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王正阳恍惚入高府 方柏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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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前晌,魏程远坐在刑房衙门大堂,手里端着茶碗,有些寞落。
原来,他很少来大堂,有了案子,刑捕司这边有杨伯雄、郝云;狱讼司那边有通判罗长书、狱讼史王鹤年。只他有意参与的案子,才过问一下,提点两句。
而眼下,他的臂膀杨伯雄没了,邓知府拿走了半个刑房,郝云、乃至赵俭这样的小毛卒都直接听了邓知府的指派。
他这刑房主事只管些鸡毛蒜皮的井市勾当,成了刑房衙门里的闲汉。
单飞虎也不如先前那样大方了,求他的不过是与人争执几亩地、几间房的事情。
魏程远在布政司的几个老相熟都已解职归田,他也盘算着后路。
他才不会像杨伯雄,几万两银子堆在家里,让官家一并起获,全家跟着一起完蛋。
他存下的金银无论多少,都让心腹送回老家置换成田产,而这些田产大多是隐匿起来的。
再说,他也没捞杨伯雄那么多。想起杨伯雄,魏程远不免心里有些忿忿不平,这家伙太过分了。
他派人唤赵俭、王正阳来见。
想到这二人,心里就不由泛起一阵怒气。
赵俭一个勾连井市的小捕头,动不动就找到邓知府那里,眼里全没有他这个主事。
王进福家一个毛头后生,仅凭着赵俭与邓知府能说上话,一进来便做了捕头,问都不问他一声。
本想把他放到老高手下好好磨磨鞋底,却被邓知府指派,隔三差五外出办案,连刑捕司日常点卯都不来。
郝云自被训斥一回,对自己恭敬多了,外出请示,回来禀报。
赵俭、王正阳这两个小毛卒要敲打敲打。另外郝云、罗长书自洛阳回来向他禀报过,他还要再问问,探探他们相互间是否有勾当。
赵俭一听,魏程远唤自己和王正阳,有些纳闷儿。
上面有副主事、通判、指挥、副指挥,再往下还有班头,捕头根本到不了魏程远跟前。
“正阳,魏主事待会儿若问私事你自说,若问公事我来答。”
二人进得大堂作揖,恭立一旁,魏程远啜了一口茶,半天“嗯”了一声。
“我听说,杨伯雄在洛阳的赃产处置完毕,你二人迟归了一些时日?”
赵俭:“主事大人,罗通判、郝指挥将处置赃产所得银两先行押回。半路上还有些事情未完结,便指派我二人收尾后再回。”
魏程远:“郝指挥讲,追回不足一万八千两银子?”
赵俭道:“回大人,是一千七百三十两金元宝。”
魏程远突然呲牙一乐,“倒也追回不少。这一趟跑得值,加上杨伯雄宅里起获的,共缴赃银七万两,够府里各衙门发两年工食银了。”
赵俭也嘿嘿乐道:“属下还记得,原来一到发工食银的日子,大人便往户房和知府大人那里跑,今非昔比了。”
魏程远哈哈大笑,“还是知府大人治理有方嘛。”
脸色一正道:“外面的案子要办,眼皮底下的事情也要做。平阳城这么大,每日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不少,你们两个身为捕头,怎能将地方安定之事都推于别人?”
