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家

令汐与楚峦青到金城时，天色刚刚破晓。

        金城不是合川都那般三河交汇、八街九陌的通都大邑，也不是长吉城那般堆金积玉、击钟鼎食的富都，但也因为有五行卯兔司坐镇，生活安定平和，百姓枕稳衾温。

        有菩提玉的帮助，果然顺利过了城门。清晨空气微寒，但不少卖早点的食摊已经开张了。楚峦青随手一指那边的蒸饼铺子，对她说：

        “要吃吗？”

        令汐见他心情似乎不错，整个人放松许多，看来是真的到家了。她欣欣然答好，二人各自买了块蒸饼边走边啃。

        “咱们到了。我家就那儿。”

        走了一会，楚峦青就朝前方微微颔首，她顺着楚峦青线看去，这宅院位置不错，附近酒楼医馆布坊应有尽有，价格想必不低，原来不止小富之家，难怪对山洞里的金银珠宝不为所动。

        推开外门，他就对着里面喊了一嗓子，无人回应。

        “看来我爹还没回来。”

        他正带令汐往里走，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欣喜道：

        “把人带回来了？”

        “我说老爹，在家里能不能别神出鬼没的。”楚峦青无奈道。

        令汐闻言转身，只见一位藏蓝锦袍，金缕腰带，仪表不凡，眉宇间与楚峦青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满脸带笑地看着他们。

        “见过楚伯父。”她低头行礼。

        “小汐啊，长这么大了。”楚楷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抬手想摸她的头，但想到姑娘大了可能不喜欢，就把手收了回去。

        “这小子路上没惹麻烦吧？”

        一时间她脑子里闪过在上凌城和墓林的场景，略有心虚地回答：

        “怎么会，倒是我麻烦他了。”

        楚楷看看她，又看看楚峦青，后者见他笑成这样不禁背后一凉。

        他忽然一拍手，恍然道：“你看我，怎么还站在这儿，那边的厢房已经收拾好了。”说着就给令汐带路：

        “小汐一路辛苦，其余的先安顿下来再说不迟。”

        盛情难却，她只好跟着楚楷来到特意打扫干净的客房。仔细一瞧，这何止是打扫过了，就连生活用具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梳妆台，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有还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小汐啊，你看时间紧迫，我还没来得及置办什么，你和这小子上街去买吧。”

        于是她和楚峦青就被推出门去，茫然地站在了大街上。

        “楚伯父真是热情。”她刚才其实想说我看您准备得很齐全，怎好意思再麻烦，奈何实在抵不住他的嘴。而且令汐总觉得这个架势似乎是要把她留在楚家了。

        “是啊。”楚峦青想起刚才令汐进屋时的情景。

        “你穿成这样，那边有事？”他看了老爹一眼。

        “急匆匆的就把人叫过去，真是。”楚楷随口答道，从他没系好的腰带来看确实很急。然后他一掌拍在楚峦青肩膀上，眼睛却看着令汐刚才进去的厢房：

        “这不重要。小汐怎么说？”

        “说什么？”少年一脸疑惑。

        “你这小子。”楚楷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他：“婚约的事啊。”

        “她”想到令汐的直言直语，他有些语塞。

        “怎么，她不认？还是悔婚了？”

        “没有，她没悔婚。”

        楚楷一听就乐了：“这不就成了。不过你和她也有十年未见，彼此还不熟悉。”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对她感觉如何？”

        “还不错。”楚峦青诚实地答道，他觉得令汐这人好相处、能信任。于是他在老爹“你可得把她留下”的叮嘱中和令汐出了门。

        此时他们站在大街上，看着来往的行人，令汐开口道：“我没有要买的东西。”

        “既然如此，我们先去个地方吧。”他想了想，抚掌道。

        令汐跟着他走街串巷，她从前极少在这样的城中街道行走，不免感到有些新奇，不时被一旁的小摊贩吆喝声吸引注意，每当她慢下脚步，楚峦青就在身旁等着，或者她偶尔笑着说想要什么东西，他也一律点头。

        但令汐坚持要用自己的银钱，他开始还本着爹说的出门在外不能让女人结账的原则推辞，可他俩僵持不下时投来好奇目光的路人越来越多，他只好放弃。

        等他们走到目的地后，令汐手上已经提着好几包东西，她不好意思地眨眨眼：

        “抱歉，明明说不想买的。没有耽误你时间吧。”

        楚峦青满不在乎地摇头：“老爹是让我陪你出来，何谈耽误。”说完他看向前方一家店铺，迈步道：“就是这里。”

        “符。”

        她念出了这家店铺的名字，招牌上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符”字，还从未见过如此简洁的招牌。

        店面不大，只有一个人在店内，正趴在柜台上发出有节奏的鼾声。

        “掌柜的，醒醒。”

        楚峦青直接上手去推那人，动作十分熟练，像是早已习惯他这副模样了。

        “嗯？”趴着的掌柜抬起头，掀开眼皮瞧见是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吐字还有些含糊：“哦是你啊。”

        然后他站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地问话：“又买符纸？”

        “老样子，丹啸五十张。”楚峦青说完扭头对令汐介绍道：“这家店的符纸是金城最好的。”

        “哼，那还用说呜啊！”

        掌柜听他夸自己的符纸，得意地抬头，却突然被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原来还有人在呢。”他嘿嘿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令汐：敢情她完全被忽略了。

        “姑娘你和他一起来的？”掌柜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过衣着外貌都比较随性，尤其是一下巴的胡茬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岁。此时他一边地打量着令汐一边摸着胡茬，好奇道：

        “这可新鲜，你们二位是”

        楚峦青这时才意识到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对外说他俩的关系。

        “未婚夫妻。”

        令汐就不同了，她一如既往地直白。

        掌柜的一听这词直接不困了，神采奕奕地转头问楚峦青：“她是你未婚妻？”

        “嗯。”他看着身边人点了头。既然人家姑娘都开口了，他又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姑娘，你随便看看。”对令汐说完，掌柜凑到他面前，用“看不出来呀”的眼神盯着他，小声道：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个未婚妻。”

        “你现在听说了。”楚峦青面无表情地拉开距离，催促道：“我的符纸呢？”

        “啧，急什么，又不会吃了你的。”掌柜不耐烦地应付了一句，走到正仰头看墙上符箓的令汐身旁，微笑道：

        “姑娘，初次见面，我是这家店的掌柜，宋玉鸣。”

        “叫我令汐就好。”她也回以微笑。仔细一看宋玉鸣虽然胡子拉碴，但依旧能看出他清秀的五官，要是收拾一番，一定是位风流儒雅的书生。

        宋玉鸣又问了些诸如“你和他在何处相识的”“你们准备何时成亲”之类的问题，要不是楚峦青止住他的话头，他估计要把他们俩的细节问得一清二楚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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