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花有重开人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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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花有重开人长久
圣旨来得太突然,我震惊不已,但无论圣旨本身,还是传信的使者,都确实无误。
旨意上又只说让我回京,一个字没提到祁修谨。
祁修谨自然不放心我独自回京,肃清前太子余孽时,难免树敌,即便有武功高强的侍卫在旁保护,也未必周全。
而他若亲自陪我回去,便是无诏私自返京,属于抗旨。
这道旨意,实在叫人难以揣摩。
灯烛下,祁修谨将圣旨看了又看,忽然招手唤我:
“看这字迹。晔儿身边抄写圣旨的人不曾换过,你看这一份,虽然大体相同,却和以前的在笔画上略有区别,不似从前舒展。”
我仔细瞧了瞧,脑海中的印象却不甚明晰,毕竟我接触圣旨的机会远没有他多。
此时祁修谨已作出判断:“晔儿应当是遇到了困境,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一时间难以抉择,心如乱麻。
他的推测我赞同,但这决定,仍需要商榷。
毕竟,他把小皇帝当侄儿,但在太后眼中,儿子日益长大,作为摄政王的他就是对皇位最大的威胁。
过河拆桥的事,她已做过一次。
谁能肯定这次不是她的圈套?
……
几番艰难的讨论后,我和祁修谨决定一道返京。
回到王府后,稍事休息,打算第二天设法进宫面圣。
但当晚,府中就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侍女扶着那人姗姗走入厅内,兜帽摘下,赫然正是太后。
我惊讶不已,下意识行礼,太后却反而挽住了我的手。
她突然来访,我一时拿捏不准她的意图,和祁修谨对视一眼,他的眼中同样是困惑。
我们一路疾行回京,几乎没什么时间去打听朝中近况,只知道小皇帝病后,暂时是由几个大臣代行朝政。
太后很快道明来意,满脸愧色:“前太子谋逆案后,哀家自觉外人不可信,破格提拔了几个娘家叔伯子侄,谁料这些人掌权后妄自尊大,直至皇弟离京后,他们见无人辖制,竟渐渐连晔儿也不放在眼中……”
原来如此。
大肆任用外戚,又无能力压制,皇权反而受到威胁。
当初让祁修谨离京巡视封地,或许她还沾沾自喜,可如今反过来相求的,也是她。
我再也忍不住,冷声道:“太后现下知道了,不是所有人都如王爷这般。”
“是哀家自误了。”太后愈发惭愧,竟要给祁修谨下跪,被我及时拦住。
她落下泪来,言辞恳切:“今日我亲自过来,也是以性命相托,出此险棋。他们权欲熏心,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让晔儿称病,召你们回京,连那圣旨都是被人看着写的,因此只敢提静竹一人名字。事成之后,我再不问朝政,晔儿和江山都托付给皇弟了。”
祁修谨默然,久久没有答话。
……
翌日,离京已久的摄政王一身朝服出现在大殿之上。
朝臣们十分意外,把持朝政的几个外戚大臣更是震惊,当众指责:
“圣旨上只教王妃一人回京为皇上医治,王爷却无诏返京,重回朝堂,莫非是要抗旨么?”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之时,称病数日不曾临朝的小皇帝却从屏风后疾步走出。
他脸色红润,神采奕奕,哪有半分病容?
“是朕让皇叔回京的。此后六部的文书奏折,仍送至皇叔处料理,朕与皇叔共商国是。”
……
有了小皇帝与贤臣们的鼎力支持,祁修谨着手肃清吏治,严惩贪赃枉法的外戚,恩威并施,朝堂风气为之一变。
而太后也兑现了承诺,在宫中的静虚宫吃斋念佛,再不问国事。
在此之前,因祁修谨位高权重,常有人疑他心存二心,企图问鼎帝位。
但这次外戚事件之后,朝野上下皆对他心悦诚服,小皇帝更是视他为自己最大的倚靠。
毕竟,有能力而无野心者,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冬去春来,燕子衔泥,御花园中鲜花盛开,明媚鲜妍,我和祁修谨站在亭前看孩子们嬉戏玩耍。
元宝性子最活泼,追着一只粉蝶到处跑,许承光则蹲在花圃边研究斗草。
小皇帝少有纵意的时候,却只是站在一棵花树下仰头看花。
“皇上钟爱这花?”我走过去问他:“难得休沐,怎么独个儿在这发呆?”
小皇帝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朕只是在想,这花出自南方,栽在御花园里若想养活还养好,花匠要费上不少心血。感觉百姓们花了好多钱供养皇家,朕不能对不住他们。”
我不禁笑出声来,到底还是个孩子,这想法真是实际又可爱。
“我相信,皇上一定可以做一个仁君,让百姓和乐,天下安定。”
小皇帝认真点点头:“朕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像皇叔一样好,但是朕会努力的。朕现在就去看朝臣们写的策论。”
他刚离开,许承光和元宝也被带动,玩了会也闹着去读书,摘的花全送了我。
忽然就被塞了一大捧花,我纳罕道:“怎么一个个都跑了?才长大了几岁,就不像从前贪玩了。”
“未来的江山,要交给他们了。”祁修谨莞尔一笑:“我肩上的担子,届时也可以放下了。”
我一时兴起,择了最好看的一朵花簪到他衣襟上:“你也会累?我以为你是不知疲倦的政治战车呢。”
他却攥住我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这里也是暖的,会跳动的。我是战车么?”
四下再无他人,我索性就势贴近他的胸膛,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响起,仿佛他的生命也与我的在此刻连在一处。
再抬眼时,祁修谨指着满园的花草,眸中都是温柔:“我一直知道,你不甘心在一处小小宅院。天子享有四海,御花园却也只有这么大。我想要陪你走到更广阔的天地去。”
我心中霎时洒满朝晖,柔情涌动。
茫茫人海,两世因缘,他从来都是最懂我的那个人。
此刻春.光正好,我踮起脚尖,向他面上轻轻一吻。
我相信那一天总会到来,纵意江湖,自在徜徉。
花有重开日,有他相伴,也是我生命中的意外之喜。
这会是,很长很好的一生。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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