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寺庙之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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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齐离开元京城是在颜慈遇刺后的第三天。
根据颜雪的消息可知,颜齐领兵三千陪尊贵的皇上去野外秋猎,为期至少月余。颜慈掐指一算,如今是八月,颜齐至少得十月才能归来。
趁着颜齐离家的这些日子,她决定好好落实离家出走的事情。
被人刺杀的那晚,精神过度紧张导致她思绪闭塞。竟忘了躲开周澜暗杀的最好方法就是——离家出走。
如果离家出走的事情进展顺利,她算是恢复自由身了。
可这件事并不好实施,倒不是因为担心银子的事情,离了颜府她还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总不至于饿死在街头。
她担心的点在于怎么出城?
元京城门守卫森严,进出都得官印子。也就是说她想要出城,必须先征得温冬韵的许可,拿到颜府家印方可到城门那向那里的文书说明缘由,填一道申请单,等守备大人批准,盖上官印方可出行。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要离家出走么?
她正苦恼之际,得知温冬韵每月例行拜佛之日即将到来,因此,她要赶在温冬韵出行前收拾好行囊。
这番,她刚刚来到温冬韵的院子,打算央求她带她一同出行。
见到温冬韵后,她先是闲聊几句,而后才慢慢转到正题,询问温冬韵能不能带她一同去城外的镇国寺礼佛。
温冬韵捻着绣花针婉拒道:“你二哥离府前还嘱托我,看住你,不要让你随意出门。我可是答应过他的,你莫要让我为难。”
她有些不服气道:“这不公平,三姐姐隔三差五往外跑,为什么我就得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这么一说,戳到温冬韵心里去了。她最怕人说她一碗水端不平,厚此薄彼,这么多年来,她为了不让人说她偏心。对颜慈可以说近乎宠溺,有求必应。
反而对待颜雪,要严厉得多。因为同样身为小姐,颜雪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她心软。
眼下听闻颜慈说出这番话来,她忍不住动摇了,可嘴上还是不肯轻易答应:“你二哥也是为你好,他怕你像上次那样遭遇不测,被人追杀。你要理解他一番苦心才是。”
她不是那种轻易气馁的人,接着此话道:“我知道二哥他很关心我,可我也不是受不得风吹雨打的花朵。如果说因为担心受到伤害就成日闷在家中,反而会让我越来越胆小怕事。你说是不是?三伯母?”
温冬韵点了点她额头:“你这丫头,倒是愈发伶牙俐齿了。”
她见出门有望,高兴问道:“那三伯母是…答应了?”
温冬韵笑的十分温暖:“是是是,我答应了。你快些准备准备,此行我要在寺庙中呆上个三五日的,届时你可不要反悔才是。”
她目的达成,甭提有多开心了。她正准备扭身回去收拾行囊时,碰巧遇到一身黄衫的颜雪,明艳娇嫩极了,只听颜雪挽住温冬韵的手臂笑问“三伯母,你和四妹妹说什么呢,笑得如此开心?”
她心底浮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温冬韵摸了摸少女的脑袋:“没什么,小慈说想去镇国寺礼佛散心,我路上正好有个伴,便应允了。”
颜雪扭过头问她:“你要去镇国寺?”
她抿着嘴点点头:“在家中呆久了有些沉闷,想出去散散心。”话落后,她忍不住客气一问:“三姐姐要一起去吗?”
颜雪受到邀约后表现出异常兴奋的神情,她想了想,也挺正常的。毕竟颜雪对她一直是热屁股贴冷凳子。果不其然,颜雪不假思索的回应:“好啊!”
这下可让她苦恼了,她真的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颜雪居然答应了。
若颜雪也要同往镇国寺的话,那么周澜得到消息后,极有可能动身前往。不,是一定会动身前往。那她离家出走的事情岂不是会变得异常困难?
在回到居安阁收拾完包袱后,她纠结了一个多时辰,最终还是提笔写下一封信,命自己的贴身丫鬟洛香亲自送到周澜手中。
思来想去下,她又提笔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去温相国府中。
深夜来临,她俯身于案前奋笔疾书,画下一幅又一幅美妙的画卷。就在她沉迷于创作中时,门扉被人轻轻叩响:“小姐,温小姐深夜拜访,说是要见您一面。”
她收拾好书案,将自己的心血藏在隐蔽的地方:“让她进来吧。”
温绯绯今夜穿着十分低调,一身藏蓝色长裙裹身,外头披着长褂。一头秀发仅用一根细簪别在后脑勺,模样倒是一如既往的锋利美艳。她将信笺啪地摆在桌上,豪气问道:“说罢,你有什么法子,让周澜非娶我不可?”
