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个美人

　　来的太医还是那天那个帮她包扎的年长的女太医，她把医药箱放下，感觉很奇怪：“殿下这宫里头，为何一个人也没有？”
　　沈渺渺面不改色道：“我让人把他们撤下去了，怕一会喊起来吓到人。”
　　女太医便没忍住笑：“今日来我带了止痛药，应当不会有第一次那么疼了。”
　　“真的吗？”沈渺渺抖着睫毛可怜兮兮地问，随着女太医的动作，她的伤口又晾了出来。
　　那么长那么粗一道口子，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勇敢冲上去帮凌伏挡了呢？
　　沈渺渺疼的恍惚的时候想。
　　止痛药要换了胳膊上的药之后才能用，沈渺渺果真用上了青芍准备的那块毛巾。
　　平心而论，女太医经验丰富，三下二除五就给她换好了药，也就疼了一小会。
　　她留下需要煎服的药包和内服的止痛药便离开了。
　　整个过程不过一刻钟。
　　因着沈渺渺的吩咐，青芍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一会儿，女太医一走，这会儿大殿里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沈渺渺胳膊还在疼，心口的痛乘人之危似的也开始一并发作。
　　沈渺渺冷汗泠泠地趴在床上，整个人痛得蜷成一个团子。
　　“呜……”她嘴里咬着毛巾，眼中控制不住地蓄起大颗泪水，坠在眼眶里打转，将落不落的。
　　其实把所有人都屏退挺夸张的，她现在的动静很小，站在殿外都听不见。
　　睫毛还是被泪水打湿了，第一颗不听话的泪珠滚落之后后面的都一颗接一颗连串儿掉，沈渺渺恍惚间感觉自己要痛死了。
　　她把毛巾从嘴巴里拽出来，一边大口呼吸一边给自己擦眼泪。
　　她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待最猛烈的一波痛过去之后，沈渺渺虚弱地趴在床边跟系统说话。
　　“我觉得再痛一次我就要死了。”她说。
　　【很快就可以查出来原因了。】系统也心疼，不小心漏了一嘴。
　　“什么？”沈渺渺现在没脑子思考太多，但她牢牢地抓住了系统话里的意思：“能查出来原因……就可以不痛了吗？”
　　系统选择缄默。
　　“好了，我不问了，”沈渺渺其实不是个太能受住寂寞的人，她软软地道：“你同我说说话吧。”
　　“把人都赶跑了，一个人好没意思。”她低声道。
　　若是前几天……她肯定会让凌伏留下来的。
　　【宿主，来领奖励嘛】系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便主动弹出来光幕。
　　她记得每次沈渺渺领奖励的时候都是挺高兴的。
　　沈渺渺本来也无聊，就点开看。
　　【初步扭转形象】已完成。
　　奖励积分一千八百八十八。
　　【深入人心】待完成。
　　奖励积分两千八百八十八。
　　【解毒】待完成。
　　奖励积分两千八百八十八。
　　底下还有一串待完成任务，沈渺渺没力气翻，就把已完成的任务领了。
　　看着到账的积分，她心里生出一种安全感。
　　“积分可以用来做别的什么吗？”她问。
　　【宿主可以用来找回记忆。】系统想了想，又加了一条：【还可以兑换成一条命。】
　　很字面意义上的一条命。
　　【这些都要很多积分的，】系统说：【我会刷任务出来让你做，任务即剧情线，等到这本书所有的剧情线结束了，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会送你回去。】
　　这是系统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指出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好。”沈渺渺轻轻摩挲着自己冰凉的手指。
　　她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过来，走的时候应该也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吧。
　　沈渺渺刷了一会儿系统屏幕，就关上了。
　　她闭着眼睛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感觉自己累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她睡过去后，本应该没有人的殿侧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男人身材高大，素净的宫人服也让他穿很好看。
　　他动作很轻，静静走到床边后俯下了身子，执帕擦去她鬓边残留的汗水，又抚平她眉心的小疙瘩。
　　方才她痛的样子全部被他收入眼底，可他只能默默在屏风后面看着，却不能出现给她一个暖炉。
　　凌伏听到她一个人低声嘟嘟囔囔，听不大清内容，只记得一句——
　　“我觉得我再痛一次就要死了。”
　　她不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心绞痛，可这样就没办法查出原因。
　　凌伏走出殿外，偌大的落华宫里一个人都没有，一只白鸽飞落。
　　**
　　**
　　没有什么病痛是睡一觉是不能好的，如果有，那就睡两觉。
　　醒来之后确实是神清气爽。
　　沈渺渺这么想着，看着宫人们都陆陆续续上岗了，这么大的空间又被人气充斥起来，心里那种孤独感便淡化了很多。
　　“凌伏。”她唤道。
　　“殿下。”他应下，反应跟平常一模一样。
　　“想洗澡。”她说。
　　“胳膊伤了不便碰水，会感染。”他柔声道：“擦擦可以吗？”
　　每次痛完比她跑了几公里流的汗都多，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但是现在胳膊伤了，沈渺渺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凌伏去准备热水前给她留了碗甜汤，说一会便可以用午膳了，让她先喝点垫垫肚子。
　　这味道跟小厨房的味道不一样，小厨房的甜汤重甜，她不喜欢，但是这碗甜汤甜度淡淡的，刚刚好。
　　沈渺渺喝完后被他领着去汤池，已经有专门的婢子在等着伺候了。
　　大致梳洗了一下，沈渺渺湿着发出去，凌伏已经备着干毛巾等在落华宫了。
　　他现在伺候人的手法越发娴熟，擦头发时力度刚好，沈渺渺感觉自己的脑壳被他揉来揉去，揉的昏昏欲睡。
　　整天这么被伺候着，这不迟早成废人嘛。
　　她迷迷糊糊想着，看他给自己擦完头发又拿出梳子把头发梳的油光水滑。
　　凌伏通过镜子偷偷看她，美人迷蒙着眸子问：“什么时候能吃饭？”
　　已经下午了！她回来之后还没吃过饭呢！
　　“已经备好了，现在便可以。”他帮她穿好外衣，又蹲下去给她穿好鞋袜，思考着是不是得铺个地毯了，老这么光着脚跑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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