二人忙躬身聆听。
魏程远接着道:“有事无事多向高副指挥请示,不能等他指派了才动动腿,更不能当甩手掌柜。”
赵俭道:“卑职谨记。”
魏程远这时看着王正阳:“王捕头,听说你爹去了,本主事公务繁忙,未及前往吊唁。我与你爹是老相熟,他是个忠厚奉公之人。你当以他为楷模,平素外出公差之外,要按时点卯。我们都是有官身的人,比不得一般百姓自由。”
王正阳一听这是责备自己,忙拱手,“属下谨记主事大人教导。”
赵俭也道:“属下督导侄儿不周,今后当勤加教诲。”
魏程远见二人恭敬有加,心情好了不少,摆手让二人退出。
在刑房衙门各院间甬路上走,王正阳恍惚间如爹生前一般,爹当初便像如今的自己吧。
出了衙门,眼前阳光明媚,绿树摇曳,一时惆怅满怀。
赵俭:“阳儿,勿听魏主事讲,邓大人将你放到杨伯雄宅里,就是怕你被刑捕司拖住,每日点完卯你自出来。”
王正阳:“赵叔,我这工食银像是白领一般。”
赵俭嘿嘿两声,“你又不是高官子弟,岂会让你白领。无事便随我去和冯五呆会儿。”
王正阳不想与冯五一伙交往,推说要回去练功。
“其实,冯五不是见利忘义之人”,说完,赵俭自己笑了。
与赵俭分别,王正阳往西关走了几步,一想,杨伯雄那空宅院,无须整日守着。
出了东外城,到了老院,院门挂着锁,钥匙他放在了脚店。
站在墙外,伸脖子往里瞅,爹娘没了,这里已显出荒败之相。
墙头的泥土还是他熟悉的味儿,眼泪涌了出来。想爹娘就去墓地吧,不能老来此盘桓了,他对自己说。
接着向北,穿过小树林,昔时练功的地方,荒草已齐腰。
师父、师兄的话音犹在耳边,纵身跃到大榆树上,树洞里的金元宝还在。他掐了下自己,确信过往都不是梦里。
是啊,他这样想念大小姐春花,怎么能是梦里哩,他要去张家乡里看看,远远地,望一下春花住的房院也好。
东外城的行市热闹已过,王正阳从棉布店门口经过,往里瞅了一眼,耀祖姑夫不在。
日头白光光照着街上,王正阳四下看看,进了一家饭馆,照着别人的饭量,要了一盘菜、一碗白米饭、一盏烧酒。
磨蹭到饭馆没什么人了,沿着护城河往明德门走。
这个时辰,连成群结伙在护城河边游荡的半大小子们都不见了踪影。
在堤边坐了会儿,又想起爹娘领着一回回沿护城河边,在脚店和老院往返的情景,心里又乱起来。
他要去找春花。
自然是不能进乡里。王正阳在田间寻了处高些的土埂,坐在一棵茂盛的芨芨草上,这样衣裳沾不到土。
这里能望见张家的屋顶和墙。他想着春花在家里干什么,是不是也想他。
田野里的农户们顶着大草帽在日头下锄地,有的不时抬头,望一下这个坐在土埂上、穿绸缎的年轻人。
王正阳望着,就像干涸的河床盼着水来。
傍晚的霞光给南城门楼披上了彩绸般的光晕,王正阳有些迷糊地走着,进了明德门,不知不觉来到了高老爷府上。
做饭的伙计认得,问了几句,王正阳只是笑着点头答应,他也不知自己与人说了什么。
正房门外喊了一声“高老爷”,进去。
高金堂正独自坐在太师椅上,有些时日不见,似乎老了不少,胡子也变花白了。
见王正阳进来,一愣,笑道:“王捕头到寒舍有何公干?”
王正阳作了个揖。
这时,大太太、二太太闻声从东、西屋出来,笑道:“正阳,有些时日没来看我们了。”
不知怎的,椅子上一坐,王正阳清醒了许多。
“方才自南城门口过,想起多日未见高老爷和二位太太,便不由自主拐了进来。”
大太太道:“你要是早来几日或许能碰上大小姐回来。她不知怎的自己闹着回娘家,又闹着不愿回去。这家里除了我们就是你与她熟,或许你劝劝她会听。”
王正阳心里又泛起一阵疼,“小孩家想娘,也是自然。”
二太太一边脸上笑着,眼睛深深地看着王正阳,似要读出什么。
高金堂心道:这个小伙计别了这些时日,怎的说话变得老气横秋了。
“正阳,你离开我这里不长,便到衙门做了捕头,要知道捕头是我们这些人见了都要敬三分的,你给我做了那么长时日伙计,真是折煞我了。”
王正阳:“我爹生前做捕快,衙门里有相熟的叔叔、伯伯们,我又为官家做了些事情,便做了捕头。”
高金堂:“你爹没了?何时的事?”
