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元神归一

“每一个使者都是由我亲自挑选的，你父亲姜离在诸多使者中比较特殊，他死前有着无尽的恨和悔，正是因为他强烈的情绪，当年才会惊动了我，把他从不死山外捡了回来。”

        不死山主人沉默片刻才开口，继续道。

        “他当年已经是濒临死亡，不可能再活下去了，除非得到我的咒印。而我的咒印不轻易给人，每一位使者我都是认真挑选，必须符合我的要求。”

        “你父亲那时对我说，他不甘心就那样死了，只要还有机会，让他能再见到自己的妻子，能看到自己儿子长大成人，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从此化为活死人也无所谓。”

        “正是他义无反顾的决心感动了我，所以我帮了他，让他成为了外界所说的不死山的丧钟。”

        从不死山主人口中缓缓道出了过往的隐秘，原来姜离当年被林琅邪追杀九死一生，最后竟是因为不死山主人的帮助活了下去！

        “你胡说！”

        姜轩不由得开口反驳，倘若对方说的是真的，岂不是说他根本没有理由对对方出手，他反倒是他父亲的恩人。

        然而尽管嘴中这么说着，他却不由得想起了当年从林琅邪口中听闻过的父亲的事情。

        当年父亲被林琅邪追杀，确实是死在了不死山外，他的死而复活本就疑点重重。

        而之前父亲出现在金竹域救了自己，当他要他回家时，他拒绝了，说是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结合眼前之人所说的，这一切竟然惊人的合理。

        “其实你心中应该有自己的答案，我根本无需再多做解释。”

        不死山主人道。

        “你父亲死前有很强的执念，人死之际的这份心情会化为恐怖的意念，而这正是我的咒印最需要的力量。借由这份执念和不死山的滋养，你父亲修为一日千里，是最为出色的使者之一。”

        “然而强大的执念也让他无法忘却前世的情感，所以也许他在外界才能回想起你们吧？这里是不死山，诅咒的力量最为强大，在这里他的情感和记忆是不可能出现的，至少表面上无法宣泄出来。”

        “我可以给你机会，让你带你父亲走，走到万里之外也好，十万里外也罢，但那又如何？他终究是会回归的。你父亲与我缔结下了契约，这是公平的交易，他在外界帮过你们吧？见过自己的家人吧？我让他实现了临死前的心愿，他也愿意为我无数年来的梦想努力，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根本没有意义，非他所愿。”

        不死山主人一口气说完，姜轩神色巨震，无话反驳。

        父亲曾为他大闹九州，连闯诸多世家宗门，父亲曾救过母亲，曾去看过爷爷，最后仍然在金竹域保下了自己的命。

        他就好像一个不肯死去的幽灵，一直在守护着自己的家人，而为他提供这份机会的，却是面前的不死山主人。

        不死山向来被视为不详，关于这里的一切皆被视为凶兆，不曾想这位不死山的主人却远非常人所想的那般。

        “果叔，父上是怎么回事？怎么对那小子如此礼遇和有耐心！”

        少年小明朝旁边的果叔传音道，他心中有些嫉妒了，姜轩打了自己非但没事，反而受到父上如此礼遇，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老仆也不清楚。”

        果叔连连摇头，这事确实透着些邪乎。

        姜轩沉默在了原地许久，他有辨别的能力，直觉告诉他对方所言非虚。

        只是他不顾一切杀了进来，本来想好怎样都要带走父亲，却没想是这样的结果。

        “让我父亲跟我走，若他真如你所说，他自然会回来吧？”

        姜轩深吸口气道。

        “可以。”

        不死山主人无所谓的道，姜离于是脸色僵硬木讷的走向姜轩，并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难道他就不能拥有自己的神智吗？”

        姜轩还是忍不住道。

        “咒印给他带来了力量，但也带来了代价，这就是代价。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力量是能真正轻易获得的，你修炼到这个境界，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不死山主人平静道。

        姜轩不再多言，骑着龙马转身离开。

        姜离果然跟在了身后离去，而姜轩的道身则压轴守护，防止出现意外。

        龙马心提到了嗓子眼，骨子里极傲的他在那双眼眸面前却没有多少傲气，反而希冀着能就这么平安无事离开。

        少年小明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身影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但想起父上说过的话却是闭嘴了。

        父上的意志没有人能违背，他宠溺他是一回事，但下的命令是不允许质疑的。

        等到姜轩一行人真的消失在了不死山中，果叔躬着身子，好奇的开口问道。

        “主人，您为何对那小子如此另眼相待？”

