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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张德柱再遇心上人,冶铁所合议…


  三人正说话间,张德柱手托着草纸包的一只大烧鸡,另一手里拎一瓶酒进来。

  见王进福在,认得,东西放一边拱手作揖道:“大哥,小弟有礼了。”

  莫耀祖引见道:“德柱哥,这是我二哥赵俭。”

  张德柱眼睛扫了一下,便知人家这哥儿仨是至交。



  便道:“大哥、二哥,兄弟冒然来,没有打扰吧。”

  莫耀祖:“哪里,前晌早早去找你,说你被差役喊走了,正焦急今日怎样见你一面,你却来了。正好,我想见的人都齐了。”

  赵俭:“你与耀祖相厚便是我的兄弟,不必客气。”

  赵俭的名号张德柱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无缘接近,于是敬了这个敬那个。

  几杯酒后,张德柱道:“我急慌慌来,是向兄弟辞行,日程催得紧,怕没空儿细谈,故一回家便赶过来。都是自家兄弟,我说也无妨。”

  原来,钟副主事在莫耀祖告辞后,又虑了一遍手头儿的人。

  莫耀祖是定了,本想带个有些气派的官吏跟随。

  但邓知府看上的是张德柱,弃张德柱选莫耀祖,似对邓知府少了些尊重。而张德柱看来与莫耀祖一样,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转念一想,要什么官家气派,把铁卖出去才是要紧事,就带这两个了。

  心里着急,第二天派人传了张德柱。



  张德柱一看,是之前在知府堂上见过的,便知事情可能不小。

  钟大人一番话讲明,一是补偿瓷器店关门的损失;二是赴陕西期间,工银翻倍;路上一切费用由官家负责。

  张德柱没什么牵挂,正想在营生上图变,当下满口答应,说马上布排店里和巡检所的事,在家候命。

  一回东外城,先想到的是告与莫耀祖。这是大事,得听听他的看法,再就是与郎玉台和姜三儿道个别。

  张德柱如此一说,其他三人都乐了。

  莫耀祖刚说完他也随钟大人去,张德柱忽地站起身,两手一拍大腿,“还有这等巧事、好事?你我兄弟合伙,岂有不成之理。”

  觉得自己失态,又坐下,问莫耀祖,“你的棉纱店如何处置?”

  莫耀祖:“托给了我大哥。你的瓷器店将如何?”

  张德柱:“我回来时想了想,还是关了吧。”

  莫耀祖:“关了是不是可惜,让别人看一下,多少也能有些进项。”



  张德柱:“你这棉纱店靠的是走货量大,衣裳年年做,不怕利薄,进出多了就有利。可这瓷器,那节省的家,恨不能一只碗用多少代,大些的主顾越发难寻。我不如当下就给了别人,换几锭大银收着,再寻个别的营生。”

  赵俭:“我看啊,你兄弟二人只管将大人委派的事办光彩,其它不必想远。”

  晚间,张德柱将郎玉台和姜三儿请过来。

  郎玉台道:“德柱兄弟,哥早就看你非久居人下之人,果然时来运转,富贵之时勿忘你我在此岁月。”

  第二日,张德柱将家中的货架、存货打折转给了同行,换了三十两银锭揣腰里。

  钟大人嘱咐,明日到府内应差,他又无莫耀祖那么多的家事,便闲下来。

  在西关遇到的那个大眼睛女子,他不知想了多少回。

  她悄悄回头看自己,那慌乱的样子,显然是知道自己在盯着她看。

  只是自开店后再没去过那边,时常想起她,她可想起自己否?

