直走到余梁身旁，对她道：“把他扶正。”

        余梁照做，刚把中年汉子搀扶着坐起来，只见一根银针飞快袭来，直直插在他父亲的头顶，惊得她险些大叫出声来。

        要知道头部是人体最重要的位置，根本容不得一丝损伤，而这人下手这么快，又是长长的银针扎头顶，她哪能不惊？看到这一幕，她顿时有些后悔了，想一把将他推开，却见他手法熟练的在她父亲的头顶平刺，捻动，轻扣，像是练过千万遍一样。

        看到他这熟练的手法，余梁顿时觉得心安了不少，鬼使神差的说道：“你要真能治好我父亲，为奴为婢我随你处置！”

        黄凤图一愣，却不言，继续在银针上捻动。他扎的这处穴位名叫百会穴，首出于《针灸甲乙经》。百会穴是人体至关重要的一个穴位，位于头顶正中线与耳线的交汇处，归属督脉，《针灸甲乙经》有云：手足三阳，督脉之会。其作用醒神明明，回阳固脱，用来刺激人体的阳气是最适合不过，像以前大户人家的家长回天乏力之时，郎中便会针灸百会穴，将患者的阳气元气提起来，让其留下遗嘱。

        而这位中年人只是因病阳气消散，不是身体衰败，这么做虽然有一定后遗症，但就情况而言，让他保住一命才是最要紧的。

        不过眼前这中年人的情况却是超出了黄凤图的意料。按理说这么一针下去他就该醒转的，可如今却毫无作用一般。要知道百会穴是人体最重要的大穴之一，《采艾编》中有云：三阳五会，五之为言百也。意思就是百会穴是人体百络的发源之一，这种大穴怎么可能没有效果？

        黄凤图思索一阵，又摸出四根较短的银针，分别插在百会穴前后左右各一寸处。这四个穴位便是神聪穴，有名四神聪。神聪穴归于经外奇穴，其作用清神明目，醒脑开窍，与百会穴有同等妙用。《银海精微》有言：神聪者，内拥百会，外拒四邪，以四帝为照。意思就是神聪穴像四方大帝一样镇守在百会穴四周。

        百会与四神聪都扎了，可还不见有效果。黄凤图顿时眉头紧皱，微微一思索，又立马在无根银针上来回捻动，将自身内气灌注其中。

        人的内气不能外放，这是常识，可有银针为媒介就不一样了。银针之所以用纯银打造，就是因为它的传导性远超其它金属，是唯一一种可以载动元气的金属。

        此时中年汉子的阳气早被调动起来，只是身子因为久病亏空，元气不足才没法醒来而已。而黄凤图往他体内输送的都是自身精纯的元气，自然能将他救醒。虽然元气不容易恢复，但比起人的性命来说都是小儿科，毕竟人命关天啊！

        果然，黄凤图的元气一进入中年人的身体，他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一丝红润，虽然依旧苍白，但好歹比刚才要强。抽调元气是伤身的事儿，虽然只是一丝，但毕竟是流失了，黄凤图只输送了一会儿，脸上便汗珠滚滚，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润。等到收力，又往中年人脖子上重重一拍，只见中年人身子一抽，像是痉挛一般，而后瘫了过去。

        “你干什么！”余梁陡然发怒，一把将黄凤图推了个趔趄，对他怒喝道。

        黄凤图就身子一时匮乏，脚下不稳，再被余梁这么一推，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也不回答，只是一个劲擦脸上的汗珠。

        余梁本是要再质问他的，却陡然听到一声呼唤。

        “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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