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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长梦初醒时


黑烟散尽,一个高个男人挺立在侧,随时待命。他额前贴着金光熠熠的符咒,眼眶中只余惨白,满脸若隐若现的漆黑小字。

        自他出现后,其余鬼魂颤颤巍巍地低下头,仿佛对它怀有畏惧。

        这位就是司黎侍卫吗?江槿月对缚梦点点头,示意它随时留意此人的一举一动。既然戚正说这是他最得意的兵刃,自然不容小觑。

        “尊主想起来的事不少,留着你始终是个祸患。”戚正冲她诡异一笑。

        他话音刚落,司黎登时化作一道包裹着浓厚杀意的黑雾,直冲冲地朝她而来。

        见状,缚梦立即上前抵挡,簪身血光大甚,与黑雾缠斗在一处。沈长明掌心青光乍现,他想也没想,一剑刺向戚正的咽喉,冷冷道:“你找死。”

        一剑穿喉,鲜血飞溅。戚正眼睛都没眨一下,口中传出怪异的“嗬嗬”声,放肆大笑道:“哈哈哈,你杀不了我的!”

        这叫哪门子高人啊?简直是个怪物。江槿月没空听他笑,只将手中的九幽令举起,蹙眉催促道:“司黎,快醒醒!”

        正与缚梦打得不分上下的黑雾倏然一滞,渐渐显露出一张模糊的人脸,他痛苦地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见此情形,半死不活的戚正又冲着他怒吼道:“司黎!杀了她!”

        那张人脸一声长啸,阵阵阴风如刀般袭来。缚梦一时不慎被击落在地,虽未被斩断,但也彻底没了声响。

        没了它的阻拦,司黎轻而易举地落在江槿月面前,一双焦黑的手自茫茫雾气中伸出。她对此很是熟悉,毕竟每个来杀她的鬼都想掐死她。

        所以你们是没有别的招数了吗?

        她不敢轻敌,一边摧动九幽令与其抗衡,一边向后退去。枯瘦的五指即将扼住她的咽喉时,司黎忽然浑身一颤,口中发出一声更为刺耳的尖啸声。

        锋利的长剑刺穿了司黎的胸膛,除却漆黑的血迹外,剑身上似还有莹莹星光闪烁。

        受到重创的司黎紧紧捂着胸口,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饶是如此,他的一双眸子仍盯着江槿月不放,眼中是切骨的仇恨,仿佛想将她碎尸万段。

        沈长明收了剑,思索片刻,忽地出声叫了她的名字:“槿月?”

        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司黎已经彻底丧失神智,她当然知道,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江槿月沉默半晌,缓缓摇了摇头,高声道:“缚梦!”

        “等等!”冉语的声音响起,她转瞬间便到了司黎面前。

        强行撕扯开被封住的双唇,冉语满口鲜血,却仿佛无知无觉,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哭着问道:“司黎,你还记得我吗?”

        闻言,司黎抬头看向了她,仿佛是认出了她来,他眼中的杀意淡去,化作茫然与懵懂,最终只余悲恸。

        几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正当他们准备回头收拾戚正时,不远处忽地传来一声急促的哨声。

        司黎的身子猛地一晃,向前一扑,抬手用力掐住了江槿月的脖颈。沈长明神色一凛,正要挥剑,江槿月一抬手,用缚梦挑落了司黎前额的符咒。

        没了符咒的控制,司黎的动作一顿,手上的力道也小了许多。江槿月咬咬牙,将缚梦点在他的眉心,一字一顿道:“送魂!”

        眨眼间,不祥的黑雾散尽,司黎消失在了当场。江槿月捂着胸口,轻咳两声,硬是冲戚正一笑,嘲讽道:“戚道长,看来你的符咒不怎么好使啊。”

        “送魂?你!”戚正彻底黑了脸,一手掐诀,一手捏着两张黄底符咒,癫狂地大笑着朝她冲来。

        瑶清殿内阴风大作,他手中的符咒发出阵阵雷鸣。沈长明将剑横在胸前,蹙眉望着这个无法被杀死的道士,一步也未退,掌心幽蓝色流光一闪。

        一道刺眼的白光亮起,江槿月下意识地抬手将缚梦向前一掷。

        “轰——”

        白光散去,戚正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摔在了地上。看来这一下伤得不轻,他咳出了一摊黑血。