对于温绯绯的深夜拜访,她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她不过是在信中说,愿与她化干戈为玉帛,并帮助她嫁给周澜,让周澜非她不娶,她就连夜跑来找她。该说她没脑子呢,还是该说她太爱周澜?
她自降身价道:“温表姐,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周澜哥哥。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前不久我已经向三伯母说了退婚之事,她应当会同意的。”
温绯绯对此极为受用,沾沾自喜道:“这就好。”
她接着拍马屁道:“周澜哥哥已经跟我说了,他是不会娶我的,还让我不要异想天开,白日做梦。他真正想娶回家共度一生的人是你。”
温绯绯乐开怀了,捂着嘴笑个不停,良久后,她一本正经道:“这些话他都同我说过,我要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信里提到的事情。”
她关紧门窗,跑到温绯绯耳旁低声说:“明日三伯母要去镇国寺礼佛,周澜哥哥也要一同前往,并在镇国寺借住三日。这可是你们二人感情深温的绝佳时机,到那时你只需要趁着月黑风高…”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温绯绯的眉头越皱越深,等听她说完话之后,温绯绯勃然大怒道:“你这是要我勾引他?”
她作噤声状,紧张道:“温表姐,你小点声。我也是在话本里看到的,话本里说女追男隔层纱,你只要掀开这层纱,周澜哥哥他定然把持不住的。”
温绯绯道表情由怒转羞,微红着脸道:“这样…不好吧,会不会显得我很轻浮?”
她故作踌躇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话本看多了,若到时适得其反,反而连累了你。算了吧算了吧。”
温绯绯有些不愿罢休:“你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
她迟疑着说出口:“我看话本里还有这样的情节,男主身中情毒,唯有与心爱之人行鱼水之欢,方可解毒。只是不知怎么才能得到这种毒药,就算得到了这种毒药并用在他身上,可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温绯绯埋怨道:“竟出些馊主意!果然是蠢笨如牛,我还想着从你这得到什么有用的法子,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说完这句话后,温绯绯随即甩袖离开,半分好看的脸色都没有。
她也没气恼,起身准备关门之际,门外闪现一道身影,飞速钻进她屋子里。她定睛一看,连忙朝着门外准备大喊,可是刚张开嘴巴便被人封住穴道,旋即门窗都被关严实了。
她满含怒意的等着闯入她闺房的不速之客。
慕昭对她充满怒意的眼神视若无睹,慢悠悠的走到她的书案前,环视一圈后目光锁定在一处箱子里。
她在心中呐喊,不要啊不要啊!那可是她的心血之作,不能被人亵渎了去!她使劲想要冲开穴道,可压根使不上力啊。眼看着慕昭的手伸向她的画作,她不忍直视的闭上眼睛。
慕昭从箱子里翻出一幅幅画卷,上面清晰可见的是生动而又独特的画像,他一张张翻阅完后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个活人,被他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他抬眼望去,见那人正气鼓鼓的不愿看他。他拿着画卷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我说你成日闷在房里做什么呢,原来是在画这些东西啊。”
慕昭解开她的穴道。
可以动弹的她急不可耐的想要从慕昭手里抢回她的漫画。
可是慕昭凭借着身高优势,愣是让她抢不到手,无可奈何之下,她索性放弃了,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偷窥我?”
慕昭面带不屑:“偷窥?呵,我这是在监督你,以防你又想出什么坏点子对付雪儿。”
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直奔她关心的事情道:“这么说,我和温绯绯说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
慕昭摆弄着手里的画卷:“八九不离十吧。”
她捏紧拳头,心中恨不得痛扁慕昭一顿。她强压心中怒火,继续问:“所以你有何见解?”
慕昭停下手里的动作:“你们这些卑劣的女人,追男人的手段都是如此不堪一提。”
她真的有必要考虑是否要跟慕昭合作的事情,之前是她草率了。她咽下恶气,喝口茶压压火气道:“如此看来,你是不会泄漏出去了?”
