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我跳上车，坐上副驾驶，把录音放给布莱森听。

        那对男女黏糊的声音在车内回荡，我气得不行，他们居然当着我的面接了一个吻──我最后忍着恶心听完才把手机还给了布莱森。

        他拧开苏打水递给我，我咕噜咕噜灌下半瓶后，胸口还剧烈起伏着。

        布莱森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按在我的手上轻拍了两下，“好了，这种事情早点被发现也好，至少凡妮现在还没被伤害得很深，你想好怎么告诉她了吗？”

        我把塑料瓶子捏的啪啪作响，“没有，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我不知道。”

        布莱森见我状态不好，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柔地安慰我，“不要想太多，这毕竟是凡妮的私事，还是要交给她自己解决。”

        因为今天要来“做侦探”，所以我把今天的遛狗时间都改到了晚饭后，现在上午10点多，我也没什么事，就跟着布莱森一起回家睡了个回笼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布莱森敲门吵醒了我，“佳佳，快起来吃饭。”

        我懒懒的应了一声，又蹭着被子睡了过去。真是太困了，昨天本来就很累，结果为了查帕特里克的真面目，我和布莱森熬夜到了凌晨，今天一大早又起床排查，现在尘埃落定，疲倦再次袭来，我真的只想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视线停留在我脸上，我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布莱森站在我床边的位置盯着我看。

        我恍惚间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心跳都漏了一拍，后来看清是布莱森后，我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我翻了个身，“我不吃了，我想要再睡一会儿，你帮我跟妈妈他们说一声。”

        我没有听见他退出关门的声音，我抬起身子扭过头看他，“怎么了？”

        “他们出门了，家里就我们俩个，我做了三明治，你先吃了再睡吧。”

        我把被子拉上来，整个人都埋了进去，用行动告诉他我的答案。

        结果他真的是老妈子上身，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说我早上就没吃，现在都快1点了，再不吃胃会痛的。

        我意志力非常坚定，任凭他如何说就是不动摇，反正他也不可能像妈妈一样直接掀开我的被子把我扯出来。

        我有恃无恐，伴着他的声音睡得更香了。

        不知道睡到了几点，我摸着饿得瘪瘪的肚子下楼，看见布莱森在给诺亚换尿布，我突然想起我刚来的时候妈妈不是说加州的未成年人不能单独待在家里吗？

        “我满16了，根据最新的法律规定，我可以视作成年人，有一部分完整的民事权利，这其中就包括我可以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独自待在家里，并且可以照顾小孩。”

        布莱森看了我一眼，就像是能读心一样，一边抱着诺亚一边暗示我就是需要被照顾的小孩之一。他把收拾干净的诺亚放在地上，让他爬来爬去，“你快去吃东西。”

        我真的很幻灭，看见他顶着一张不近人情的脸像个家庭主妇一样忙着给孩子换尿布，忙着招呼我吃饭，我突然有了一种“这个世界怎么了”的感觉。

        我僵直着腿，像一个关节生锈的机器人一样，木木地坐在餐桌上，拿起三明治就往嘴里送。

        布莱森倒了杯果汁推给我，“慢点吃。”然后就拉开椅子坐在我对面看着我。

        我真的很不习惯被人盯着吃东西，于是我瞄了布莱森几眼之后，就开始没话找话：“妈妈他们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他们不是一道走的，萨莎只是嘱咐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我点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突然觉得我和布莱森之间的状态又回到了我刚来的时候。

        我借着喝果汁不说话，也故意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也倒了一杯果汁陪我，但他显然没有我这么多百转千回的心思：“你想好了吗，怎么告诉凡妮？”

        我点点头，睡了一觉脑子清醒多了，这种事情就该快刀斩乱麻，我决定吃完饭就过去，当面告诉她。

        “你把手机借我，我要给她听录音。”

        布莱森顺手就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递给我，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他是不是有病？

        吃完饭后，我给凡妮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关于后天的派对有事情和她商量，确定她在家后我就拿着布莱森的手机风风火火地杀了过去。

        凡妮的爸妈也不在家，她二哥出去玩了，只有奥布里和她。她拉着我去了她房间，兴高采烈地问我是有什么可以点燃派对的新点子吗？

        我摇摇头，把手机掏出来，找到那段录音。

        “凡妮，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能会很生气，但是请你冷静，帕特里克他配不上你！”