        面对问题，睿智沧桑的眼眸只是眺望向了天空之上。

        “有人在他身上下了赌注，我不过是跟着加赌，或许他有可能帮我们回家。”

        他的声音充斥着感慨，也充斥着一股挥散不去的乡愁……

        姜轩离开不死山后，直直往前方奔去。

        他让龙马全速前进，捎带着没有反抗的父亲，很快就遁到了万里之外。

        “没想到那人那么好，真的让我们把人带走了。”

        本来一直很忐忑是否会出现意外的龙马大大松了口气，他先前一直都提心吊胆的。

        真的远离不死山的疆域了，姜轩却反倒没有多少愉悦的情绪，越是如此顺利，越证明对方所言不假。

        “天夜叉！”

        姜轩把天夜叉唤了出来，之前那不死山内太凶险，它帮不上大忙，所以被他收了起来。

        天夜叉深谙魂道，对于邪门歪道也较为清楚，他希望眼下它能帮上他的忙。

        姜轩始终没有真正信任不死山主人的话，或许事情真的会如他所说的，父亲清醒过来，但拒绝和他离去。

        但即便真那样子，也不能说明这就是真相，说不得是他刻意操控了父亲，让他做出如此抉择。

        要让姜轩相信一切，就必须确定父亲是在自己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

        姜轩与天夜叉一起，围拢着姜离，开始尝试帮他恢复清醒。

        姜轩的第三眼睁了开来，释放出柔和而庞大的精神力量，而天夜叉则在旁边观察，看姜离是否有所异常。

        “爹。”

        姜轩轻声呼唤，如今已经远离了不死山，咒印的力量应该减弱了。

        在姜轩的叫唤下，姜离身体微微一颤，随后木讷的脸上慢慢的有了神色，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中，更是渐渐恢复了一丝光泽。

        “轩儿。”

        姜离说话了，声音从喉咙中艰难发出，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

        姜轩听闻十分激动，父亲总算是恢复了清醒。

        这之后过了一会，姜离才慢慢找回失去的语言能力，同时看向姜轩的目光变得复杂。

        “轩儿，你不该来不死山，更不该那么冲动。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以后谁来照顾你母亲和爷爷？”

        姜离说道，他竟是清楚先前的事情经过。

        原来他的意识一直存在，只是受到不死山强大诅咒的影响，神魂被困于体内，之前才无法做出回应罢了。

        当与姜轩交手的时候他十分担心，唯恐姜轩会受伤甚至死去，而当他看到姜轩展露出来的实力，心中却又有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姜离虽一辈子没为他儿子做过什么，但他儿子仍旧达到了如今的成就，这令他倍感宽心。

        “爹，那人说的话是真的吗？你真的是自愿的？”

        父子俩一阵寒暄后，姜轩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他说的是真的，山主是我的救命恩人。”

        姜离郑重点头道，他说话的时候，天夜叉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姜轩同样如此。

        当姜离回答完毕，姜轩和天夜叉目光交流起来，天夜叉只是摇了摇头。

        是真的。

        天夜叉和他想法一致，认为眼下的父亲并非受到了他人控制才如此说话。

        “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能在死后还为你们做一点事，特别是能看到你长大成人，还把你母亲给救出来，就已经死而无憾了。”

        姜离感慨道。

        “爹，娘一直在等你，爷爷也盼着你回去，我们一起回东域好不好？”

        姜轩情不自禁的道，父亲的回归，是母亲和爷爷最大的愿望。

        “我与不死山有过约定，这约定有着强大的诅咒，在事情完成前，我是不可能脱离不死山的。”

        姜离摇了摇头。“何况做人要恩怨分明，知恩图报，我欠不死山的必须得还清。”

        姜轩沉默了，事实上他早就猜到了父亲会如何说。

        他身上继承了父亲的一部分性格，换做是他，也不可能就这样离去。

        “爹，你究竟还要做什么？要多久才能完成任务？”

        姜轩紧接着问道。

        “山主不方便走出不死山，所有使者是他的手和眼，万载以来皆负责帮他观测天运。还要多久时间我也不确定，恐怕只有山主有所了解。”

        姜离说道，身为丧钟的大半时间是浑浑噩噩，按照指示行动的，他做过的一些事情，有时他都不清楚。

        事实上很多使者都早已没有了自我的意识，他因为强大的执念而成了例外。

        姜轩眉头紧蹙，看来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

        “爹，我和你一起回不死山，我有些事情必须要和不死山主人谈谈。”

        姜轩神情严肃，和父亲再次回归了生命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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