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达伦？

        面对他伸出来的手，我盯着他蜜糖般浅棕色的眼睛，试探地用指尖碰到他的指尖，然后被他勾着轻摇了一下。

        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一下子就把手缩了回来，满眼警惕地盯着他，好像他下一秒就要化身为一只猛虎扑过来。

        看见我受惊的动作，他笑着把双手举起，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

        “嘿，放松！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如果你能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敏锐地注意到周围人不少都把视线投注在这边，我慢慢把视线移回这名叫达伦的人身上，他还挂着他那副招牌笑容，和布莱森不同，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热情友善、招人喜欢的人，可我就是没来由的一阵警惕。

        开学第一天，我不想主动生事，但要是有人找我麻烦，我也不怕。

        我把手默默挪到桌面下，捏紧了一个东西。

        “avery。”

        我一个字也不肯多说，只是用眼神警告他离我远点，他却像是眼眶里镶嵌了一对中看不中用的琉璃，对我暗含的警告视为不见。

        “你还没说你的姓呢？你是亚洲人，你姓朴还是山下？”

        一听那两个发音就知道他以为我是韩国人或是日本人。

        我冷冰冰地说：“我是中国人，我姓薛，薛明佳，avery是我的英文名，如果你没有跳级或者留级的话，我应该和你一样大，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想快点打发他走，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让我觉得被冒犯。我发誓，如果他还纠缠不休的话，我不介意开学第一天就被请进校长室。

        说到这，还真有点怀念之前去那校长先生给的柠檬酸奶味的硬糖。

        我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却真的算是说话算话了——虽然还是啰里吧嗦了一会儿。

        学着念了我的名字，又上下打量我一番似乎不相信我和他一样大，然后就在我漠视的眼神中转了回去。

        我这才发现，他不是过来找我说话的，他就是坐在我前面。

        我翻了个白眼，布莱森千挑万选的，结果选了这么个座位，真希望他下节课能离我远点。

        没多久，老师进来了。她是一位身材苗条穿着职业套裙的棕发女郎，看起来颇为严肃，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她把怀里的教案放好，环视了一圈之后就锁定了我的位置，冲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想你一定是新转来的薛小姐了，上来让大家认识一下吧！”

        我还保持着国内教育的成果，双手放在桌上交叠着放好，身体挺得笔直，听到老师叫马上就乖乖走上去。

        我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大家好，我叫薛明佳，大家也可以叫我avery，我来自中国，刚刚转学过来，希望能和大家友好相处。”

        虽然有一点小紧张，但我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肢体动作。第一印象很重要，我要树立的是一个落落大方、招人喜爱的形象而不是一个胆小怕事、谁都可以欺负的角色。

        我觉得我应该完成得很好，我目光扫过下面每一个同学时，他们的脸上至少都没有出现轻蔑的神情。

        我松了一口气，等老师带头鼓掌之后，我微微欠身往回走。路过达伦身边的时候，他轻轻叫住我，待我看向他时，他又只是笑笑，并不说什么。等我已经回到座位上时，伴着伯克利小姐的讲课声，他又回头扔了一个纸团给我。

        我把纸团按在手心里，眼睛看着伯克利小姐谈论函数的基本概念。这些都是我在国内学过的内容了，我扫了一眼就知道她在黑板上写下的例题的答案。

        有点无聊了，怪不得布莱森的书本总是干干净净。

        我把纸团在两只手里滚来滚去，最后我看着达伦比旁人英俊的后脑勺，还是打开了纸团。

        里面只有一句话。

        “我想你做我女朋友——达伦劳森。”

        我不是没有被男生喜欢过，我毕竟长得不错，性格也很好。但国内毕竟还不开放，早恋是学校不允许、家长也不允许、自己也不好意思提及的事。那些男生大多扭扭捏捏，也不敢跟我说清楚，最多夸一夸我，想要跟我放学一起走，把心思埋藏在看我的每一个眼神里。

        这样直白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虽然对达伦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还是不由的升起一丝别扭和多余的关注。

