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熙杀青

简心宁花了点时间才能接受自己就这么闯入人家的房间的事实，而且还要人家给自己唱歌，然后还在这大哭一场，可以说是脸已经完完全全丢光了。

        还好林熙是个善良的好人，不跟醉鬼计较，还给她唱歌哄她。就在她无地自容的时候，林熙捧着一杯水和药走进来道：“简总，吃点解酒药会好一点。”

        他又接着道：“早餐放在外面的桌上，洗漱用品在卫生间，我还买了件新的衣服放在里面。”

        似乎是为了不让简心宁尴尬，说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卷起手上的剧本道：“我们要先去片场对戏，今天会晚归，如果有什么需要的，简总可以自便。”

        林熙说完就拿着剧本走了出去，简心宁几乎要被他的温柔和分寸感打动了。她坐在床上，似乎还能闻到身上的酒气和乱七八糟的香水味，混在一起实在有些可怕。

        简心宁心里想着，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气味太过难闻，林熙才贴心地给她准备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她闻到身上的味道实在有点受不了，于是火速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林熙买的衣服是一件白色棉布的睡裙，简心宁再一次感叹林熙的细心，也许是知道不好给她买衣服，于是挑了她最需要的。

        简心宁打了个电话给小涂，让她火速送衣服过来解围。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简心宁擦着湿发打开了门，结果门外正是周珂然。周珂然拿着剧本，捧着两杯咖啡瞪大了眼睛，她看着简心宁好一会艰难道：“简总，你怎么在这？”

        简心宁头更疼了，这种情况交给最好的公关都解释不清了，怎么说都是在掩饰。她冲周珂然笑了下道：“我很难解释，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珂然立刻回过神来道：“简总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脚底生风，飞快消失在简心宁的视野里。简心宁简直想给自己一拳，这下真的很难说清楚了。

        她关了门，赖在沙发上自闭，事实就是人就是不能放纵自己，喝酒就是会误事。

        这时候萧云给她发了消息道：“别颓废了，今天拍林熙杀青的最后一场戏了，你要不要来看？”

        简心宁昨天就在萧云的追问下说了自己的行踪，萧云也知道她想要一个人待着，虽然担心也没找她。

        简心宁还真不知道今天就是林熙杀青的日子，她觉得应该准备点东西庆祝一下。

        等她换好小涂送来的衣服，驱车来到片场的时候，他们已经开拍了。

        萧云站在周珂然和林熙面前喋喋不休：“这是很重要的一场戏，你们要演出那种掩藏在平静之下的巨大悲怆，你们两个的人物形象就立起来了，非常直观地摆在观众面前了。”

        她转向林熙道：“这场戏的感情是内敛而又沉重悲伤的，你明知要踏上一条死路，但是你的心里有一种凛然正气，你愿意为君为国九死不悔。但是你内心深处已经感受到王朝没落的颓势不可避免，除了正气还有要一种深重的悲哀和无可奈何。”

        她把周珂然扯到林熙面前道：“你与心爱之人诀别，你深爱着这个姑娘，但你知道你再也没有爱她的机会了，不能与她白头偕老，相伴终身。你知道你即将踏入一条死路，你义无反顾。

        “而你的姑娘还有未来，你衷心地希望她能够幸福，不愿她因牵挂你而伤怀。所以你表面要有一种非常刻意的冷漠，但你的眼神里要有深情和不舍。”

        她又看着周珂然道：“你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向往自由的天真少女，从前你只知道诗词歌赋，对于王朝政治是不敏感的，但是由于你爱着将军。聪慧的你隐约察觉出了什么，你就是不愿意他走，因为潜意识里你觉得他一走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你要表现出不舍，不满和委屈，甚至要有一点无理取闹。将军的死是少女成长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是你从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天真少女成长为一个谋士参与政治斗争逐鹿天下的开端，你想演好这个角色，这场戏必须立起来。”

        她认真看着两人道：“这场戏非常重要，你们两个必须配合默契，这是两个人的生离亦是死别，是全剧里情绪最饱满一场戏，林熙你还要把这种饱满的情绪演的含蓄，必须要让观众看出你们之间厚重的情谊和必须分别的无奈和伤痛。”

