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排山倒海的绝望

大堂里出乎寻常地安静下来。

        秦风缓缓地站了起来：“大家都知道秦岚是学工商管理的，却不知道我们秦家世代是学医的。”

        秦风说完这句话，很是从容地又坐了下来。

        林立对台上的事情并不太重视，他始终盯着木清怡。

        他看到木清怡那张充满欢欣的脸瞬间变得苍白，看到木清怡握紧了的拳头，看到木清怡咬着的唇。

        林立突然间笑了一下，他知道下面的事情该怎么去做了。

        记者招待会没多久，李公道的市长任命书就下来了。

        几乎是同时，秦岚也到了仁清医院走马上任。

        木清怡，依然在舒心疗养院当院长。

        林立约了好几次木清怡，但木清怡都拒绝赴约，她的理由很简单，她忙。

        记招会后的第十天，有人报案，在凌云的别墅里发现了凌云的尸体。

        尸检结果是自杀，已经死了六七天。

        “林立，你对凌云的死有什么看法？”洛宾问林立。

        林立何尝不知道洛宾的意思，不过他是真的很疑惑。

        明明凌云是在十天前在机场死掉的，为什么尸检结果却是六天前呢。

        他建议洛宾去凌云自杀的现场再查一下。

        “有什么好查的。”洛宾的眼睛始终看着林立，“这案子不归我们管，而且人家的确在凌云家里看到了遗书，尸检了好几遍，都是自杀。”

        “致命伤是不是在脖子上？”林立一问，立即知道自己问多了。

        果然洛宾原本抽离了的眼神又利箭般地射到了林立身上：“他的脖子上的确一道伤痕，但，他是中毒死的，而且吃的是过量的心立舒。”

        林立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他当时没有看错，凌云的确是脖子上流了很多的血。他虽然没有近前去探一下他的脉搏，可是，那么多的血流出来，凌云不可能有生存的可能。

        就算当时凌云没死，那两个黑衣人也不会留他有活口，一定会在当晚就将他处死。

        这几天，李公道木清怡他们都在忙着搞记者招待会的事情，他们根本没必要留凌云多活这么几天。

        “对了，凌云在遗书里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洛宾拿出一个文件，里面是一张纸，正是凌云的遗书。

        “他说，是他为了救自己，才求李公道为他研制新药的。他还说，那些用来试药的女孩都是他找的，她们都也都是心甘情愿参加的，他还承认了让鄂墨杀死养老院的老伯，逼着木清心跳楼，甚至于，他还承认了卢胜美也是为了帮他试药而死的。”

        “这根本说不通啊，如果他的目的是为了试药，现在药出来了，他不是应该活得很开心吗？为什么要自杀？”

        洛宾轻轻叹了一口气：“很简单，凌云得了癌症，他想死得舒服一点吧，所以，他服用了过量的心立舒，导致心脏衰竭。”

        林立还想说什么，洛宾却挥了挥手：“林局已经让我们结案了，这所有的案子，都要了结了。”

        洛宾说完，转身回他的办公室，刚要关门的时候，却又转过身来：“林立，下个月，我也要走了，我被调到了省城去。”

        驱车来到凌云的别墅，门前的那个草坪，被挖出尸体的那些坑洼已经被填好，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曾经有那么多屈死的灵魂。

        门外还有警方的隔离板。

        林立翻过那些板，推开了虚掩的门。

        屋里依然有一股恶臭味。

        林立推开了卧室的门，听说凌云就死在床上，那姿势和他哥哥几乎一模一样。

        卧室里还是很简洁，屋角的一块水渍却引起了林立的注意。

        他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死了十天的凌云尸检报告上却只有六天，因为有人在屋子里放了冰块。

        “就算你知道他不是自杀的，又能如何？”

        林立抬起头，看到落无尘的脸，那脸上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莫名地，林立心里有了一份警惕。

        “这屋子，凌云留给我了。”落无尘转过身，在外面的房间坐了下来，“他说，这算是他对姐姐的一份赔偿。”

        “你见过他？什么时候？”

        “就在你们在机场遇见的那天啊。那天，他先约了我，他说他得了癌症，他说他怎么得也要给我留点什么，然后就拉着我去了律师事务所，办了房屋赠送手续。”

        落无尘依然面无表情，这让林立再一次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可怕。

        “你说这男人是不是很过份，明明已经将房子赠给我了，竟然还在这屋子里自杀，你说，我要是卖这房子，这房价该损失多少啊。”

        落无尘突然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滚了出来。

        “林立，你也不相信他会自杀的，是吗？”落无尘抓住了林立的手，“他说过，他要去做一件大事，要当着全苏城老百姓的面，拆穿一个大阴谋，然后好好地服罪，争取最后的日子能在心安理得里度过。他从来没有说过他要死，更不可能用一封遗书将所有的罪都扛在身上。”

        “对，我也不相信。无尘，我们一起去查，一定能查出真相的。”林立喊出声来。

        “别傻了。凌云被谁杀死的，你不知道吗？这幕后的人是谁，你不知道吗？但是，你知道又有什么用，你有办法去将他绳子以法吗？你没有，林立，你只是一个小刑警，你唯一的靠山欧阳市长也被人害了，你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力挽狂澜了。”

        落无尘激动地嚷着，眼泪已经涂满了她的脸。

        “不是，无尘，法律是公正的，世界是公道的，我们一定能讨回公道的。”

        林立将落无尘紧紧地拥抱在怀里，他能感受到这个女孩那种几近绝望的痛苦。

        这种痛苦，他在握着欧阳市长渐渐无力的手时，也曾经排山倒海地涌过来。

        这样的痛苦在提醒着他，不可以让那些人逍遥法外。

        “林立，你真的好傻。”落无尘从林立的怀里挣了出来，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你知道吗？洛队要被调走了。要不了多久，你也会被调走的，所有和这个案子有关的人都会被调走的，你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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