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我看不怎么样！

        我几乎是立刻把艾米丽从我身上推了起来。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一脸嫌弃：“艾米丽，你喝大了吧？快回家洗洗睡去。”

        艾米丽双脸坨红，眼神迷离，脚底打着飘，但还是及时稳住了身子，“eon！我哪有喝酒！凡妮的派对无聊死了，连含有一点酒精的鸡尾酒都没有，我只是来之前在汤米那里喝了一点点。”

        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脚步踉跄差点栽倒，还是赶过来的凡妮从身后撑住了她。

        “嘿！你们在聊什么呢？”凡妮兴冲冲地加入聊天，但我不想说艾米丽看上了布莱森这件事。要知道，我们这里很小，今天派对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变成数不清的匪夷所思的八卦流向各个学校和社区。

        我不想有一天回家之后理查德在餐桌上暗示他从公司里的某个同事那听说了布莱森的恋爱故事。

        哦！天呐！

        一想到这，我都要窒息了。

        我赶紧截住正要说话的艾米丽，“是这样的──”

        然后一边把她手里的杯子递给布莱森，一边对凡妮说：“艾米丽有些醉了，我想扶她到里面休息一下，正好你来了，帮个忙！”

        凡妮挑挑眉，凑到艾米丽身上一闻：“天呐！她该不会是直接从哪个通宵派对上喝完过来的吧？”她把杯子放到小几上，然后架起艾米丽另一边的手臂。

        我示意布莱森就在这坐着等我，然后就把半醉半醒的艾米丽连扶带拽弄到了一楼的一间客房里。

        艾米丽已经睡了过去，我们帮着脱掉了她的鞋子，然后让她侧卧着，防止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住，凡妮还贴心地在床头柜上放了纸巾和饮用水，床头柜旁边的地上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垃圾桶。

        凡妮看着不是个细心的人，但相处下来就知道她很会照顾人。

        派对就是这样一个很耗费体力的地方，我和布莱森玩到晚上10点就告辞了。凡妮还想留我过夜，但布莱森义正严辞的表示我家有门禁，我也确实累了，就顺势点点头证明布莱森说得不假。

        凡妮虽然遗憾，但她自己也有一对严格管教她的父母，所以她很理解，只好抱抱我，把我们送了出去。

        安纳海姆的昼夜温差还是有点大，白天热得要死，到了晚上特别是子夜前后，就有凉风袭来，放佛是变了个季节。

        此时的天气很舒服，吹着小风，抬头就是缀着星子的墨蓝色的天空，我挽住布莱森的手臂，靠着他走路，像是没骨头一样，手指一点一点地数着星星。

        布莱森纵着我，走得很慢。到了后面几乎是停下来了，就为了等我数清楚天上的星星到底有几颗。

        晚风带来一阵花香，不知是哪位邻居家的，花香醉人，我赖着不肯走，明明还有几步路就到家了，我偏要坐到邻居家前院的长椅上。

        我跑得很快，坐过去了之后拍拍凳子示意他也来。

        他看了看手表，叹了一口气，大长腿两步就过来了：“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我缓慢的摇摇头，派对上的三文鱼和酒心巧克力撑得我脑子有点发懵──我没有不高兴，但我确实也谈不上高兴。

        凡妮花了很多心思办这个派对，也介绍我认识了很多女孩，派对上的吃的喝的玩的都很不错，我在那的时候也投入了进去，但抽身离开热闹之后，我的心底就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空虚和淡淡的忧愁。

        对，就是这样。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派对后遗症，虽然这是我胡诌出来的，但我认为艾米丽就是为了对抗这个而一场接一场不停的参加各种派对。

        真是难搞！

        我吸吸鼻子。下午穿这一身正好，我还偷偷笑布莱森穿着西装怕是要热死，现在这夜风一吹，我又觉得冷了起来，摸摸已经没有什么温度的手臂，我不禁向布莱森靠了过去，还把手从他手臂下穿过放进了他的西装口袋里。

        我一靠过来布莱森就懂了。

        他摸摸我露在外面的手臂，然后脱掉了外套给我穿上，还很正经地说，“这样两只手都可以揣进兜里了。”