  此一去半年,岂不是念想的机会也没了。



  于是,揣了三副纯银的小物件,快步往西关去。

  他要去西关集市,赌一赌尧帝爷的旨意,若碰不上,他张德柱从此不再挂念。

  天气不似往日的晴朗,灰白又有些闷热。

  张德柱高个儿,剑眉凤目、鹰鼻、尖下巴。身着青色绸袍,头戴网巾,腰系黑丝绦,丝绦上挂着绣囊、钱袋,粉底皀鞋也掸得一尘不染。在这一片麻衣粗布的集市上,居然也有些显眼。

  在集市上瞎转了一会儿,又上得戏台,怅然而立。打算站片刻便回家,从此忘掉这回事。

  谁知台下三人也正望上来,张德柱笑了。

  向下拱手作揖道:“三位姐姐安好!”

  台下三个正在集市边走边瞧,身后跟着个挎篮子的小厮,里面装着几样青菜,就是出来游玩,并无什么可买的。

  走到戏台下,见一人孤单地立在上面,不由向上看,见上面的人行礼,也马上万福回礼。

  却不似认的。



  高个儿的正是奚桃花,脸一红看别处去了;那个大眼睛女子眼神又一阵慌乱,显然认出了台上的人;小鼻子小嘴的是小翠,“哼”了一声,“我们可认得么?”

  张德柱道:“约一年前,常来此处卖小物件儿的挑担货郎,在下便是。”

  高个儿女子道:“集市之上,人来人往,我们如何认得。”扭头对两个说:“我们走。”

  张德柱哪里肯罢休,下了戏台,拿出三套银物件儿,“一年前的下雨天,三位姐姐在这台上买了在下这个物件。当时小本经纪,货也寒酸,折了三位姐姐的身价。今日偶遇,正好送上补偿。”

  小翠道:“似想起来了。你缘何不做货郎了?”

  张德柱:“小可自开了店铺,就不再挑担来了。明日要赴外地做公差,数月才回。回想当初日日挑担来此,不免怀念当时人物,便来盘桓片刻,三位姐姐莫曲了小可一番心意”,说着把手往前送了一下。

  小翠:“你倒是愈发会做生意,连担都不挑,专拣我们,编些不着边际的言语来哄骗。”

  张德柱:“小可是送与三位姐姐的。此番来遇到,便了结一份纠结,若遇不到也不再来,死了这份心。”

  奚桃花听他说得云山雾罩,荒腔走板,往邪里一路讲下去。

  心说:我们除了这集市,极少出门,三个整日在一起,无谁有私下出格之举,如何惹出了这等事。



  一看周燕儿的样子,明白了一些,想是一年前在台上那一面之缘,这丫头与这眼前这厮对上眼了。

  心里冷笑道:你小丫头是老爷从灰坑里带到金银窝里,居然还没把心思捂严实,若惹了老爷生气,眼前这厮便要倒大霉了。

  “哼”了一声,“我们本不相识,你何来的纠结。你看我们像在乎你那小物件儿的人家吗?”

  一句话把张德柱噎得哑口无言。

  奚桃花又道:“既然你非要给我这妹妹,我便代她接了。一两钱银子吧,小翠给他两钱。”

  小翠手里只剩二两的银锭,伸到张德柱面前道:“你剪吧。”

  奚桃花冷冷地说:“都给他,我们走。”

  三女子勿勿走了,把张德柱丢在原地。

  那大眼睛女子又眼角悄悄瞥了一下,又是眼里似有不舍之意。

  张德柱手里捏着二两银子,张着嘴巴愣了半天神,就像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一片混沌,又五味杂陈。



  慢悠悠地走在西关笔直的街上,手里捏着二两银子,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觉得被那高个儿女人抽了一记耳光。

  我张德柱还要回来,他心里狠狠地说着,迈开腿,大踏步回东外城。

  第三日,钟副主事已准备妥当,连莫耀祖、张德柱和两名力壮差役,一共五人。

  临行前,带两人去向邓知府辞行。

  邓知府把腰牌和一沓盖好知府官印的空白公笺让钟副主事带上。

  “你三人先去蒲州冶铁所与郑主事会合,共商经理铁务之计。然后入陕西,再看洛阳那边能运过去多少,咱们的铁一路向西,一路向东,日后才从容些。”

