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药铺疑云

第二十八章  药铺疑云

“说什么？我都已经说完了！”我把脖子一扬，云淡风轻：“既然你们要杀朝廷的人，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众人没料到我居然如此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一时都愣住了。

“罢罢罢！”那刀疤脸寨主喝了一声：“都把刀剑给我放下！”

他转身又问我，这回语气温和了许多：“我这多年的毛病，你会治？”

我看着众山匪把那些朴刀破剑都丢到地上，才点了点头：“拿纸笔来。”

提笔落墨，我洋洋洒洒写下一纸药方递过去。

寨主倒也识字，却是看了一眼就嗤笑起来：“你这不是胡诌么？看你刚刚说的那样对，以为有真本事，没想到也是个江湖骗子！”

这可少见，近来怀疑我人品的人或许有，但怀疑我医术的，他还是第一个。

我挑了挑眉：“那你倒说说，哪里不对？”

寨主冷笑一声：“我在山下药铺，人家给我开的药方里是佛手参、藏红花、虫草、雪莲、鹿茸之类，花了二三百两！你开的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一连串的药名报下去，我也呆了。

这药铺是什么药贵给他开什么吗？难怪用的兵器都是破铜烂铁，原来钱花在这上面了。

我到底还有两分不忍，索性将实情告诉他们：“这些草药虽然值钱，可配的这方子根本就不对症，药性不搭，不吃死人已经很好了，你们被骗了！”

“我被耍了？”寨主笑不出来了，细想了下，猛捶自己的脑袋：“怪不得我这病一直不好！合着是那药铺的龟孙害我！”

四下也是一阵哗然，一个土匪气得直砸柱子：“年年打雁，今年叫雁啄眼！我们撇下良心干了几个月的贼，辛苦劫来的银子，竟打了个水漂！”

我无言以对。

什么叫辛苦劫来的银子？被他们打劫的苦主恐怕并不这么觉得。

只是，这拨山匪怎么跟群倒霉蛋似的有点凄惨？

“那你们还是盗亦有道咯？”我问。

一个看起来老实点的汉子点点头：“倒也不敢当，但咱们确实也是走投无路才干这勾当。”

另一人接过话茬：“姑娘不知，我等都是活不下去被大哥收留在此，并不是天生凶暴，一向打猎为生，最近是为了给大哥治病，才做的这勾当，只是打劫几个贪官污吏，并不曾害人性命。”

我怔了怔，细想自进寨以来所看到的情形，想来他们说的也不全是假话。

只是这事到底有些离谱。

我又忍不住问：“你们在哪买的药？天子脚下就敢开这样的黑店坑人，他们还真不怕王法制裁。”

山匪们大约也想起了我自称朝廷的人，都纷纷道：“是一个叫承恩堂的药铺，就在附近！”

承恩堂……这名字很有些耳熟。

我仔细一想，上回祁修谨来南阳侯府替我解围，带了一名御医一个药铺掌柜，那掌柜是怀恩堂的。

名字如此相像，莫非这两家之间有什么关联？

我便随口一问：“这承恩堂和城东的怀恩堂可有什么关系？”

“这两个是一家的！”一个山匪忙回答：“只不过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听说东家在京城很有势力，药材品质也好，我们就去离得近的买了，谁知遇上这种事……”

我心下愕然。

怀恩堂是祁修谨名下的铺子，那承恩堂自然也是了。

如今这店中的掌柜伙计弄出这种事来，祁修谨日理万机，恐怕这事还传不到他的耳朵里去。

我有些不安，但眼前元宝失踪一事更重要。

“就算你们有苦处，也不能拐别人的孩子！人家父母找得都要疯了，你们是真当律法不存在啊。”我说回正题。

“我们没有硬拐孩子啊！”提起此事，寨主居然还有些委屈：

“现在寨里的几个孩子，都是贫苦人家养不起，自己给我们换些银子的，我们养了些日子再转手到官宦人家做丫鬟小厮，都是走明路的，并不敢犯法。”

我本来还思路清晰，想着估计是这伙人看元宝衣饰富贵，拐了来勒索家人，他们这几句解释，却让我蒙了。

而就在此时，另有几个山匪匆匆跑来汇报：“大当家，不得了了，有个什么王爷从山下一路杀上来了，来势汹汹，巡山的弟兄根本挡不住他！”

祁修谨来了？

我回过神来，心也安定了几分，急忙往外跑去，山匪想拦没拦住。

寨门前，祁修谨拾级而上，正与我四目相对。

他一身玄色裹挟着秋夜的肃杀之气，鬓发微乱，脸上还沾了几点血迹。

“王爷，这事另有名堂，山匪先放不提，我们先找元宝要紧！”我怕再引起误会，连忙出声阻止。

看到我安然无恙，祁修谨的神色缓和了些许，点了点头。

山匪们见他气度不凡，果然是王爷，也不敢像刚刚初见我时一样放狠话了，都垂手闪在一边。

说话间，祁修谨的随从与亲兵也赶到了寨中，将众人团团围住。

“他们就交给你了，带回去细察有无作奸犯科。”祁修谨向为首的随从吩咐了几句，又扫视过群匪：“谁是寨主？带我们去关押孩童的地方。”

“我，我是。”刀疤脸寨主颤巍巍站了出来。

祁修谨气势逼人，他连解释都不敢，麻溜地带我们去了寨子深处，

走了一会儿，寨主推开了一间茅草屋的门，里面几张小矮床并在一起，十来个小孩子正坐在床上说说笑笑，编草蚂蚱玩。

“元宝！”我下意识先喊了一声，四下搜寻。

无人答应，孩子们却都好奇的抬起头来打量我们。

十多个孩子里，没有元宝。

我脚步一踉跄，险些没站稳。

祁修谨稳稳扶住我的手臂，侧身问寨主：“新抓的孩子呢？”

寨主挠挠头：“都在这了，小的不敢骗王爷。”

我定了定神，想起之前他撂下的狠话，厉声道：“不要再耍花招，刚才王爷的功夫你也都看到了，四下都是朝廷的人，你想好了再说话。”

寨主原本凶神恶煞的一张脸，此时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真的就只有这几个，小的没见过叫元宝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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