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黄粱一梦

废弃的房屋，黑色的火焰，打火机与针，小女孩可疑的举动，这一系列线索不断在左思奇脑海中翻滚，他完全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但尽管不愿承认，眼下在和自己作战的确实是暴徒。

        自己关于隐藏宿主的判断错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左思奇心乱如麻，闪躲间一不留神做出了错误判断，竟然迎着一团黑火冲了过去。

        “不好！”

        暴徒发出撕裂的笑声，兀自开心的抛洒着黑焰，如同布置好陷阱的猎人，只等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危急时刻，左思奇强行扭动脚踝，瞬间把全身重量压上去同时还在竭力催动肌肉，几乎做出了违反人体力学的动作。

        咔擦！骨裂声连同剧痛一起迸发。

        左思奇重重摔倒在地上，尽管他险险避开了火焰焚身，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暂时失去行动力，要等待伤势恢复至少需要不断的时间，但对方会给他机会吗？

        左思奇的心沉了下去。

        此刻的局面几乎糟透了，青年学生因为之前的伤势，行动间早已是跌跌撞撞，在左思奇思维混乱的时候，便已经被黑火沾身。

        暴徒跨过几乎完全被黑焰覆盖的青年学生，一步步想着左思奇走来，脚步有些蹒跚，速度也不快。

        “告诉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左思奇不甘心的问着。

        然而暴徒只是浑身缭绕着黑焰，身体残缺，如同地狱真正的死神，带着给予人类最后的礼物缓慢，但总是坚定的走来。

        “可恶！是在享受见证猎物挣扎时的快感吗？”左思奇想到了一开始，暴徒折磨自己时自己的坚持，不喊一声痛，不皱一下眉，可现在这份坚持有什么用呢？最终等待自己的还是死亡。

        左思奇不知道自己若在这诡异的梦境中死去，现实中会怎样，但无论如何，一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一步一步，对方缓缓靠近，主角却只能在地上拖着扭断的脚踝垂死挣扎。

        逃吗？往哪里？

        楼下妇人的身体早已烧成灰烬，助长那熊熊火焰，不远处青年学生焦黑的身体还在微微动弹，但也挨不了多久，在自己旁边则是之前被自己误认为宿主的小女孩，中了针刺，微微抽搐着。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觉再次警告着左思奇，他信赖自己的直觉，但似乎也是因此才错误判断，落到了现在的地步。

        这一次也许将会是最后的选择，闪电之间，无数思绪从脑海飘过。

        只见他忽然用力爬起来，忍住疼痛往侧方翻滚，一下来到了小女孩身边，在她背后摸索着寻找钢针。

        暴徒加快了脚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黑火在手上凝聚，膨胀，蓄等待着吞噬下一个祭品。

        “但他为什么停下抛洒火焰？”左思奇想到，心中的推论更增加了几分把握。

        摸索着，他拔出了钢针，按照推论，这东西必然是梦境宿主的克星，但用它来攻击暴徒吗？

        左思奇选择了不，他一把翻过小女孩的身体，将其仰面朝天，随即用力将针头刺向她的额头。

        “不！”

        暴徒从破碎的喉管里发出吼叫声，又尖又细，如同幼龄女童。

        左思奇身边的小女孩也同时发出鬼神般的鸣叫，那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够喊出来的。

        四周斑驳的墙壁在声浪中开始颤动，一块块火烧过的痕迹碎片掉落下来，阁楼地板塌陷下去一大块，黑色火浪被压下去又迅速翻滚着涌上来，把一切染成地狱的颜色。

        小女孩身体在不断扩大的噪音中崩坏成一片片，暴徒的身体则完全失去了黑火缠绕，露出大片大片烧坏的驱壳，崩塌一地。

        恍惚间，似乎有幽光从两者头顶冒了出来，在空中合二为一，随即消失不见。

        在剧烈的崩塌中，左思奇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脚踝的伤势在渐渐复原，但可供其落脚之地却越来越少。

        他艰难的跳跃着来到青年学生旁边，黑火从他身上消失了，只剩下焦炭般的躯体。

        “你……”青年学生烧到剥离的嘴唇暴露着，一颗颗熏黑的牙齿好不恐怖。

        “别动，一切都结束了，你撑住！”

        这个临死之人却不顾伤势要吐出最后的遗言，“不，我，我叫徐俊艾……请，请帮我照顾小夕！”说完，他失去了气息。

        左思奇后背一麻，感到无比震惊，徐俊艾是自己才听过的名字啊，不就是公交车上那个男孩吗？

        巧合吗？

        他低头看去，对方面目焦黑，几乎认不出原样，可记忆中两个人长得确实有所差别，否则自己一开始就应该认出来才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恶！”

        左思奇一拳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响，残破的阁楼吃不住这劲道，开始全面崩塌，连同裂开的四壁一起化作无数碎屑。

        碎片又崩解成更加细小的粉尘，混合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光将他下坠的身体包裹着，如龙卷风般环绕，旋转。

        他闭着眼睛，分不清基本方向，似乎连上下都被颠倒了。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身体，陌生的，本不属于他的。

        接着，他便醒了过来。

        喘息着，在熟悉的床板上睁开眼睛，门外传来室友走动的声音，左思奇看看窗外，天刚蒙蒙亮的样子。

        闭上眼，那梦幻般的场景在眼前挥之不去。

        在最后时刻他坚持了自己的判断，打火机和钢针都是梦境宿主无法逃避的梦靥，从心理层面可以对其造成巨大伤害。

        这一点从常理上比较难以理解，但考虑到那是梦境世界，这种奇特的唯心化设定便说得通了。

        而伴随着宿主用打火机放火，造成房屋烧毁，杀死父母，火焰便间接成了她手中的工具，在一定程度上受其指使，但终究受到心理影响，黑火是不可以沾身的。

        这样看来，最后的异变不过是小女孩自身受创后，通过黑焰为媒介暂时控制了暴徒的躯体，妄图扰乱他的判断。

        暴徒的残躯可以间接使用黑火，但有所顾忌，不敢将其沾染到本体周围。

        而最终左思奇还是坚定了信念，相信自己，利用钢针对宿主本体造成了决定性的伤害，从而结束了这诡异的梦境之旅。

        把这些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左思奇忽然摇摇头，笑了起来，“不过是一场逻辑欠缺的梦罢了，我还较真干嘛。”

        如果是梦，那些死亡什么的就不用去考虑了吧？毕竟，生命的意义还太沉重，不该是他这样的年轻人需要思考以及背负的。

        左思奇抬起双臂仔细看看，随即又翻身跳下床去，走了几步，全身并无任何不适之处，那些受到的伤害与痛苦全都如同虚幻，似乎证实了这一切确实都是他的梦而已。

        左思奇解脱般伸了个懒腰，从床头拿起水杯，正要送到嘴边时忽然觉得不对劲，他低下头看向桌面，笑容凝滞了。

        一款方方正正的金属物体正静静屹立着，外观简朴大气，没有太多的装饰，左思奇伸手将之拿起，轻轻打开，叮的一声脆响，同时一股典雅醇厚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正是那梦境中一切悲剧的起源，那枚小女孩手中的打火机，黑色火焰的制造者。

        恍惚间，与之相关的信息出现左思奇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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