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吸引

萨拉没有想到，眼前这位中介并没有大肆吹嘘，反而是提醒她不要冲动行事，甚至让她多看，甚至多比较几处房子，不由得好奇地眯起眼睛。

        “我压根没想到，是房产代理中介劝我要三思而行,好像你并不情愿卖我房子。”

        “不是，能卖给你房子，我当然很高兴，”关山说，“但对于初到卡梅尔人，最好的方式是先租一处地方，好好体验一下这里是否真正适合你。

        之前有些人是从纽约移居到这里，很快他们就发现他们忍受不了这儿慢悠悠的生活节奏，他们试图改变这座小城，却发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可不是从纽约来的，”萨拉接着说道，“恰恰相反，慢悠悠的节奏听起来更吸引我。”

        关山认真听完她的这番自我分析，决定不急于劝说她理智，等等再说。

        “不过，我想你肯定是位销售冠军，你非常擅长劝诱推销术，”萨拉笑着打趣，“我喜欢你这种方式。”

        “我只是努力为他人提供便利的人。顾客满意始终是我的追求，其次才是销售。

        不论你最后成交与否，我希望，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不会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

        “我已经准备好了。”她那双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关山觉得这是他遇到过最好看的眼睛。“我想尽快看房子。”

        “下午2点，这够快了吧？”

        “就不能不让我等这么久吗？”她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使关山联想起风铃的叮当声，不过他也从这笑声里捕捉到一丝凄凉。

        “对了，最好提前让我知晓你的预算…

        另外，就是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是贝卡太太？还是萨拉？或者…”

        关山瞥了瞥她的左手，中指上光秃秃的，可有时候这并不代表什么。

        “我目前单身。”

        关山点点头。

        “叫我名字吧。”

        关山又点点头。

        “好的，萨拉。”他感到嗓子眼发紧。

        “我的预算在80万到100万之间。”

        关山打起十二分注意力，他仍没想到她会出这么高的价。

        正常情况是，当那些潜在的买家来洽谈时，他们往往态度傲慢，那架势就像是他们下订就是帮了关山一个大忙似的。

        但萨拉与他们却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态度亲切自然，没有丝毫架子。

        “好的，目前我们手头上正好有几处在这个价格区间的一流房产。”关山说，“从现在到两点钟的这段时间内，你可以通过我们的房屋手册进行筛选，里面会有对应价格和房屋介绍。”

        他决定进一步探听一下她的情况。

        “你可能也需要和你的同伴商量一下。等到下午我们去看房子的时候，你可以带着你的同伴。”

        “不必，就我们两个人去看即可。”

        关山点点头。“好的。”

        萨拉犹豫了一下。“我是一个人来这儿的。”

        “明白，卡梅尔是个绝佳的地方，即使是一个人待在这儿也决不会感到孤独的。”

        萨拉的目光移向窗户，似乎望着很远的地方。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关山将萨拉一直送到大楼出口处，站在敞开的大门前，目送她顺着门廊遮蔽下的人行道往前走去。

        她的姿势十分优雅，在她即将拐弯之前，关山倒退一步，以免她拐弯时回头看。他可不希望她看见有人盯着她的背影。

        刚才他回答她问题时，告诉她凯茜之家是个用午餐的好去处，那是一幢具有浓郁波西米亚风格的建筑，他告诉她，她可以边用餐边欣赏画作和海滩。

        他此刻有些渴望自己能和她去那儿用餐，而不是去和之前的一位买家碰头，递交自己已经准备好的报价表。

        通常情况下，有机会能多出售一套房产，可以让关山全神贯注、精神振奋，但今天他却觉得生意能不能成交就随缘吧。

        他把报价单双手奉上，正如他预料的那样，买主象征性翻了两页，说需要一段时间考虑这个报价。

        之后他又赶赴另一场会面。

        和卡梅尔城市规划的人共进午餐。他几乎没怎么吃那里的招牌椰椰牛排，但是努力集中着精力跟对方谈话。

        事实上，他心里一直想着萨拉，想着两点钟的见面，甚至有些嫌时间过得太慢。

        他惊讶于自己的变化，为什么我竟如此盼望快点见到她。

        终于，他吃完午餐付过账，赶回到公司里，并没有看到萨拉的人影，关山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