        喉咙被刺了一剑还能生龙活虎的,还想拉她同归于尽,戚正果然不是什么正常人。江槿月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江乘清真没眼光,竟把怪物奉为座上宾。

        站在她和沈长明身前的黑脸判官收了手,掸了掸前胸的血迹,不发一言。黑白无常站在判官身侧,白无常对沈长明一拱手,笑道:“抱歉,路上耽搁了些工夫。

        看到他们几个,戚正早已面如土色,他几乎无力再挪动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向他走来。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我们地府的人?”判官还没搞清楚状况,拧眉环顾四周,才发觉这里站了数十个冤魂,不论高矮胖瘦,都用黑洞洞的眼眶望着他。

        判官:“……”

        黑无常一声不吭,以勾魂锁链将戚正拖至几人面前。江槿月笑眯眯地低头望着他,叹道:“戚道长,到你为这些人偿命的时候了。”

        看出了她眼中的嘲讽,戚正干笑两声,不甘心地瞪大眼睛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这话一出,其余人神色各异。判官斜眼打量了她许久,不自然地捋了捋胡子。沈长明幽幽地望着她,眼中除却期待,更多的是讶然,还有一丝心虚。

        江槿月摇摇头,奇怪道:“想起来什么?我只是觉得,九幽令应该更喜欢我一些,随口叫叫它罢了。”

        众人:“……”

        缚梦想了想,飘到判官身边耳语了几句,判官脸色一变,大步走到戚正面前,用审视的目光死盯着他,冷笑道:“一个道士,怎会知道这些?本官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戚正惊恐地连连后退,口中发出诡异的嘶嘶声,仿佛痛苦到了极致。不过片刻,他突然凄厉地惨叫一声,瞪大双眼直直地向后倒去,“砰”的一声栽倒在地,竟就这么没了呼吸。

        很快,他的尸首也化作灰烬,风一吹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竟连个魂都没有留下,也算干净。

        “判官大人好生厉害,竟能杀人于无形?”江槿月发自内心地赞叹道,顿了顿又道,“所以您看出他究竟是个什么怪物了吗?”

        “有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杀了他,还碾碎了他的魂魄。”判官转过身,心事重重地看着他们。他甚至还没看清那个道士的记忆,对方就已经被人斩杀当场。

        沈长明垂眸沉思半晌,拱手问道:“判……连您也没有察觉到那人是谁吗?”

        判官虽觉得失了面子,但还是很诚实地摇摇头,一时间他们两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黑白无常相视一眼,很默契地缄口不言。

        这几个人都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江槿月只能自己暗暗琢磨了起来。所以,戚正是替人卖命,他的主子看他没了利用价值,索性将其灭口,免得暴露了自己。

        如此看来,那幕后之人才算真正的高人,只是不知究竟是谁了。

        会是丞相吗?他费尽心思做这些,又有何目的?她百思不得其解,若为权势地位,丞相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再者,戚正十余年前就处心积虑地接近江乘清,害了她娘亲不说,还把一切都推到她头上,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丞相没理由针对一个大臣之女,更何况江乘清与他无冤无仇,又何至于此?

        她越想越愁,可如今戚正魂飞魄散,这些问题再无答案,还不如问问别的。她只得轻叹一声,对判官福身道:“判官大人,我想请问,你们……我们地府谁能被称为尊主?”

        她一开口,判官的脸登时拉得老长,恶狠狠地白了沈长明一眼,不顾后者的表情多无辜,冷冰冰地答道:“地府事务繁忙,本官没空回答你这种无聊的问题。黑白无常,把冤魂带上,我们走。”

        他果真还是那么小气。江槿月暗叹一声,心道起码这次不是说“天机不可泄露”了,也算是进步吧。

        黑白无常点点头,可他们还没动手,宫女太监们的鬼魂就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莲儿蘸着血写下几个大字:“要复仇。”

        “胡闹!本官怎可能放任你们胡作非为?”判官果断拒绝,见他们一脸失望,只好正色道,“待他们死后,地府自有评判。恶人迟早会遭报应,你们不可逆天行事。”

        显然没人听得进去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若非鬼魂不敢惹判官,怕是要连他一起骂了。

        “死后?那也太慢了。判官大人,既说逆天行事,我倒想知道,天究竟在哪里?”江槿月一本正经地反问道。

        一时间,她想起曾有人说过,如今众神不便插手凡间事。合着他们什么也不管,当个甩手掌柜,那还叫什么神?