慕昭迅速回道:“当然,说出去都脏了我的嘴。”
听闻此话,她倒是放下心来:“想说的话你都说了,想看的东西你也都看了,现在可以走了吧?免得我这污浊之气玷污了你一身正气。”
慕昭义正言辞道:“我当然不走,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呢。”
……
她不想听,可以吗?
慕昭似乎没理会她的情绪,自顾自问道:“你之前说我们可以互帮互助,这话还作数吗?”
她果断回绝道:“不作数。”
慕昭皱着眉头问:“为什么?”
她正色道:“互帮互助是建立在彼此信任彼此尊重的基础之上,你今夜的态度让我有理由相信,在你心底,压根就瞧不上我,更说不上尊重。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打从心眼里瞧不上我的人作交易?如果我真的答应你,岂不是自讨苦吃?”
慕昭登时哑口无言,酝酿良久后,他才吞吞吐吐道:“我…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的。”
她咄咄逼人的问出口:“是吗?难道你也会用卑劣两个字去调侃你的雪儿吗?”
慕昭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不仅没有道歉,而是高傲的摔下画卷,抽身离去。望着被摔在地上的心血之作,颜慈不由得心疼起来。
她蹲在地上,将那些漫画一张张拾起来,珍重的放回到箱子里。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时颜慈便被叫起,吃了一顿早膳收拾行囊后,温冬韵突然身体不适,无法去镇国寺,叮嘱她和颜雪,让她们去了那以后替她好好参拜佛祖。
她们出发时已经是晌午,马车驶出城门不多时,便见前方不远处的茶棚下立着两道身影。秋风飒飒吹过,衬得男子的容颜愈发俊毅如清风拂岗。周澜今日穿着十分舒适,两道盈满秋风的袖口随风鼓起,一头墨发团于头顶,别着白银兰花玉冠,英姿飒爽中又带着一股书生秀气。
他身侧站着的妙龄女子是温绯绯,头戴幕篱,帽檐处的红纱垂至腰间,偶尔有秋风吹起她的红纱,露出一张满是娇羞暗喜的脸蛋。
乍一看去,郎才女貌,还挺登对的。
若非熟知这两人的真实面目,颜慈可要被这他们的英俊貌美欺骗了去。
周澜从颜慈的信中得知颜雪今日要去镇国寺礼佛,于是他一大早便在此等候,打算来个偶遇,只是没想到会遇上一同前来的温绯绯。这下好不容易等到颜雪,周澜不禁将注意力移到前边的马车上。立于周澜身侧的温绯绯自然察觉到这一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移到不远处驶来的马车上。
待马车停下,鸭青色的车帘掀开,从里边探出一张唇红齿白的娇嫩脸蛋,面带欣喜的挥手道:“温表妹,好巧啊。”
颜雪欢快的跳下车厢,举手投足间灵动极了。少女不经意的偷看了一眼周澜,随后像是担心被人发现般,匆匆看向温绯绯,并极为自然的挽起温绯绯的手臂亲昵道:“你怎么会在这?”
周澜见颜雪并未同自己打招呼,心中闪过些许失落感。
温绯绯向来心高气傲,对于颜雪这位样样胜她一筹的表姐自然没什么好感,样貌比不过,才艺比不过,每每想起来都气人得很。
见了她之后心中顿时烦躁起来,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道:“你管得着么?”
颜雪吃了瘪,吐吐舌头俏皮道:“我当然管不着,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空气中忽然飘来一股幽香,伴随着疾驰的马蹄声撼动地面。
颜雪闻声回眸一瞥,只看到天际处驶来一架香车,两匹赤鬃白马奔腾而来,香车顶端垂下迷迭香一般妖媚的紫纱。纱帐随风飘动,幽香越发迷人,紫纱撩起,浮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车里的男人神容俊美,有着天然的尊贵与威慑,那是一双绝无仅有的凤眸,山根高挺,面庞俊毅,不怒自威。
车里边的女人紧贴男子,看不清是何人,身段玲珑有致。
慵懒的侧躺在车厢里的男子轻抬凤眸,无意瞥见车厢外清丽娇婉中又透着一股子灵气的美人儿。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竞生的如此貌美如花,原本倦意满满的男子生出了挑逗的兴致。
他伸手叩响马车。
一大队人马闻声停下。
伴随着紫纱掀开,一个身如雍容华贵的男子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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