  钟副主事在前,莫耀祖与张德柱穿锦蓝长袍,腰系黑丝绦,头戴皀帽,脚蹬粉底皀靴,一副官吏打扮与两个带佩刀差役随在后面。

  莫耀祖寻思着若从城南过,便去脚店给二老磕个头。但钟副主事一出府衙,便策马疾走奔东门而去,显然是一刻也不想耽搁。

  经过东外城,此时街上人流、货车熙熙攘攘。

  五匹马昂首迎着朝阳,迈开蹄嘚嘚嘚疾走,张德柱跟在官老爷后面,一时居然生出些许自豪。



  一路晓行夜宿,快马不停,六天后到了蒲州冶铁所。

  几人老远就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

  方圆数里,棚顶相连,烟火弥漫,十几座大大小小的冶铁炉散布在山脚下的高地上。铁器碰撞的嘈杂之声三里外就能听见,还没进冶铁所大门,已感到了滚滚热浪。

  见了身穿便服的郑天野,几人行礼。

  郑天野道:“钟老兄免了,你看我在这里一身官服穿到头无处换,干脆连官服也省了。”

  郑天野将邓知府的信快速看了一遍,“走,我们边吃边谈。”

  说着,让人去把付监史找来。

  莫耀祖和张德柱不敢与两位大人坐一起,便去和两个差役坐一桌。

  钟鸣岐道:“你俩躲那么远,我们如何商议?”

  郑天野道:“你俩识礼数,本官赞许。钟大人平阳府那么多官吏不选,单选了你俩,当下只要办好知府大人交办的公务,其它一概都先放下。”



  钟鸣岐:“今后半年,我等要朝夕相处,不可被繁文缛礼误了公事。”

  二人才小心翼翼坐下。

  本来与钟大人一起刚有些习惯,新见到的郑大人官儿更大,二人自然是拘束。

  四人边吃边谈,钟鸣岐道:“郑主事,我此出陕西,将输出多少铁?”

  郑天野:“越多越好,最少五十万斤。”

  钟鸣岐:“铁价多少为宜?”

  郑天野:“随行就市,而我们铁质好。”

  钟鸣岐:“不瞒郑主事,下官从未经理过商贾之事,只能是到当地察访后再定。”

  郑天野:“钟老兄,冶铁所已积累数十万斤上等熟铁,就倚仗你了。”

  钟鸣岐:“此次所过之处,拜访地方政要、签契据也免不了应酬,如此返回也得半年之期。这么多铁将如何运得过去?”



  郑天野:“若半年后再外运,我冶铁所将堆积如山,各县车马、府库支应都无法维系。”

  钟鸣岐:“下官会尽力加快,能不停留的地方绝不耽搁。”

  郑田野摇头:“从兴建冶铁炉至今,时日已长,卖铁再半年多,恐怕你我等得及,知府大人那里等不及。就是邓大人想等,平阳的府库却等不了,朝廷也不容啊。”

  钟鸣岐看看莫耀祖和张德柱,“你俩有何办法能快一些?”

  张德柱:“二位大人,我们何不同时一路往陕西,一路往洛阳,这样当能省了不少时日。”

  莫耀祖拱手道:“二位大人,这数十万斤铁除了往东往西,可还有其它地方?”

  郑天野:“当下无有。”

  莫耀祖:“既然半年后也是运往这里,何不现在就起运?”

  钟鸣岐:“若运到,人家不用咱的铁,难道还运回来不成?”

