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吃鬼的阿苏婆（修）

　　俗话说“东西贵，就必然要有贵的道理。”

　　高价货好用，超高价货超好用。这一点，在“上下不移通魂符”使用效果上，体现得极为明显。

　　留白作为上位者，只不过是语气略带不耐，随口喊了声：“别瞎叫了！……”

　　可听在胖小受耳朵里，就因为有那些许不耐烦。他脑海中登时犹如人行旷野，遭遇天雷滚滚。被震得头晕眼花，吓到几近晕厥。

　　敢情只要是上位者对下位者交流，无论什么样的情绪，。都会被灵魂通路，自行添加绝对强效增益Buff。

　　照这样，要是回头高兴了，随口夸奖两句。那胖小受还不得当场就美到天上去。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从留白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便再也顾不上新收的胖小弟了。

　　原身小留白那段疑似“童年阴影”的深藏记忆翻涌而出。其内容之惊悚，居然连他这个成年人，都被吓到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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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的小留白还只有半岁（六个小年），他依稀记得娘亲的摸样。

　　但阿爹告诉他，娘亲已经死去两个小年了。

　　可究竟什么是“死”？阿爹解释得不清不楚，他也听得稀里糊涂。

　　只隐隐约约明白，娘亲好像回不来啦！

　　阿爹对他并不凶，可就是经常不在家。家里整日陪着他，照顾他吃饱穿暖的，是仅剩的一名老迈仆妇，亲切慈祥的阿苏婆。

　　然而阿苏婆终究是太老了，已经渐渐连走路都要依靠拐杖。

　　阿爹有时也在他面前长吁短叹：“等阿苏婆不行了，家里真就连仆佣都用不起啦！这都怪“丹青门”那些上下其手的王八蛋！

　　本来许丹青祖师曾有交代：‘留候’嫡脉子孙虽多不成器，然‘留候’创立门派，教养授艺之恩泽未绝。只要他许丹青还在世一日，‘丹青门’便不可令留氏嫡脉子孙过于窘迫。

　　因着祖师这番交代，‘丹青门’历年都有笔专款拨付，用于赡养留氏嫡脉子孙。可恨门徒中瞧不起留氏嫡脉之人甚多，又有不少小人从里面上下其手。

　　以致他留百川，堂堂列候五代嫡孙。每百日（比地球一个月稍长）出门喝两三次花酒，都要设法东挪西借。现在家里竟然连仆佣都要雇不起！这都是‘丹青门’里坏人太多，拦着令他始终无法拜见许丹青祖师的缘故。……”

　　小留白不懂什么是“喝花酒”，留百川明知道儿子听不懂，才会信口抱怨，自然更不会给儿子详细解释。

　　但照小留白想来，东挪西借都要去做的事，一定对阿爹来说很重要。“丹青门”的人让阿爹做不成要紧事，果然都是些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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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些时日，已经几乎走不动路的阿苏婆，终于还是开口向留百川请辞。

　　留百川虽然纨绔胡混、好色懦弱，但却并不是个坏人。

　　他真有心让老迈不堪的阿苏婆，待在家里养老。毕竟连他小时候，都是阿苏婆一手带大的。

　　可他根本不会照顾人，手里又没钱，儿子还小到不懂事。就算把为留家操劳一生的阿苏婆留下，能怎么样呢？安享晚年吗？拿什么去养？

　　有心无力=愤怒，他胡混了大半生，第一次对自己感到愤怒！

　　但阿苏婆告诉他没关系，她早年间就曾对眼下的情形有所准备。

　　不但她有地方去养老，她老家还有个叫阿苏的小孙女，很像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等她走后，小孙女阿苏，会拿着“留候”当年亲笔所写的引介书为信物，来留家继续照顾他们父子。

　　因为六代之前，她家先祖曾与“留候”约定：只要留渊本人尚有嫡传血脉在世，无论其境遇穷通。她家都会有一人至死追随，直到两家血脉断绝为止。

　　留百川万万不曾想到，先祖“留候”还有这样的遗泽。尽管比不上多留下点“灵元”、“鬼角”、“妖方”啥的顶用。但蚊子腿虽小也算肉，家里有仆佣，总比一个仆佣都没有，要省心省力撑头的多！

　　临走时的阿苏婆，依旧如同往日般亲切慈祥。

　　她在留百川的期待，和小留白的依依不舍之中，出门蹒跚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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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留白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着阿苏婆？

　　是想把阿苏婆追回来？还是想远远再送她一程？要么是想去认认她养老地方的家门，日后好去探望？

　　半岁（六个小年）大的小孩子，做事还没那么明确的目的性。大概只是小小心灵里，充斥着浓浓的不舍；对曾经最亲近的人，放不下那股单纯的依恋。是的，仅此而已！

　　好在阿苏婆年纪太老，无论如何都走不快。所以尽管他人小腿短，倒也始终没有跟丢。

　　阿苏婆在“点睛堂城”住了几乎一辈子，城内的道路里巷无处不熟。

　　她走得虽慢，却没有过丝毫犹豫。越走越是靠近贫瘠偏僻之地。

　　然后不知怎么，就拐到某处死巷子口外。

　　远远的，有位水嫩娇艳的红裙女子，被三个粗豪壮汉追进那处死巷子。

　　娇柔的呼救声、粗豪的淫笑声、以及……，接连响起。

　　阿苏婆仍然步履蹒跚，却没有丝毫犹豫，缓缓迈进那处小巷子。

　　又是一阵更加奇怪而激烈的响声传来。

　　小留白懵懵懂懂，根本分辨不清，那些复杂声音的具体含义。

　　他只知道阿苏婆走进去了，便也跟着走到小巷口。

　　这条死巷子并不算深，站在巷子口处的小留白，一眼就能望见巷子里的全部情形。

　　地上、墙上到处都是血污、断肢、残骸。三个粗豪壮汉，片刻间已被分尸。

　　水嫩娇艳的红裙女子昏倒在地，满身满脸都是鲜血。丁香小嘴里，还咬着半截臂膀，未曾吞嚼完毕。

　　阿苏婆正佝偻着身形，从那女子体内，拖拽出一只灰蒙蒙的虚影。

　　这虚影在阿苏婆手中，颜色渐渐发青，虚形渐渐凝实。

　　竖眼、阔口、利爪、獠牙、青面、赤舌等等，这是小留白平生第一次，亲眼看清厉鬼的摸样。

　　却见阿苏婆，根本不管那厉鬼的死命挣扎。两只本来颤巍巍的老人手，竟能稳稳将那厉鬼越拧越细。

　　厉鬼挣扎不动，便发出某种声音不大，却让灵魂忍不住战栗的嘶鸣。

　　阿苏婆不去理会那嘶鸣，双手用力，把拧细的厉鬼头部送近嘴边。

　　而后竭力张开大嘴，一口便将那厉鬼头部的顶门部分，撕咬着生吞进嘴里。

　　咀嚼、吞咽、咀嚼、……

　　近乎满足式的叹息声，在真正咽下一口厉鬼之后，从阿苏婆的喉咙间畅快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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