        接着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遍，看见凡妮不可置信的样子，我把录音播放了出来。

        录音很短，只有30秒，但是凡妮却近乎自虐地听了一遍又一遍。

        我看见她的状态不对劲，赶紧把录音关掉，坐过去搂住她的肩膀：“你还好吗？凡妮，你要是难过的话可以哭出来，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凡妮垂下了头，用手捂住脸，我几乎认为她要哭了之后，她就抬起头来甩了甩头发，一脸酷酷的表情：“这种男人真像种猪一样，生怕自己的dna传不下去！真是太恶心了，我幸好还没跟他有进一步的接触。”

        她站起来越说越起劲，“你来得真及时，亲爱的，要不是你还有你哥哥——他叫布，布莱森对吧，我还不知道要被恶心多久。”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掏出手机翻找，然后她拨通了电话：“嘿，杰森，这里是凡妮，我想要修改我后天party的主题，就改成badgirl，你们明天过来布置场地的时候就按新的要求来，对，粉色的气球换成黑色，我要黑金的搭配，那样酷一点。好，好，其他的你们看着办，明天见。”

        我目瞪口呆，看着凡妮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很快恢复了活力，她甚至打开了音乐，在床上蹦哒了起来，嘴里唱着我不知道的一首摇滚。

        我觉得她疯了！

        可能刺激过头了！

        我小心翼翼地跟她讲话：“凡妮，你还好吗？”

        一分钟后看她还是那个样子，我不得不说大声一点，“凡妮！凡妮你能听见吗？”

        她闭眼自嗨的状态被我短暂打破，“你说什么，avery？”

        好家伙，她是一句都没听清，我扯着嗓子喊：“我说──你这样，没事儿吧？”

        她关掉音乐，扑到我背上，“我没事儿！我至少没有被他骗上床之后才发现他的真面目！来，avery，我们一起跳！”

        她拉着我站到她床上，又把音响打开，强烈的鼓点和极富节奏感的旋律让凡妮忙着摇头晃脑，我心想这都什么事啊！我拉着凡妮给她讲了我为了给布莱森证明她和帕特里克是真爱，还和他闹了情绪，现在都别别扭扭的。

        凡妮把着我的肩膀，认真地告诉我：“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她拍拍我的肩膀，“布莱森也是关心你，我爸我哥也这样，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偷摸着约会，还不是他们觉得我会被外面的男孩骗，才把我送去的女校。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心是对的。”

        凡妮的情绪低落下来，我回抱着她，“你说得对，家人永远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我想我应该理解布莱森的做法，他以前没有过妹妹，我以前没有过哥哥，我们不知道真正的亲兄妹是怎么相处的？我们有时候踌躇不前，有时候又会用力过猛，但是我们的心是一样的，我们都关心着对方，都希望对方好，只是有时候用错了方式。”

        凡妮摸着我的脑袋，她虽然比我小一岁，却比我高一点，抬起手来正好能摸到我的头顶，“avery，你不用想那么多。你看我和奥布里还有马特，我们是亲兄妹，一起长大，但我们也免不了吵架、冷战，这都很正常。家人之间最重要的是相互包容和理解。我上次见布莱森看他话不多，但是眼神时不时就看向你，我那时候就知道他真的很喜欢你，要知道，这很不容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的同龄人突然成为自己的家人。”

        我想起布莱森为我做的那许多事，他帮我拿词典，他教我拼乐高，他开车送我，他给我零花钱，他把手机给我玩，他给我做饭，他包容我的小性子，他为我做了很多很多，而我呢？我为他做什么了？

        我突然有点难过，因为我突然发现他是一个那么缺爱的人，但是面对我，他从来不是索取，而是给予。

        我突然很想回家，很想抱抱他告诉我爱他，给他说对不起。

        我向凡妮告别，飞奔着回家按响门铃，泪水让我的视线朦胧一片，门开了──

        “avery──”

        我跌跌撞撞扑进那个怀抱里，搂着他劲瘦的腰。

        “你怎么哭了？”

        “对不起。”

        我们的话音同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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