王正阳咧了下嘴,“两个多月了。”
大太太合掌,满脸的同情,“你说这娃,娘没得早,爹又去了。啥病殁的?”
王正阳:“牲口市有人打架,他去阻拦,被误伤了。”
高金堂:“你爹看着是个忠厚人,不会招惹是非,怎也摊上这事。你当知会我一声么,我派人送份帛金。”
王正阳作了个揖,“都是家中长辈操办,正阳缺了礼训。高老爷、二位太太包容。”
高金堂:“哦,我知你有些本事。听说你们那个杨伯雄被抄了家,人也死狱里了,你可参与过?”
王正阳:“略参与了些。”
高金堂看窗外已黑,便道:“喊张奶娘上菜,留正阳在此喝酒。虽说做了捕头,却也是我伙计出去的,我脸上有光。”
张奶娘一见是王正阳,惊呼一声,险些盘子掉地上,“哎呀,是正阳。咋不来看看我,白日黑夜常想起你。”
说着,拉着王正阳左看右瞅。
高金堂笑道:“他刚来,我让你认了他干儿,你犹犹豫豫,现在人家做了捕头,晚了吧?”
张奶娘:“人家爹娘养成老大的儿子,我哪有这福分。”
王正阳或许是正孤单,心里一热,“若老人家愿意,我便认了干娘。”
高金堂斜眼咧嘴道:“哪有这么随随便便认的?就是要认,也得按规矩走,得有保人,写凭据,家产得分一份。”
王正阳:“金银乃身外之物,世上情义最重,我今后便称老人家干娘。”
高老爷笑道:“这大约也就是嘴上叫叫罢了。”
嘴里说着,心里哼道:这张奶娘想得美啊,天上掉下个大儿子,哪有这等好事。
想是与外人相处的缘故,王正阳越发地清醒起来,挑三拣四与高金堂讲了些杨伯雄的事情,还提了在洛阳遇到了梁凤墀。
大太太与昔日扫院、赶车的小伙计一个桌上吃饭,心里虽不乐意,但见此时的王正阳,仪表、谈吐已是天地之差,便耐了性子陪着。
王正阳看得出来,也知道自己是不速之客,便敬了高金堂和两位太太几盅酒,称怕晚了关城门,要回衙门里去睡。
高金堂道:“空房这么多,你西院随便歇了去吧。”
昏昏沉沉一夜。
第二日,早早起来,让做饭的伙计转告高老爷,自已到衙门去点卯,离了高家。
方中元的一儿一女已会满地跑了,四个大人围着逗弄,很累却又忘了疲劳。
方中元早晨满面红光地出门,回来时兴冲冲、急不可待地先看完儿女,才问候爹娘。
方柏荣原本有些颓废的身子骨儿又焕发出精神,他跟老伴念叨了几句,便去脚店找莫耀祖。
“侄女婿,叔有件事托你。你对城里市面熟。你给打听、看看,内城有无合适的小院儿和店面,最好紧着南关这边,离我这杂货铺近些。”
莫耀祖这一段时日,忙着与户房的大小官吏们吃饭,布排生意上的事,却是拒绝不得这位长辈。
“大叔说个大概数儿,想买何样的宅院?”
