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13

黑夜里，即使把屋子里所有的照明设备都打开了，那些阴影依然没有散去。偶尔有人在经过走廊的时候，会驻足在那里，观察墙壁。因为不知道是太过疲劳导致的幻觉，或者是因为照明设备的闪烁导致的视觉误差。他们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瞥到墙壁上那些阴影，那些阴影似乎会动。

        不像是什么东西动起来了，而是一种类似液态或者气态的流动的感觉。不过那只是恍惚间的一刹那，有人注意到了之后，特地停留下来，对着面前的墙壁仔细观察。但是当他们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见。最终因为一连串的工作要做，他们也没有力气去深想。

        几个历史系还有古文科的女生先去休息了，而大部分的男生还保持着精神，他们继续的工作。两名化学系的研究生正在设备前面看着读取的记录，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氢氧化钠、硝，物质很稳定，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化学反应。他们看了一会之后，就坐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点干粮当作点心，一边吃一边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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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对那个祭坛的兴趣并不太大，虽然这个地方处处透露出惊奇，教授们也对此十分的重视。不过作为研究生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学分还有项目成绩，这对于以后的出路是非常好的。周伟光已经答应他们会帮助他们要到系主任的推荐信，只要能够在这个项目上有成绩就行。不过具体是什么，还是由周伟光来决定，所以他们做不了太多。

        “……我打算这个地方一结束，回去就约那个姑娘……”

        “你认真的啊，下次给我也介绍介绍呢？”

        “你能比我提早回去，这个分析报表是我做，没工夫……”

        “真不够意思！”

        “我……”突然他一晃眼看见了什么：“你看到没有？”

        “什么？”对面的人也跟着转头看过去：“你看见什么了？”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影子……”

        “什么影子？”他们站起来朝对面的墙走过去，墙上映照出他们的影子。他们对这自己的影子看了半天。影子似乎还是他们自己的影子，并没有变得延迟或者是有什么不一样。

        “你看见什么了？”对方再一次问道，现在看起来这橙黄色的灯光下，房间里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幻而沉重。他们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声，并不是因为太安静了，而是不知不觉间感到有一些喘不上气来。他们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窗外是无法透过的黑暗深渊，唯一能够感知到外面的空间的，是那些流动的空气，微风从外面刮进屋子里来。

        “不知道。”半晌他才回答道：“可能……看错了吧。”

        “好像不止一次了……你要不，去休息一会？”休息室就在隔壁的房间，有两间卧室，分别给男生和女生用。此时此刻男生的房间恐怕还是空的。

        “还行，其实还不觉得太累。”再一次回头去看墙壁，那些阴影似乎一直就是那个样子。其实阴影一直在那里，只是他们看起来觉得似乎有别的什么东西在那里动。这时候，仪器的灯亮了……

        林晓悦一直睡不好，当她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她注意到自己正睡在这个破败的空房间里面，身边有两个同伴也在睡着。随后她慢慢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跟着同学还有老师一起来到这里做研究项目。但此时此刻，在关灯之后，待着在这个房间里却让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就好像身处野外的原始洞穴，毫无防备的深处在黑暗之中惴惴不安。

        即使身边有两个同伴陪着，这种黑暗中的恐慌感任然让林晓悦极度不安。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爬起来，走到开关边，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人造的光一下子驱散了黑暗，让林晓悦找回了安定感。就好像刚刚从危机四伏的荒野地带逃回了文明世界的怀抱里，林晓悦看了一眼隔壁行军床上的两个同伴。她们看起来似乎太累了，并没有因为灯光而醒过来。

        刚才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不如说可怕在难以分清那是不是梦。那些宏大至极的建筑林晓悦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到过，所以那个梦并不是来自自己的记忆。她还能记得一些情景，可以肯定地说，那些建筑根本不是人类的造物。因为她在梦里所见到的情景，即使是最具有想象力的幻想文学或者是绘图都没有办法描述出来。

        那是从深海之下一直贯穿穹宇的巨型高塔，林晓悦不懂建筑学，不知道那些东西会是什么材料建造起来的。乍一看都是巨石，但规模大的夸张。埃及的大金字塔与之相比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玩具罢了。