        “今天早上我接待的那位女士，”他对前台解释着，“浓密的金色头发，个头较高，很迷人，她有回来过吗？”

        “没有，你走了没多久，她就离开了。”

        关山有些失望地顺着走廊往里走。他想，也许她进门时前台没有注意到，或许她正在办公室等我呢。

        可是她并没在办公室里。

        他颓然地向后倒在靠背椅里，情绪变得更加低落了。

        他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有什么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萨拉！

        她正站在他办公室的门框里。

        “嗨，你好！”她的笑容让关山有种强烈的预感，她也曾思念他。

        关山的心猛然一缩。

        他又想到，这种感觉像极恐惧时的反应，可却又和恐惧完全相反。

        “希望我没有迟到。”萨拉面带笑意。

        “时间正好。”关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午餐怎么样？”

        “比我期待的还要好！他们的餐食、他们的装修风格和墙上的画作，简直让我惊叹不已，就像是我到了另外的国家一般。”

        “卡梅尔的确会给人这种感觉。”

        “那么，你可曾看过我给你的那份房屋手册？”

        “当然，在我就着意大利巴萨米克红葡萄酒醋大快朵颐餐前面包的时候。”

        关山穿上茄克衫，来到她面前。

        他很喜欢她使用檀香皂所散发出来的独有的幽香气味。

        “我们现在出发吗？我的车在后面停车场。”

        他购置了一辆吉普大切诺基，主要考虑是冬季或者需要进山考察时，这种四轮驱动的车就会省去许多麻烦。

        关山一向偏爱白色，但在一年前买车的时侯，多年从事情报工作的经验在他内心占据了上风，提醒他只有暗色系才不会引人注目，这又迫使他选择黑色。

        尽管他内心深处也很想反其道而行之，选择白色，但旧习惯真的是很难摆脱掉。

        他驾车载着萨拉在海洋大道往南驶去。

        路上，他越过路右边低矮的灌木和阳光照耀下的一排房屋，指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说道，“我得让你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儿的房产价格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他周围的景色决定的。

        那些价格最昂贵的房屋大都集中在博物馆附近，即西面的这个地区。从那儿往西望去，大西洋的海景一览无余。到了夜晚，你可以听到来自大洋对面风语。”

        萨拉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片建筑。“我敢说，那儿的景色一定美极了。”

        “恐怕我接下来的话会让人觉得奇怪，但我还是要说，我认为这些房子不应该建在那儿，”关山说，“它们破坏了海边的美景。住在那儿的人们看到了美丽的海景，代价却是其他人都看不到了。”

        萨拉好奇地将目光转向关山。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鼓励客户购买那里的房子？”

        关山耸耸肩膀。

        “即使你卖不出房子？”

        关山再次耸了耸肩膀。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开始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在他给她的房屋手册上找到几处她感兴趣的房子，他开着车送她一处处地去看：靠近保护区附近有一幢，通向洛博斯角的那条路旁有两幢，高尔夫球场附近也有两幢。

        萨拉兴冲冲地往四周望去。

        “这个地方很美，可这儿有什么问题吗？凡事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假如住在这儿的劣势是什么呢？”

        “视野狭窄，历史遗留的规矩很多，交通比较繁忙。”

        “是吗？”她的热情一下子消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看我们还是再去看别处吧。”

        “已经快5点了。你确定你不累吗？或者说今天就到这儿吗？”

        “除非你想下班，否则我还可以继续。”

        关山想，只要你愿意，就算是带你转到半夜我也是愿意的。

        他带她来到另一个地区。

        “这幢房子离我的住处很近，从这里的三个方向看出去，全是大海。

        背后靠的山岭叫做星河岭，夜晚你甚至能听见丛林狼在山岭上嗥叫。”

        “我喜欢这种地方。”

        “这是我那条街。”

        萨拉指指拐角处的一个路标。

        “它翻译过来是什么意思？”

        “‘世间最美的道路’。”

        “真是条美丽的路。房屋和自然景色融为一体，视野开阔。”

        “从这儿上去往右拐就是我的住处。”

        车开过去时，萨拉欠身向前，转过脸看着。

        “看起来很棒。”

        “谢谢。”

        “我开始有些嫉妒，你是否考虑了出售你的房子？”

        “哈，我可是在上面付出了大量的劳动。但是，在我房子旁边有一幢目前是待售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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