方柏荣:“侄女婿是自家人,叔给交交老底。叔那几十亩地、一家杂货铺。眼下看,田赋只会涨,不会降,哪日田赋涨得没利可种了,就是白丢水里。若从城里买处小院儿,再买处临街的小铺面,就是放着不动,也能年年涨点儿,比买地合算。”
莫耀祖听了大加赞赏,“叔说得不假,时下种田不如买房。房往那里一放,什么都不用管,都比佃租强。”
方柏荣:“叔手里就这百多两积蓄,买不起大的。你给我打听着,我也去牙行里转转。”
莫耀祖:“行,我这两日就给叔打问去。”
第二日,莫耀祖从内城绕着去东外城。
路过牙行门前,一想方大叔说去牙行里问,自己再去问也无意义,不如让赵俭打听一下。
赵俭正靠在椅子上,脚搭在桌上与两个捕快闲聊。
莫耀祖讲了方大叔所托之事,赵俭呲牙一笑,“把我当下住的那院儿卖给他。”
莫耀祖:“你留着也是涨利,卖它做甚?”
赵俭笑:“我那小院外面人都知道,鲍云豹那狗东西还找上门。我甩了它,搬到新家,图个清静。”
莫耀祖:“你搬新家还是一样。”
赵俭睁眼,“我的新家,除了咱家里人,没谁知道。”
莫耀祖笑道:“二哥你眼下的房子太多了,是得卖了。”
赵俭:“大哥那老院不是从我丈人手里买的么,荷儿、正阳都那院里长大,这个留些时日。至于当下住的,当初五十两买下,十几年了,我也不多要,七十两我就给他。”
莫耀祖:“方大叔还想寻间铺面,就是手里百十来两银子,怕是不宽裕。”
赵俭发了会儿呆,“有个家伙欠我兄弟一笔银子,正追着他还呢,刚好借这机会,把他的店铺顶了欠帐。”
莫耀祖:“总得两下里差不多,不可强拿人家的。”
赵俭:“这事你放心,老熟人托的事,咱不能坑人家。店铺我知道在哪儿,眼前无事,领你去看看它值几两。”
莫耀祖想,反正方大叔托的事得办,干脆就豁出半日来。
赵俭骑马,莫耀祖走着,自北关向南经过鼓楼,在距南城门半里左拐,再行几十步,一间坐南朝北的店。
两开的门锁着,两边各四扇窗户,窗户上的朱漆已经脱落,但木料、砖瓦都有棱有角。。
莫耀祖:“这铺面挺好么,怎的关了?”
赵俭冷笑道:“好赌之人,莫说这一家,就是几家也守不住。”
莫耀祖:“大小还行,就是阴面。”
赵俭:“可这是临街的铺面,同等大小不能按住家来估价。”
莫耀祖:“三十两也差不多。”
赵俭:“你说方大叔手里有一百来两,不多不少正好。你让他找我,契税的事不用他管,我直接找户房过。”
莫耀祖:“方大叔说,最好离他城门外的杂货铺近些。眼前是店铺近,房宅远些。”
赵俭:“哪有那么合适的。你说与他,不买拉倒。这价一点儿都不高。”
莫耀祖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痛快,要回去找方柏荣说。腿却有些发酸,“知道走这么多路,我也牵匹马出来。”
赵俭:“要不你骑我马。”
莫耀祖看着小红马,笑着摇摇手,“把你家的钥匙给我,我先带方大叔去看看。”
莫耀祖进了方柏荣家。方大婶要沏茶,莫耀祖道:“大婶,顾不上喝茶了,大叔托我打听的房有卖家了,就是我二哥赵俭手里的……。”
一听三间房的宅院要七十两,方柏荣边笑着,边观察着莫耀祖的表情。
缓缓道:“侄女婿,赵捕头也是咱们相亲的人,按说我不该挑,可我腰包不鼓啊。”
他已去南关牙行打听了一回,内城的几处都是两进以上,他根本买不起。
莫耀祖笑道:“大叔,行不行你看一眼,不行咱再寻别处。”
方柏荣:“那咱爷儿俩就去看看。”
方柏荣一看便喜欢上了。
门前是片开阔地,有拴马桩、下马石。砖墙,漂亮的砖门楼,里面三间房青砖到顶,顶上的筒瓦严丝合缝、顺滑成线、西厢房低矮些,却是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连院里的地面也是刻着花纹儿的大方砖,东侧靠北墙搭着个小马棚,东墙下一棵两搂粗的大榆树。
