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置之死地

关山就利用眼前的混乱局面，退到了暗处。

        他往斜坡上爬的时候踩到泥里滑了下来。他抓住裸露的树枝，踩着突出来的岩石继续往上爬。

        周围的人随时都可能想知道他怎么样了，他必须在自己被怀疑之前离开。

        但他还得找到肖恩的皮箱才能走。

        它在哪儿呢？

        要是被那些搜寻人员找到了皮箱，他就完全没办法救萨拉了。

        关山的心怦怦地跳着。

        他爬到了斜坡的顶端，看见失事的凯迪拉克附近有更多的手电筒光。

        目前他还能藏在矮树丛中，但那些搜寻人员可能很快就要搜到这一带了。

        他吃力地喘着气，猫下腰，想搞清自己的方位。

        肖恩是从哪边袭击他的？

        是从左边还是从右边？关山转身凝视着下面，黑暗中他依稀分辨得出肖恩的尸体。

        他回想着他们在坡底的搏斗，推测着他们一起落地的地方。

        如果他们是落到那块地方的话，他们就是从他左边摔下去的，而肖恩出手时应该是从…关山在矮树丛里匍匐向前。此时，手电筒灯光开始朝他这边照过来了。

        不！关山想。

        他从未感到自己体内的肾上腺素如此强烈地涌动过。

        他觉得他的脉搏也从未跳得如此之快。他感到耳后部的压力越来越大。

        皮箱。必须找到那个黑色的小皮箱。没有它就救不了萨拉。他差点就从它旁边爬过去了，但他还是及时意识到了自己碰到的是什么东西。

        他抓起小皮箱时，真担心自己的心脏会由于压力的消失而破裂。

        与此同时，他的脚碰到了身后坡沿附近的什么东西。

        他的手枪，肖恩用石头砸他时从他手里掉出来的。他把枪插进茄克衫里面，现在他有胆量希望自己能成功了。

        他还有机会救萨拉。

        但手电筒光再往这边来，他就救不成她了。要是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是警察呢？

        关山的衣服满是泥水，他继续在矮树丛里向前爬，尽量不弄出声音来。

        他爬到了他觉得是他开始进入树林的地方。他往后看着，等着手电筒光移得离自己远一些。他一等到机会，就飞快地从树丛里爬上去，一直爬到州际公路边上才停下来。

        车辆在雨中飞驰而过，轮胎嘶嘶作响，车灯雪亮。路肩上停着几辆车，多数都是空的，车里的人肯定都到树林里帮助寻找车祸的幸存者去了。

        而且其中一辆是巡逻警车。初看见它时关山心中一惊，好在这车里也没人，不过警察可能很快就会回来。

        警车旁边是那辆奥迪。

        在车里，尼克拉垂头丧气地倒在方向盘后面。

        即使从远处，也能看出他满脸是血。关山想，不能再等下去了。

        为了防止树林里有人正看着他，他用身体遮挡着小皮箱，迅速钻出树林，沿着州际公路快步走了过去。

        关山一上车，尼克拉就坐直了身体。

        “还能看得见吗？能开车吗？”

        “能。”

        “那走吧。”

        尼克拉猛地发动车子，迅速开进了车流。

        “你看上去糟透了。”

        “我并没有为这种场合刻意打扮。”关山盯着后面，看是否有人跟踪他们。好像没有。“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确定你是否还能回来。”尼克拉说。

        “我不知道你会守在车里。你做得对。”

        “偷车逃跑时我会是个好司机。事实上，我过去就是。”

        关山看了看他。

        “那是我16岁时的事。”尼克拉说，“你拿到装钱的箱子了？”

        “是的。”

        “肖恩呢？”

        关山没回答。

        “那么萨拉又少了一个麻烦。”

        “是自卫。”关山说。

        “我没说原因。”

        “我需要这个皮箱。”

        “100万美元。拿着这么多钱，有的人根本不会想去救任何人。”

        “没有萨拉，我就救不了我自己。”

        “天哪，关山，你这是疯了。如果你不当心，最后会杀了自己的。”

        尼克拉紧张地咕哝着，声音比耳语还低，“或者你会给詹扬一个机会，叫他杀了你。”在过去的一小时里，他们一直争论着关山的这个计划，关山坚定地表明了他的决心。

        詹扬满心希望事情会是这个结果，而现在事情正是这样进行着。

        关山感到尼克拉探身到奥迪的后座上，抓住自己的肩膀把自己拖到了外面的雨里。他给尼克拉的命令是，不要心软，越野蛮越好，要做得像通常一个打手杀完人处理尸体那样。

        尼克拉遵守了命令，在把关山往地上扔时，一点也没设法减缓他身体落地时的撞击。

        尼克拉拖着他走过水洼。他的全身都在疼，但他没表现出来，仍然保持着软塌塌的样子。

        他虽然紧闭着眼睛，但他想象得到这种情景：被撞过的奥迪停在保护区附近的邮局旁。

        在这么糟糕的天气里，眼睛只能看见黑暗。为了防止万一有个司机在此处停下来休息几分钟，尼克拉把奥迪斜着在入口处停下来，挡住去路，以防州际公路上有人看见，一个像是尸体的东西被拖向邮局的后面。

        关山听见尼克拉咕哝了一句，然后感到自已被扔进了一个泥洼里，发出“扑通”一声响。

        他让自己的身体软软地打了个滚，左半边朝下躺在了泥洼里。

        他半睁开眼睛，看见房屋后面的暗处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垃圾箱。

        他听见尼克拉穿过泥洼往汽车那儿跑去，很快又回来了。

        他看见尼克拉把公文箱靠在房屋后墙上，然后一闪身不见了。

        接着，他听见车门关上了，汽车发动起来。轮胎溅起水花，汽车开走了。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关山就只能听见远处州际公路上车辆的嗡嗡声，以及雨水打在紧裹在他头上的透明塑料袋上的声音。

        “肖恩和詹扬做的交易是钱和我的尸体。”关山坚持说。

        那会儿他和尼克拉正心急火燎地驾车经过一个个社区，寻找商业超市，唯恐他们已经来不及。

        他们是10点半开始找的。后来11点了，11点15分了。

        “午夜时我们必须到达那儿。”有两次他们找到了还开着门的综合商店，但店里没有关山所需要的全部材料。

        11点半时，他们终于买齐了所要的东西。尼克拉把车停在野外一条荒废了的路上，做了该做的事。

        “为什么不直接留张纸条，和钱放在一起？假装是肖恩留的条，就说只有在詹扬实现了诺言之后他才会杀你。”尼克拉说话的同时用尼龙绳绑住了关山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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