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苦恼

“一定量的上等龙舌兰酒，要用百分百的蓝龙舌兰酿造才行…”

        关山不由哑口失笑。

        “有人告诉我，你将会在这里喝上一杯！”说话的人正是他的前上司。

        对于他的出现，关山一点也不意外，前上司出现的时间甚至比他预计的还要晚一些。

        “我从纳帕来的。”

        关山抿起嘴唇，惬意地品尝着这种酒，像是没有的到他的话。

        “既然你已无意再回到我们这边，我们也不会再勉强，今天的会面，就当是巧合，祝愿你未来前程似锦。”

        前上司喝完自己的酒杯，看了一眼门口方向，然后起身告辞。

        “难道他就为了在这和我喝一杯？”关山摇头，前上司都能赶在他前头去调查小木屋，他做出什么举动都不意外，但自己完全不在意。

        喝完第二杯后，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再来一杯，但想到炎热的天气下会不会影响到他的驾驶。他可不想开车的时候出什么状况。

        “恕我直言，那间小木屋已经不适合住人，我找专业的工人报过价，修复报价几乎和新建相差无几…”

        关山脑海里回响着刚才前上司的提醒，准备起身离开。

        关山走出酒馆后，感受到了多年来都曾感觉到的那种微微醉意。

        他抬眼去看那逐渐下沉的红日，又看看自己的海马潜水表，时间差不多已经是下午4点半了。

        来到福特野马跟前，关山将刚戴好的太阳镜取了下来，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对劲儿。

        可如果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似乎就是空气更加清新了，天空更加碧蓝了，太阳更加灿烂了。

        他驱车离开小镇，沿着蜿蜒的窄道向前驶去。一路上他看到更多的落叶松和矮松，以及他打算以后要弄清楚那种类似三齿蒿的灌木的名字。

        穿过美利坚大峡谷，他注意到，这儿的色彩和之前又不一样了，原来以黄色为主导，现在更多是绿色和褐色，植物更加葱郁了。

        一路上都很平坦，到达一个高高的转弯处，拐过去之后又是一段长而缓的坡道，从这儿他几乎能一眼看到几英里之外。

        在那里的远方一处更高一些的地带，小巧的建筑物簇拥在丘陵之间，看上去就像是儿童玩具村庄里的微缩模型。

        丘陵地带的后面，耸立着令人惊叹的美丽群山。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建筑物呈现出金黄色，仿佛具有魔力。在群山这中，一间有些历史的小木屋在向他招手。

        关山一点也不怀疑，那儿正是他要去的地方。

        进入纳帕市区后，他顺着一块写着“扬特维尔”的指示牌继续往前开。

        繁忙的闹市区街道似乎更加狭窄，这里大多数建筑物都不高，他锁好福特野马，沿着一条有长门楼遮蔽的街道自由漫步。他望见在这条街的尽头有一座大教堂，往前几步，左手边就是长方形广场，有小城市的一个街区那么大。

        广场上有草坪、白色金属长凳和高高的绿荫树，广场的中央是一座南北战争纪念碑。

        他还看到一家叫做红酒咖啡馆的小饭店和另一家叫做加州牛肉面的餐馆，一串串红红的干辣椒垂挂在大餐馆的阳台上。

        在一座大厦的楼梯下，几个商贩正背靠墙坐着，在自己面前的人行道上铺着毯子，上面摆着待售的银器和绿松石首饰。

        关山一下子坐到广场上的一条长凳上，玛格丽塔鸡尾酒造成的微微醉意开始渐渐消退。

        他感到一阵恐慌，怀疑自己是否犯了个严重错误。

        在过去的16年里，无论是在特种部队里还是在情报部门工作，一直是别人照料他，替他安排好生活。

        但现在，他得依靠他自己，突然开始有些紧张。

        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得先有一个新的起点。

        那间小木屋依旧保持着三十年前的外观，除了因年久失修以及自然侵蚀的痕迹之外，想要入住的话，确实会是一场大工程。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它翻新一下然后在这里定居，他来这里，完全是因为他想起他父亲曾经要他有空一定要来这里，这里有爷爷留下的东西！

        所以他来了，在落满灰尘的书搁上，他发现了一封信，是爷爷写给父亲的，但信封的背后也写着他的名字。

        但令他恼火的是，他的职业习惯依旧保持得很好。

        当他穿过广场朝一家叫做温德姆的酒店走去时，他不由自主地留神察看是否有人在监视自己。

        酒店现代化十足的的大厅气氛温馨怡人，但他的本能却不停地扫他的兴，一遍遍地提醒着他不要沉醉在这种环境，而是要集中注意力观察周围的人们。

        办理好入住手续之后，他又步行返回闹市区的停车库时，他再次四下里察看是否有人在监视自己。

        他告诫自己说，这种事情必须停止，我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

        很快，他注意到一个花白胡须的男人跟在他后面走进停车坡道。

        这个人穿着卡其色裤子和蓝色夏季运动衫，衣服十分宽大，足以藏得下一把手枪。关山在福特野面前面的一辆雪佛兰车旁停住脚步，掏出钥匙，打算拿这个当自己的武器。

        可那个男人却钻进一辆丰田皇冠，径直开走了。

        关山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这种事情必须停止。

        他把车开进德拉姆酒店的停车库，提着手提箱上楼走进自己的房间，一直强迫不要察看身后的情况。

        他故意背朝餐厅大门吃晚餐。

        到了晚上，他毅然信步穿过闹市区，故意而不是避开灯光昏暗的地方。

        在他沿着一个树木茂盛的小公园的河堤跑步时，一个人影从黑暗中冒了出来。

        “把你的钱包给我。”

        关山愣住了。

        “我有武器。听着，立刻把你的钱包给我。”

        关山盯着这个他几乎看不清面孔的街头小痞子突然大声笑起来。

        “你脑子有毛病吗？”

        “在我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在我逼着自己麻痹松懈之后，你是要拦路抢劫我？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等我失去耐心时，你就不会觉得那好笑了。”

        “好吧，好吧，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关山取出钱包，从里面往外掏钱。“我只有这么多现钞，都给你。”

        “少废话，我要的是钱包，不光是钱。”

        “做人可别太贪。我可以不要我的钱，但我需要我驾照和身份信息卡。”

        “你这个浑球，把钱包给我。”

        关山打断了他的两只胳膊，夺过手枪塞进自己的衣袋，把这小子朝着路边扔过去。

        他听到树枝噼啪折断的声音，大概这小子摔到隔离带的灌木丛中去了。

        关山俯下身，听到下面黑暗里传来那家伙的呻吟声。“你自找的。”

        他在心里记下离这儿最近的街道名称，找到一处公用电话，报警并叫他们往那儿派一辆救护车。随后他把手枪扔进下水道，步行回到德拉姆酒店。

        在酒店的酒吧里，他要了一杯玛格丽塔鸡尾酒慢慢呷着，以调节自己激动的情绪。

        但这个味道实在是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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