        我把纸条展平，匆匆夹进笔记本里，然后看向黑板的视线不由飘到了达伦身上，他的头发是偏金的棕色，从背后看，头发打理得不错，修剪得层次分明，细看还有点带卷。我知道白种人的皮肤很多都很敏感，他的耳廓现在就是微微发红的状态，看起来像是红玉髓一样，并且在我强烈的不容忽视的眼神下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我不由地想起来了布莱森耳朵红起来的样子，这么一想，我突然有了一个问题——这种别人喜欢我的要告诉他吗？

        一上午的课程没有国内的紧张，课堂的整体氛围还是要轻松的多。因为我是新转来的学生，又是扎眼的亚洲面孔，所以一上午有不少老师都请我起来回答问题，包括英文课的回答都得到了“brilliant”的评价。我感觉这和在国内受到表扬的高兴程度是不一样的，毕竟在崇尚鼓励式教育的美国，每个人都有能被夸奖的地方，这样算下来还是国内的表扬含金量更高。

        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我本来想要抱起书本就冲去食堂的，结果被班级里的几个女生绊住了脚。

        他们一人一句，打听着关于我的一切，有一个金发女孩儿甚至还对我说，“我以为所有亚洲人都是眯眯眼，你的眼睛还挺好看的呀。”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种族歧视，她和她的女朋友在说完之后相视大笑，还用手提起眼角，作出眯眯眼的样子问我“像吗？”

        这下确定了。

        我把抱在怀里的书本放下，平静的问道：“你们是在种族歧视吗？”

        她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发出像母鸡一样令人不适的声音。“天哪！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只是在关心你，你为什么要错误地看待我们呢？”

        多么无辜的语气！要不是看见了她脸上挑衅的笑容，我一定会以为是我多想了。

        心里准备了那么久，在遭遇言语挑衅的时候我无比的冷静。

        我个子比较矮，为了输人不输阵，我跳上了椅子，站在上面俯视着她们。

        “滚一边去，你们这群没脑子的白皮猪！”

        我说完就想走，为首的女生气得满脸通红，用手推了我一把，我及时撑住了桌角才没有摔倒。

        看来今天这件事不能善了了。

        我把书又放了回去，主动问：“是要打一架吗？”

        那金发女孩笑得阴阳怪气，“两拨人打得有来有回才叫打架。”

        我读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对她关于打架和霸凌的清晰认识感到佩服。

        我点点头，非常认同她的观点：“你说得没错。所以，你们准备好用什么姿势倒下去了吗？”

        我知道，我说这句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但耐不住我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真的想要放飞自我一下，我预见了她们不会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所以当她们毫无防备笑话我的时候我动手了。

        对面一共四个人。

        我扯住最左边的人的手臂猛地把她向我拉，趁她重心不稳的时候伸脚把她绊倒，还没等她发出痛呼的时候，我就这这个撕开的口子跳到了她们身后，扯住了中间两个人的长发，听到她们的尖叫我也不由得头皮一紧，顺势把她们撂倒地上之后，弯腰躲开第四个人挥来的书本，肘击她的关节后的麻筋，扎好马步放低重心又把她绊倒在地。

        我看了倒在地上歪七扭八的四个人，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跨过那个金发女孩的腿，拿好了我的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到楼梯间的时候，我迎面撞上了达伦。最后这节课在5楼，是一节选修课，达伦没选这门课程。

        他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现在才下课？”我还没问他怎么来了，他就一五一十交代，“我本来想在门厅那里等你的，结果你一直没出来，刚刚碰到薇薇安，她说你在这里上课，我刚刚还听到了女孩儿尖叫，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有事的是躺在地上的那四个。

        我一边和他一起下楼走到储物柜把东西放好，一边谢谢他，然后不经意地问：“你知道那个穿着粉色高筒袜的女生叫什么名字吗？我觉得她的蝴蝶结耳钉很好看，我想问问她是在哪买的？”

        全班就她那么粉红，让人想不印象深刻都很难，达伦皱了皱眉，脱口而出：“那是崔西，她脾气不太好的，不喜欢别人买和她一样的东西，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个其他样式的吧？”

        我打听到了名字，并没有在意他之后说了什么，只是点点头，若有所思。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要给她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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