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渭水横桥（上）

秦岭北麓无尽雪海，咸阳原的农野之上冒出几处炊烟。无剑山庄少主叶公子骑着马立于渭水河畔，两侧的白衣侍者牵着马正在河边饮水。自从平凉回长安的一路上，叶公子都是满心焦急，他第一次随柳天江远游西海，听说了洛阳的八派会武，却又担心父亲责罚。

        无剑山庄作为天下盟与整个江湖的唯一关系，一直隐世在太白峰上，很少涉足江湖之事，除非有人上门拜求。叶公子站在渭水横桥上看着滚滚而去的浑浊河水，又看了看岸边的阿史那师叔，想起父亲临出门时的嘱托，“不得在外耽搁，救出师叔之后即可返回无剑山庄。”可是，此刻他一直眺望着河水的尽头，他想看看太白峰之外的世界，想去看看这江湖究竟是什么样。

        一旁的柳天江裹紧绒衣来到叶公子身旁，他用自己粗壮的双手为少年整了整松开的绒裘，祥和的目光注视着少年冻得发青嘴角，温声道，“回到山庄，柳叔帮你向庄主求情。让你和国师一同去金陵，如何？”

        “真的？”少年兴奋的看着魁梧高大的柳天江。

        “当然，柳叔什么时候骗过你？”柳天江看着少年，大声笑道。

        渭水河畔，阿史那握着法杖，看着横桥上一高一低两人，脸色凝重。他纷乱的长发在北风中显得格外扎眼，看起来比在西王宫更加年老许多。一个曾经在西海呼风唤雨的权力之人，此刻却沦为求助他人，虽说是自己的师兄，但心里还是有些须不甘。

        一路上，众人讨论的最多的便是西海到长安这一路上的地域风情，每一个地域都拥有这不同的物产、人情。一名白衣侍者站在百丈长的渭河横桥另一头高声喊道，“前面就是龙首原了，公子，我们是直接回山庄还是？”听到那名使者长声喊道，众人都将目光聚向叶麟。

        “回山庄。”少年略有失望之色的低声说道，他知道虽然柳天江会帮自己在父亲面前求情，但父亲那独断独行的雷霆之风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

        柳天江举起右手指向起伏跌宕的秦岭山脉，然后跟着少年走回到河岸边，众人纷纷纵身上马在渭水横桥上向南狂奔而去。

        “大爷饶命”男子哭求之声从桥头传来。渭水横桥南头一个路边拜托的帐篷下，一群妇孺跪在地上向数名锦衣男子跪地求饶，其中一名男子双手合十挡住一名瘦弱男子挥出的长刀，跪在地上苦苦挣扎。

        “前面发生何事？”叶公子在快到渭水南岸的时候勒住马，抬了抬身子向桥头望去，高声问道。

        “公子，有一群百姓在跪地求饶那男子手中鲜血直流”在桥南的白衣侍者看着帐篷内的情景，声调提高道。帐篷数名锦衣男子见桥上来了一群白衣人，那个手挥长刀的男子并未理会白衣男子，使出浑身的力气，猛猛将手中长刀向下推去。刀锋从跪在地上的男子的手中冲出直接在他胸前划出极深的口子。

        鲜血从男子胸口喷出，溅了一地，帐篷外的雪地上殷红一片。妇孺看那男子倒在血泊之中，连留下一个口信的机会都没有，发出撕心的哭喊。叶公子纵身从马背上飞冲而来飘立在血泊旁看着那满脸哀求的男子。

        “你是何人？速速走开”那么瘦弱的男子举起长刀指向也公子，粗声呵斥道。

        “还我汉子命来，”那妇孺搂在血泊之中男子的身躯哭喊道，“我们交钱就是了，为何要狠下杀手”

        其中一名锦衣男子哼了一声，厉声道，“这就是你们不交钱的后果。”

        帐篷外的其余数名妇孺老者个个全身颤抖，站在一旁不敢吱声。十余名白衣侍者快马来到叶公子身后，手握在剑柄上，冷目注视着帐篷内的几名锦衣男子。

        “他欠你们多少钱？”叶麟看着那血泊中男子，慢慢失去知觉，低声问道。他双手紧紧握成拳，胸中怜悯之心涌上心头，随着而来的怒火也充斥在双目之中。

        此刻，风随着旭日升起而静止，但叶麟双眉紧紧锁住，目光从血泊移动那瘦弱男子身上，厉声喊道，“他欠你们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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