        要是平时，我肯定会嘲笑他像老妈子一样，但我现在裹在带着他体温的外套里实在不好说些“忘恩负义”的话。

        他的外套很大一件，几乎完全遮住了我裙子的下摆，但我的腿还是基本露在外面，小风一刮，凉飕飕的，我赶紧把手贴在上面来回摩挲着。

        布莱森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或许他实在不理解离家也就一步之遥，我为什么不肯回去，反而要坐在这里吹冷风。

        酒心巧克力微微的酒味散在空气里，我的手还在努力摩擦生热，“你冷吗？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布莱森摇头，他的手搭在椅背上，手臂的肌肉把衬衣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又低下头去：“你怎么看艾米丽？”

        我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补充：“我是说，艾米丽向你示爱，我却帮你挡了回去，我是不是做错了？”

        布莱森坐直身子，偏过头来看我：“原来你是在想这个。”

        他笑了笑，好像我读小学课文《夜昙》的那种感觉，我看得有些发-愣，直到发现他在看我，我才赶紧辩解：“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好吧！

        我就是在想这个。

        从艾米丽酒后不负责任的说出那几句话之后，我的脑海里就控制不住的开始想，要是布莱森有了女朋友，我怎么办？

        明明知道他也是17岁的小伙子了，在美国这样的年纪，玩得开一点的，连娃都可能会有了，我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做好他恋爱的准备呢？

        好像他一辈子都是跟在我后面念叨我的老妈子。

        但现实不会是这样的。

        他如果有了女朋友，他不会每天念叨我了，因为他要花时间和女朋友打一通又一通几个小时起步的电话。

        他如果有了女朋友，他不会再陪我玩了，因为在这个家的外面还有一个女孩需要他去陪伴。

        他如果有了女朋友，他不会再给我零花钱了，因为他要花钱给女朋友买花买礼物请她看电影请她吃饭。

        最重要的是，他有了女朋友，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因为他已经找到了生命中更爱的那个人，我这个便宜妹妹到时候只能靠边站，成为他带女朋友回家时介绍的一个背景板人物。

        我无法想象这样的一天到来时，我会是什么表情──生气的？茫然的？失落的？难过的？

        我唯独不会高兴。

        我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我不应该那么自私霸占布莱森的爱，我前天才说过“爱他”，想着“他那么好，我应该为他做点什么”，现在我的爱，就是去阻扰他和优秀的女孩儿们约会交往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

        我几乎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不应该替你做决定，艾米丽有很多人追的，万一你也喜欢呢？”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虽然他在派对上什么都没说，但我总害怕看见他眼底的失望。

        他拍拍我的头，像是往常一样，“avery，不要想那么多。我没有觉得你做错了，我不喜欢她，要是我直接拒绝的话，她是你的朋友，你也不会感到高兴的，派对上那么多人，穿出去也不好听。你能化解这个尴尬真是再好不过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我简直不敢相信布莱森竟然会说“还要感谢你”这样的话。

        我惊喜地抬头看着他，一瞬间又失落下去：“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现在能体会到你那天为什么追着我问奥布里的事了，我只想说，这种感觉真不好受。就像是属于我的东西被人抢走了我还没有理由再抢回来一样。真是，真是──太操蛋了！”

        我低低地说了一句脏话，心情低落。

        布莱森靠了过来，他在我耳边小声地提议，华丽优雅的嗓音像是诱惑船员的海妖一样动听：“既然我们都有相同的感觉，那我们不如做个约定如何？”

        我懵懵地转头，对上他有如星光闪烁的眼，他好像有些兴奋。

        “我们都把彼此当做重要的家人，那么，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就要第一时间告诉对方，并且如果对方不喜欢你喜欢的人，那你们就不能在一起。”

        他双手握住我的肩头，话说得缓慢，也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也带入思考了一下，我应该是不会早恋的，这里的男生普遍臭屁傲慢，除了布莱森，整个社区我就没遇见过不讨厌的同龄男生，估计在学校里也是这样，而且我毕竟才从中国过来，我估计我一时半会儿也转变不过来这里不谈恋爱才奇怪的社会氛围。而布莱森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他这个年纪不谈恋爱或者说谈恋爱还要经过我的同意才是真是为了迁就我。

        怎么想，我都不吃亏，我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说好了啊，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帮你把关的，要是是个好姑娘，我就祝福你们，要是我不喜欢，你们就不能在一起，你做得到吗？”

        他的眼睛藏满了笑意：“当然。那你呢？”

        得到了他的保证，我心情大好，昂着头表示：“你能做到，我也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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