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一损俱损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损俱损

国公府静室之中，王覃已被捆得结结实实，却仍然嘴硬：“不错，我是要跑，可我留到现在，已经是给国公爷尽了心了，谁不怕死呢？”

我嗤笑一声，索性把从他身上解下的包袱往地上一摔。

那包袱委实太重，除了一堆金锞子银锭子，便是大量公文与信件，足足几十斤重，真亏他出逃还不忘带上。

“仅仅是为逃命，情有可原，”我指了指那些文件：“这些怎么解释？”

王覃脸色发白，只一瞬，又镇定下来：“小姐怎能如此冤枉我？我是怕这些东西留下来，叫人看见了又怀疑老爷，让国公府罪加一等，所以临走前也要带上偷偷烧掉！”

“巧舌如簧！”我毫不客气地拆穿他的假面：“你真是忠心得很！诛九族了，还怎么罪加一等？不过你这些东西，带着不过增加重量罢了，拿到对面人家也不会信。毕竟，机密是有时效性的。”

王覃瞳孔一缩：“你早就怀疑我？”

“也就这两日而已。”我冷笑看着他：“阁下全无心肝，倒是头脑冷静。只可惜雁过留痕。”

“你想怎样？把我交给官府？”王覃见事无转机，终于露出真面目：“这些年我也够本了，伸脖子一刀而已。”

我早知他不会老实就范，索性一把匕首抵上了他的脖子：“你的主子是谁？老实交代。我可没有父亲的耐心和善良，你不言语，少不得要用些私刑了，你若坦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句威胁一出，王覃神色惊惧，我手下微微用力，刀锋便划破他颈上皮肤，血滴渗了出来。

他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哆嗦着开口：“我是在国公爷身边多年，是传递了些文件出去，但我没有主子，对方只是给我钱，定期拿东西。之前的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我料想这次也一样，没想到牵涉到通敌叛国……我也不想的啊！”

我懒得再从他这些真真假假的辩解中分析信息，刀锋又是轻轻一抵。

王覃吓得大叫出声：“我说！他们很警觉，经常派的不是同一个人，最近在和我接触的，是东市浮光记的皮草贩子宋奎！”

……

夜幕下的东市一片昏暗，我与祁修谨赶到时，浮光记的窗口却还亮着灯。

我心中一跳，伸手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后堂的小榻上仰面躺着一个人，正是老板宋奎。

他的心口横放着一个小瓶，双目紧闭，七窍中流出污血，显然死去也有一段时间。

是畏罪自尽么？恐怕不尽然。

我恨得咬牙，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竟又断了。

祁修谨却忽然弯下腰来捡起了什么，我看向他手中，竟是一片紫色的布料。

我霎时明白过来，查看宋奎的情形，果不其然，在他的指甲中发现了皮屑与一点血迹。

他根本是被强行灌下毒药。

我定了定神，接过祁修谨手中的那块布料细看。

这块质地厚密的烟紫色绸缎，是玉华堂前段时间刚推出的新品，穿得起这种布料的非富即贵。

近期是什么人买了这种布料，或许韩娘子能提供些线索。

……

天一亮我就去了玉华堂。

可我对事情的估计还是理想化了。

韩娘子说，除了几家分店，最近许多其他竞争的布庄都在仿制玉华堂的这种绸缎，虽然看上去极其相似，一时间也很难追查客人来历。

我不由心焦，只能再等她吩咐下去排查，而祁修谨一直陪伴在侧，好言宽慰我。

时间不等人，我正打算再从其他方向找找答案，翠玉却心急火燎地坐车赶过来了。

“小姐你快回去看看吧！二老爷和四老爷在咱们府里闹起来了！”翠玉跳下马车就忙不迭向我禀报：“那些太太们都不好相与，弄得十分难看，大少爷才从外地赶回，正和他们周旋呢！”

大哥回来了？我心中稍安，又疑惑问道：“二叔一家子不是早被赶出去了么？现在闹是个什么名堂？”

翠玉已是气得脸都发红：“我来时二太太正坐在地上大哭大闹呢，说没沾着国公府的光，现在却要被株连，催着二老爷赶紧去面圣，要和小姐一家断绝关系！”

本就郁躁的心情愈发火气，我深吸了口气，看向祁修谨：“家丑难办，我向王爷借些亲兵。”

祁修谨不假思索答应，又担忧道：“需要我陪你吗？”

“早朝还等着王爷，你先进宫吧。这点小事我应付得来。”

我与他匆匆告别，与翠玉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

厅中已乱糟糟吵得如市集一般，见我回来，不少人瞬间哑了火。

大哥一个端方君子，如何应付得了这些不讲理的人？

我给了他一个眼神：“哥哥先去忙别的。这里有我。”

大哥会过意来，先去别处设法，我慢条斯理往上首位置一坐。

二婶仍在卖力表演：“我命苦哇！以为嫁到公侯之家最安稳，谁知男人太老实，大伯子又通敌，如今临老了还要挨一刀！青樟他爹，你去面圣啊，跟皇上说，我们早就不是国公府的人了！”

“是啊，怎么还不去面圣呢？”我微笑看着她：“一直哭可没用。不过我实话告诉你，就算国公府没了，这宅子和财产也是充入国库，可轮不着你们！”

一听这话，二婶不哭了，鼻涕都忘了擦，怔怔盯着我。

我没理她，指了指刚才在厅外所见闹得最厉害的几个人，吩咐赶来的一队王府亲兵：

“劳烦把这几个人都抓了，回头我细细地问。“

众士兵依令而行，我又让两人配合翠玉把一个箱子抬过来，启开盖子，拿出一沓纸，闲闲开口：

“二婶放印子钱，逼得人家女儿给薛青樟做小妾；还有薛青樟与人斗殴，打死了人买通衙门了账；四叔呢也有两下子，吞并乡下邻居的田产……”

二婶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下意识就扑上前要抢我手中的证据，却被士兵推了回去。

我冷笑一声，将那沓纸又摔回箱子中：“慌什么？这些不过是副册。真正的证据，我另藏在别处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有胆子上门闹，就别只想着占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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