        她梦见自己在一个极高的高空中俯视着整片大陆，几乎可以看见大陆的轮廓。来不及细想自己究竟在什么情况下，眼前的地方是那么的陌生，这和她原来看见过的世界地图完全的不同。远处的大海是蓝绿混合的怪异颜色，还冒着巨大的烟雾。海面上可以看见相距甚近的群岛，每一个岛屿上都竖立着宏大的巨岩建筑群。

        云层之下可以看见旋风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狂暴肆虐，海面上也是翻腾一片。这里是原始的世界，是最远古的时代，甚至是超出已知范畴的古老之时。不知道为什么，林晓悦知道眼前的这片景象就是地球。

        然后下降了一点高度，她更加靠近地面了。那个时候腾空在上的感觉让她极度的心慌，甚至但绝倒有些喘不过气来。在一阵慌乱中，她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垂直的坠入那个光怪陆离，可怕而诡异的漩涡深处。最后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醒来，她才注意到自己还睡在行军床上。

        周伟光和比瑞克感觉自己几乎异步开脚步，并不是因为这里有着某种奇异的力量束缚住了他们，而仅仅只是被眼前这怪异可怖同时惊奇不已的情景所吸引。比瑞克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向眼前的那些浮雕，这里的浮雕风格与他们在通道里看见的还有上面地窖里发现的浮雕完全的不同。

        二者之间其实还有一些关联，主要是在一些风格上面——都继承了一种流体式的的风格，几乎没有直线和角的图案。所有的花纹还有轮廓都是以曲线构成的，这使得画面有一种无比和谐的流畅感和自然衔接。同时其精巧至极的雕刻是的这种流动线条更加立体，比瑞克几乎觉得画面在流动一般。

        当他伸手触摸到那些壁画的时候，一种触感随着指尖一直传递到大脑中。似乎是唤起了细胞最深处的记忆，一种没有温度的，代表着古老和腐朽的感触。比瑞克把手缩了回来，他感觉自己的手触摸到的部分有些湿漉，不过把手拿回来撮了几下却是干燥的。但是那种黏滑的触感却非常清晰地停留在了指尖的皮肤上，他往后退了几步，想要把眼前这面石壁纳入眼帘。

        周伟光则拿着手电筒，沿着祭坛底座的四周巡视。走上三级台阶之后，他们就脱离了那片尸骨之海。祭坛上面非常的感觉，没有一点骸骨的碎片，甚至没有什么灰尘。可能是因为周围环境非常潮湿的关系，而且周伟光注意到，越靠近祭坛，那些骸骨看起来年的越是久远。在台阶边上的一些骸骨甚至已经风干到接近粉末的状态了，刚才他不小心碰到一块骨头，那骨头悄无声息的化成了粉尘。

        祭坛的建造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进行的，因为三级台阶往上到达底座之后，面前就是一个梯形的巨大岩石，上面布满了壁画和刻痕。看起来这块巨石似乎是一个完整的一体，因为在刻痕之间找不到拼接的痕迹。但这块梯形巨石是如何进入这里的是一个谜团，从地下空间中的地形来看，任何从外部进入的通道口都无法容纳这样巨大的体积。而这块巨石的质地却和洞穴周围的地质完全不同。

        这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玄武岩，质地以非常坚硬，而祭坛的底座则是直接在地底雕刻成型的，底座位置可以看到一条很细小的接缝。由此可见底部结合部位被打磨的异常光滑，这样的工艺水平即使是现在也远远无法企及。周伟光不自禁的感叹建造者的鬼斧神工。刚才从远处看过来，祭坛的梯形巨岩顶端应该还有一个平台，而那里应该就是进行祭祀的地方，只是他们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可以攀登上去的地方。

        祭坛的主体部分没有凿刻出楼梯一类的结构，那些花纹雕刻也不可能作为攀登的用途。周伟光皱着眉头，对于这里呈现出的形态与他自己所朝找到的资料非常不同。已知的各种古代崇拜和图腾信仰在这里也没有能够找到什么明确的关联。他一时间陷入了迷惑之中。

        转了一圈之后，他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比瑞克身后。比瑞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仔细地端详着梯形巨岩上面的雕刻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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