“我二哥讲,若大叔要,里面的东西、连这棵大榆树也送给大叔,这棵树怕一两银挡不住哩”,莫耀祖道。
进屋看仍是大方砖铺地,东、西屋都有厚实的大红堂柜。“这又得一两多银”,方柏荣想。
“这么好的家什赵捕头真的不要了?”方柏荣问。
莫耀祖:“那柜里都有东西,我得问问。”
方柏荣:“房是好房,价钱也公道,就是有点儿远么,咱们再去看看店铺。”
方柏荣从门缝往里看看,“要在南关大街边上就好了。”
莫耀祖笑道:“南关大街边上的房,房东宁肯收租金,怎会卖。”
莫耀祖:“我二哥说契税不用大叔管了。按三十税一省了三两三,再加上里面的东西确实可以斟酌。这店铺是我二哥熟人的,三十两是我出的价。”
方柏荣犹豫着,一百两不是小数目,总得缓一缓,回去再琢磨一下。
莫耀祖:“大叔,这几日我事多,若明日还定不下来,或者还想从别处寻,你便直接到衙门去找我二哥,我答应的事,他必会上心。”
方柏荣:“今日辛苦侄女婿了,我回去与你大婶念叨念叨。”
方柏荣回到家,取出堂柜底下的木匣,将大小的银锭倒出来,数了数,除去一百两还剩几两。
方大婶:“他爹,你这便定下了?”
方柏荣:“明儿早起主意不变,就定下了。”
方大婶看看炕上的一堆银子,“你一下全花出去,不给家里留点儿底,万一有啥急用哩?”
方柏荣:“想那么多,啥也别干了。”
夜里,老两口儿炕上躺着,方柏荣道:“我其实是赌它一回。三娃守着杂货铺,大约以后还不如眼前哩,我把他四口儿放到内城,让他自个儿折腾去。”
第二日,方柏荣背了银子去衙门找赵俭。
自南关一路走过去,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街边的店铺门户大开,店门口的伙计吆喝着,一派繁华,方柏荣觉得自己这买卖做得对。
心道,三娃到这内城,卖啥都比城外的杂货铺强。
见了赵俭拱下手,“赵捕头,老汉给你送房银来了。”
赵俭正坐在桌旁玩弄解腕短刀,忙起身躬身施礼,“大叔,怎对侄儿这样见外”,说着让差役上茶。
方柏荣:“老汉托耀祖侄儿打问房的事,一说是赵侄儿的。早知道直接找你说了,这是一百两,老汉在家过了戥头的,你再过过”,说完把一包银子放桌上。
赵俭一笑,把一包银子哗啦一下倒进抽斗,“咱爷儿俩还过什么戥头。后日我让人把房契、钥匙给大叔送过去。”
方柏荣:“耀祖讲,你院里的树和屋里的家什都送于我,老汉有些过意不去。你看这两日想往走带的,让我家三娃赶着驴来帮你。”
赵俭乐道:“我问问媳妇,她愿意带走的带走,凡是剩下的,大叔看有用的便留,没用的扔了便是。”
赵俭留他喝茶,方柏荣见有差役进进出出找赵俭,便告辞出来。
他没想到,赵俭做生意这么简单,几句话就成交,银子数都不数,也不给收讫,还让不相干的人给送房契、钥匙,依自个做事的套路,有些跟不上。
心道:这才叫雷厉风行,省去了委婉周折空耗神儿,一年定能做成不少生意。
想想昨日、今日与莫耀祖、赵俭打交道,这哥儿俩,一大笔银的生意几句话便定了,多余的客套话没一句,这才是做大生意、大手笔的人,自己真老了。
他自认为,在南门外也算个人物,此时不由得生出浓浓的失落。要是自己的三个儿有一个能抵这两人的一半儿,他便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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