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墓果

二人离开上凌城后便直朝墓林方向去，令汐跟在楚峦青身后，看着他身姿轻如雨燕，持剑开路，无人之地穿行也如鱼得水。他们走了一段，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究竟是何境界？”

        “化灵五重啊。”

        听见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令汐沉默了。不惧化灵八重巅峰威压，一拳揍飞半步天地境，打碎天地级法宝，这叫化灵五重？骗鬼呢？

        真实境界就这么不愿让人知道么，她有点郁闷。楚峦青知道她不相信自己，无奈地解释道：

        “我真是化灵五重，不过可能比其余人强上那么一点？”

        令汐：

        其实他也习惯了，除了自己爹，不管谁来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可他的金行目前还真只是五重境，要指望着突破金狮真典第四层才能更进一步呢。至于雷行嘛，反正令汐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们到了。”楚峦青指了指前方高大繁密的树林，放缓脚步。

        这片树林里的树不但高大，而且枝叶杂乱伸出，夜色笼罩下仅以轮廓示人，好似张牙舞爪的怪兽。且林中雾气缭绕，更加使人看不清前方，这片林子哪怕白天来都瘆人得紧，何况这夜半三更。

        这里面果然不同寻常。令汐方才就隐约感受到一股煞气，此时越靠近这墓林就越发强烈，煞气之强恐怕不是寻常之物，不论是人是鬼，都不是好惹的货色啊。

        但见楚峦青面上没有半点波动，迈步就要往里走，她只好跟上道：“你知道墓林中是什么所在？”

        “不知道。”他理直气壮地摇头：“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这东西估计就是扰乱墓林五行的罪魁祸首。”

        令汐对他这种无所畏惧的样子感到些许无奈，但已经来到这里，只能一探究竟了。她默默握紧手中的定山剑，把神经绷紧了些。

        林中晦暗昏暝，抬头不时能看见几双夜行动物黑夜中发亮的眼睛，脚下还有黑影突然窜过，很容易让人一惊一乍，若是胆子小点的人已经寒毛卓竖了。

        楚峦青虽然似乎是直愣愣地往前走，实际上他们却是在朝着墓林五行之气紊乱的中心去，同时也是煞气最强烈的地方。

        墓林算是一处小型的混沌之地。所谓混沌之地其实就是能够挖掘出具有灵力的自然资源的地方，不论是矿石、灵植还是妖兽，凡是蕴藏灵力，能为人所用的东西都属其中。不过天下之大，能找到这些的地方数不胜数，只有特别凶险之处才会被称为“混沌之地”。

        像墓林中有价值的东西不少，但其中生有一种名为污潴的妖兽，灰白相间，不见眼耳，齿牙细小而锋利，可噬金属，最重要的是繁殖速度极快，因此占领了墓林各个角落。

        见到这种妖兽不要轻易展露攻击意图，否则便会招来成群结队的反击。它们虽然不难杀死，但耐不住数量庞大，且互相之间可通过气味传讯，一波倒下立刻有成倍的污潴补上，使人难以脱身。

        就在墓林中走了这么一会儿，他们已经看见不下十几只污潴从脚下穿过了，不过令汐和楚峦青都很镇定，巧妙避开了这些妖兽的行进路线，所以并未惊扰任何一只污潴。

        周围煞气已经浓郁到令人不适的地步，行至此处，林中其余鸟兽都不见踪影。

        “这些东西为什么还在？”令汐看了一眼依旧在脚下出没的污潴，别的生灵都被此处煞气驱赶开，而它们却没受到影响。

        “或许它们就是煞气的源头。”

        楚峦青拨开前方一人高的草丛，后面露出一只体型庞大的妖兽。

        这妖兽灰白相间，静静趴在地上，似乎在休息。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污潴？”令汐吃惊道，它比其余同类大了数倍，普通污潴只有甜瓜大小，这只快有马车一般大了。而它身旁还围着数只小兽，好像在守着它。

        她还看见巨型污潴身上散发出的煞气几乎成形，环绕周身如大型法阵。可一只妖兽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煞气？就算是吃过许多人，它毕竟只是兽类而已，以它的身躯不可能承受这么多难道这就是它如此巨大的原因？

        “看，墓果在那儿。”楚峦青语调轻快，令汐顺着他目光看去，在巨型污潴身侧，一株约三寸高的蓝绿色植物静静矗立，其顶端结出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半透明果实。

        “真走运，果然提前成熟了。”