        判官脸一黑,被她气得笑出了声,怒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二位一见面就一副要吵起来的样子,沈长明略一沉吟,上前求情道:“判官大人,在我看来,复仇也并无不可。只叮嘱他们莫要伤人性命就是,也好略微平息他们的怨气,让他们安心入轮回。”

        判官越看这两个一唱一和的人越生气,转身拂袖而去。他的身影消失前,半空中传来威严的嗓音:“本官不知天在哪里,只知好多管闲事的个个下场凄惨。”

        沈长明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判官向来固执,此事多半没有转圜的余地。

        江槿月望着满脸悲戚的冤魂,终是忍无可忍地高声道:“您说我多管闲事?行啊,我想问问您,这些冤魂被人荼毒十余年,九幽令更是落入奸人手中。当时,您在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判官都走了,只怕是听不到她这句话的。谁知一片寂静中,又传来一声冷笑,伴随着一句:“哼,没良心的东西!你如果真这么想,自己回来管好了!”

        这一句话后,再无人开口,整个瑶清殿陷入死寂。江槿月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望着掌心的平安符,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沈长明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凡事尽力即可,不必强求。”

        “嗯。”江槿月低垂着眼眸,答得倒是快,还是一副老大不开心的样子,小声嘟哝道,“判官大人真是不近人情……”

        白无常轻咳一声,劝道:“江姑娘,你这就误会判官大人了。这些亡魂被封入幻境,我等实在无法觉察,大人他也是力不从心啊。”

        江槿月默不作声,并不愿作答。白无常知道她还在气头上,只好抬手示意魂魄跟他离去,边走边无奈地叹道,“唉,这下又要看上好几天臭脸了。”

        黑无常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有意无意地咳嗽两声,走上前低声道:“别忘了,你手里有九幽令。”

        说罢,他仿佛做贼心虚似的,又重重咳了两声,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江槿月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望着悬浮在她身后的青铜令牌。判官他们一来,九幽令就老老实实地躲在她身后,一动也没动。

        得了,这位和缚梦一样,显然也不愿意回地府。也不知道地府到底有什么穷凶极恶的怪物,一个个都想往外跑。

        一想到判官那张黑脸,江槿月就深有所感,换做是她,也不乐意天天看着他。

        沈长明抬手在她眼前轻轻一挥示意她回神,自顾自地牵着她的手往外走,笑道:“走吧,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回府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去千秋宴。”

        “好……啊?!你等等!”

        踏过鬼门关,走过黄泉路,前方便是地府。

        一众鬼魂安安分分地排成两列,头也没敢抬。判官闷头走了半天,还是没消气,回头看到这群苦着脸的鬼更是一肚子无名火。

        走着走着,他见前方站着个年轻男子,那人仿佛是迷路了一般,傻站在原地。判官盯着他看了看,冷冷道:“司黎。你这一生害了不少人的性命,本官得将你打入地狱受尽刑罚,待你偿清罪孽,方可入轮回。”

        “是,我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入轮回。”司黎恭敬地点点头,冉语却有些急了,冲到判官面前似要说什么,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先哭出了声。

        她这一哭,司黎也忍不住落下两行眼泪,一众鬼魂想起自己的惨痛经历,也嚎啕大哭了起来。

        黄泉路上鬼哭狼嚎,判官忍无可忍地怒呵一声,直到把众鬼吓得不敢吭声了,他才怒道:“本官可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这样吧,本官那里人手不够,正缺两个整理文书的。小姑娘若想替他赎罪,这差事就交给你们了。”

        整理文书怎么听都比打入地狱好多了。冉语欣喜地点点头,司黎小心翼翼地问道:“要整理多少?”

        “这本官哪里知道?凡间每日都要死那么多人。你二人能在一处为地府效力,总比轮回转世后从此相逢不相识要好吧?”判官漫不经心地捋了捋胡子,满脸真诚。

        司黎和冉语拼命点头,连声道是。司黎哽咽道:“判官大人真是大好人啊!多谢大人!”

        “谢?你谢得太早了。”判官满脸神秘,大笑两声拂袖而去。黑白无常满心无奈,心道文书都快叠得比山高了,此人确实谢早了。

        但看这一对年轻人喜极而泣的模样,他们又不忍心戳破,只能故作深沉地淡淡一笑,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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