  郑天野苦笑道:“绝无此道理了。这数十万斤铁必须运出去,必须换回银子来,否则平阳府担不住,这你是知道的。”



  莫耀祖:“若我们前面走,铁就身后跟着。一路卖过去,银子陆续回运,不待我们走到尽头,已入了府库。”

  郑天野:“眼下局势,也无需避讳莫、张二位,年根前就得见到银子,冶铁所和平阳府才好周转下去。”

  莫耀祖:“二位大人,德柱兄,看我的谋划可否。当在风陵渡口建个货场,铁都放在那里,或我们送货,或客商来取。我们则带些样品一路向西,说不定一个月内就能见到银子。”

  钟鸣岐笑道:“郑大人,此二位在东外城做了多年货物牙纪。”

  郑天野举杯道:“术业有专攻,做营生其实也是。来,本主事敬二位兄弟。”

  此时,派去请付监史的军夫回来,“大人,付监史那边出事了,让郑大人代向钟大人致歉。”

  郑天野:“何事?”

  差役:“一架铁石车翻沟里,带下去个人,想是活不了了。”

  郑天野:“你与付大人说,我一会儿便到,他先处置。”

  钟鸣岐放下酒杯,“遇到这种事,哪有心喝酒,下官随郑大人一起看看去。”



  莫耀祖和张德柱也跟随去。

  穿过一片喧闹的冶铁炉和顶棚,冶铁所南面,运铁石的路边就是峡谷。

  付监史带着几个人正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后面担架抬着一个,看胳膊腿儿松散的样子,想是人已经死了,后面跟着个挎药箱的医工。

  郑天野站上面喊:“老付,人怎么样?”

  付监史:“我下去的时候就不行了,先到的人说咕噜了几句话,不知道说的是啥。”

  郑天野引见了钟鸣岐三人。

  付监史:“赶上出了事故,未能相陪,恕罪。”

  尸首放到沟沿上,唤来户籍官问。

  死者是隰州人,有邻村的同乡,平日也无甚交往。

  付监史:“无甚交往也得喊来,好歹把他遗物搜刮些,有役期满了回乡的,给捎回去。光指望着官家,哪能那么周到。你派人去支二斗米,带几人把他葬了,墓牌上写清楚。”



  付监史布排完毕,几人回来又一起坐下吃了几口。

  郑天野道:“老付,有事与你商量,能否抽二十辆马车来运铁?”

  付监史:“怎么,终归要向外运了。铁都压在这里,心里没底;只是一下抽走二十辆,石炭和铁石就要吃紧。”

  钟副主事:“付监史,只是权宜之举。这批铁尽快运出去,等走了大半,就可不紧不慢了。”

  付监史:“二十辆马车如何够用?得运到猴年马月去。”

  钟副主事:“我欲向蒲州求助,再征三十辆马车,只是不知能否如愿。”

  郑天野:“我与你同去。蒲州向知县他处赴任去了,新知县刚到任不久,与我刚有过一面之缘,或许有些面子。”

  钟副主事:“临行邓大人给我一面腰牌,知县不应该拒绝吧。”

  郑天野:“能不用便不用吧。邓大人也给了我一面,我还没用过。”

  钟副主事:“我们即刻往蒲州可好?”



  郑天野:“老付,你盯在此处,抽调二十辆车,我这便随钟老兄去蒲州。若顺利,后日我们便往渡口运了。”

  蒲州新任知县姓许,高个儿、高颧骨、大眼睛。

  见郑天野官服已显破旧,官帽上的灰老厚,靴上也沾满泥土;随行来的另几个倒还衣着光鲜,像是府里来的。

  道:“郑大人啊,怎操劳成这般模样,知会下官一声,为你做身新官服。”

  郑天野:“在冶铁所,穿什么都得变成泥人土猴儿,穿新衣也是糟践了。”

  说着引见到:“这位是户房副主事钟大人,率莫、张两位经略赴陕西经理铁务,特来与我拜见许知县。”

  几人见过礼。

  按礼仪,莫耀祖和张德柱是要跪拜的,但钟大人嘱咐说,邓知府已委任他俩为平阳铁务经略,见了一般官员当以属下之礼相见,便也拱身作揖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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