        看着身旁少年满眼的兴奋，令汐真的很想敲他脑袋。没看见墓果离妖兽就那么点距离吗？只要它一个翻身，东西立马就压没了啊！而且他是要怎样在不惊动污潴的情况下取走墓果，她刚想问楚峦青，他就转头对自己说：

        “我去吸引妖兽的注意力，然后你立刻去墓果旁边护住它。”

        “等等，你是认真”

        话音未落，楚峦青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唰！”

        寒芒闪过，他一剑斩向巨型污潴，在它背上留下一道伤痕，鲜血汩汩溢出，也惊醒了这只妖兽，它发出尖叫，也许是体型原因，这声尖叫格外刺耳，它身边的普通污潴也跟着叫起来，齐齐朝向挥剑的楚峦青。

        ？？！

        令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平生第一次有种槽多无口的感觉，但身体还是很及时地反应过来，箭步冲至巨型污潴身后，在那株植物周围撑起一圈光罩。

        “唰！”楚峦青又是一剑，这次用了点力，污潴背上的新伤痕更深了。虽然它们的眼睛小得几乎看不见，但令汐还是感受到了它的愤怒。

        巨型污潴凄厉的叫声回荡在林间，小污潴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将二人团团围住。令汐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小东西，鸡皮疙瘩阵阵起。

        污潴们开始攻击了，她不动如山，小兽撞在白罩上，牙齿发出磕嚓声，却始终无法突破她的防御。

        楚峦青那边则直接将金甲覆盖全身，看起来像个会动的铜人，再加上他不断挥剑又操控赤金反击，那些污潴还真伤不到他。

        不过最棘手的那只巨型污潴就不同了。它张开血盆大口，牙齿如同钢钉，足以把人拦腰啃断。

        他一上来就攻击这只，是想把它引过去好让自己来拿墓果吧，可是……

        “我不会挖草呀楚峦青！”

        令汐喊道，墓果要连根挖出才有用，这么小的植物根多且细，一旦不小心弄断两根，谁知道还管不管用？

        “顺着挖就好。”

        而楚峦青此时正和巨型污潴周旋，侧身躲过它的冲撞，头也不回道。

        “……说得轻松。”

        没办法，令汐蹲下身，用剑挑开表层泥土，再下面的不敢用剑，只能徒手。

        “吱——”

        这边巨型污潴再一次被狠狠砍了一剑之后仰天长啸一声，浑身颤动，煞气冲天而起，其余污潴也开始仿照它的模样。一片惨叫声中，二人感觉脚下的土地居然开始晃动，这动静使令汐连忙停手，生怕不小心扯掉挖了一半的墓果。

        “怎么回事？”没听说污潴还有这样的能力啊。

        紧接着以巨型污潴为中心的地面上渗出黑色液体，腐臭刺鼻，植物一沾即枯。液体越渗越多，眼看快要波及墓果，令汐皱眉看向楚峦青。

        他却忽然停下动作，朝自己走来。防御罩虽然阻止不了液体渗出，但防住污潴还是绰绰有余。

        “令汐。”他在自己身前停下脚步，眼底如有辉光，直直盯着她开口。

        “怎么了？”

        见少年认真的眼神，令汐有些莫名。

        “你相信我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在这种时候？

        但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开玩笑的征兆，那双眸子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只要看着他就会明白，楚峦青非常真诚。

        “我若不信你，就不会跟着你来到这里。”

        既然如此，令汐也回望他的眼睛，神情静如秋水：

        “师父去世，你和楚伯父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她说的是实话，厉峰不是没有其他好友，但与楚楷的关系除了他自己之外令汐是最清楚的。

        亲如兄弟不为过。

        她这些年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笃红山，没有什么好友，因此楚峦青父子的确是与自己关系最近的人。

        这话反倒让楚峦青愣了愣，显然是没预想到的答案，他眼神飘忽了一秒，随后道：

        “咳，这就成了。”

        “什么成了？”

        他的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嘱咐道：

        “令汐，尽全力护住自己。”

        “这又是何意……”

        说话间黑色液体已经扩散到他们脚下，巨型污潴那冲天煞气也急速朝光罩轰来。

        令汐突然感受到身边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她下意识按楚峦青说的全力倾注光罩，白光顿时强烈得刺眼。

        “玄惊一雷。”

        她听见身边少年轻轻吐出一句话，雷电噼啪声就吞没了周遭一切事物，她不得不微眯起眼睛抵挡这光亮。

        紫电一闪即逝，光芒骤灭，只剩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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