        简心宁听完这一大段，听得都有点头疼，更别说表演了，她不禁怀疑，这么多复杂的情绪纠葛，林熙能演得出来吗？她也很想知道，作为演员的林熙的上线到底在哪里。

        萧云拉着林熙和周珂然讲了许多，终于开始拍摄了。

        几次调整之下，萧云对前几次都有些不满意。她上前跟两人又谈了一会，亲自上手指导了几遍，两人终于有了一点默契。萧云举着喇叭走回来，高喊着：“好，开始。”

        镜头里少年将军一身戎装，眼神坚毅，冷漠地看着少女。少女一身粉色薄衫，显得清新亮眼，轻拽着将军的衣摆，咬着下唇，眸中闪着泪光，仰头看着将军声音略哽咽道：“宴哥哥，不要去好不好？我不想你去。”

        寒风吹过长亭，少女冷得耸了耸肩，将军的眼神掠过少女单薄的肩膀，喉咙略动了动，他移开眼神扯开少女牵着衣袖的手退后两步，声音冷漠道：“宴受君命出征，姜小姐是要宴抗旨不遵吗？”

        少女有些焦急，急忙上前道：“可是此战凶险万分，万一万一······”少女说不出后面的话，她心中悲痛，眸中的泪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道：“我可以让爹爹上书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

        将军的眼神望向远处道：“他国犯我边疆，国家危亡之际，姜小姐心中却只有私情，倒是我平日里高看姜小姐了。此战若不能归，姜小姐与在下的婚约自不作数，你与严家那位大才子双宿双飞岂不是美事一桩。宴愿做君子，成人之美。”

        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将军，走上前甩了将军一巴掌，她浑身发抖，气息紊乱，胸口剧烈地起伏，几次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只能一手扶着亭子的栏杆，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她眼眸中带着愤怒和委屈，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伸手去擦拭泪水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完。

        将军下意识想要伸出的手停在胸前，他似乎毫无表情，眼眸微微低垂，避开少女的眼神，说出的话却依旧伤人：“即便此战我回来了，也不会娶一个心里有旁人的女人做我的妻子，我会请父母上门退亲。姜小姐请回吧，宴提前祝姜小姐与严公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少女看着将军的眼里迸发出恨意，她努力站直了身子，世家女的骄傲不允许她再说半句软话，她颤抖着微微扬起下巴盯着将军哑声道：“那姜宁···姜宁···在这里谢过林将军了。”

        说完转身走下长亭，挺直的背影里有几分倔强。将军就这样看着少女，眼神深邃如寒潭，看不清他的心底的感情，那双含情目里似有千言万语，不禁让观看者不由自主的猜测，或许他想说：“不要哭了，天冷不要穿得太单薄。”又或许他想说：“请不要为我伤怀，那句祝你百年好合是真心话。”

        最后直至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也未曾开口。过了许久，镜头里将军的身影落寞孤寂，让人有种悲凉苍茫之感。他薄唇轻启，轻柔而珍重的开口道：“阿宁，保重。”

        周珂然擦着眼泪在镜头前看着林熙最后定格的镜头，萧云整个人都快趴在镜头上，盯着林熙细微的表情变化，高举手喊了一声卡。

        周珂然看着镜头里的林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通红，沉浸戏中久久不能出来，林熙一听喊卡立刻收敛全部的神情，扬起嘴角微微鞠躬，似乎刚才的戏中深情绝望的将军与他毫无关系。

        几个人手捧鲜花冲了上去，把鲜花塞在林熙手里，笑意满满地祝他杀青快乐。

        周珂然也红着眼睛走上前去，大大方方拥抱了一下林熙，然后耷拉着脸道：“你真的是技巧派演技啊，说入戏就入戏，说出戏就出戏。就我一个人还沉浸在戏里不能自拔。”说着用纸巾擦着眼泪。

        林熙礼貌笑道：“你的戏份在这场后有一个转折，我的戏份到此终了了，自然比你出戏得快。”简心宁站在远处，看着林熙和周珂然的互动，两人谈笑自如，画面很是和谐。

        她的心里突然就哽住了，一种暴虐烦躁的情绪在心底疯涨起来。小涂站在边上捧着花看着简心宁刚刚还明艳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她小心翼翼道：“简总，这花咱还送不送？”

        简心宁神色恹恹口气不耐烦道：“你处理了吧，不送了。”小涂不敢吱声，捧着花跑掉了。

        这时候萧云走了过来，看简心宁浑身一股暮气沉沉地样子，坐在她旁边道：“这又怎么了，被你那后妈刺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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