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藏拙》

        fufuu/文

        盛夏炎炎，震耳欲聋的雷声并未让闷热消减。

        已经开学一周，一班的风扇还没修好，都坏了大半个夏天，对此大家都颇有微词。

        实在不是矫情，而是一班人数是林南一中最多的一个，尤其男孩子较多，没有风扇，只能靠开窗通风，教室里的燥热跟烦闷可想而知。

        明稞拿着鹿漾从补习班蹭来的小风扇躲在最后一排刷题，旁边就是窗户，她热的直冒汗。

        “稞稞，这给你。”鹿漾的座位在第三排，她偷偷过来给了瓶中午去小卖部买的蜂蜜茶，“你怎么这么怕热？”

        明稞是怕热又怕冷星人，冬天得坐在暖气旁，夏天得坐在风扇下。

        女孩拿着笔的手并未有丝毫停顿，一行行清秀的字体映跃在练习册上，跟音符一般，半晌，她做完了这页，能短暂歇几分钟，跟鹿漾小声闲聊。

        “谁说不是，老班一直说学校找人来修，都没影，简直就是画饼大师。”明稞笑着吐槽，她笑的时候鼻子尖的皮肤会浅浅的皱在一起，可爱极了，鹿漾每次都忍不住想上手抓一把。

        “对了，学神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鹿漾坐的这个位置是闻屿的，他一个星期没来，桌肚都被塞爆了。

        “应该还要几天，”明稞喝了口蜂蜜茶，甜腻的味道充斥着味蕾，她抬眼看向黑板，第一排的座位空了出来，“班长怎么不在？”

        “他被老班叫走了。”鹿漾偷偷从闻屿桌上拿了本习题，翻了几页忍不住惊呼：“妈耶，这是人做的题吗？我长五个脑袋都做不出来，太变态了！”

        明稞瞧了眼她手里的那本牛皮纸包着的习题册，“那个是竞赛老师给他们特制的，你当然看不懂啦。”

        话罢，鹿漾啧了声，赶忙把宝贝给放起来。

        一中的一班算是高二的优秀班，学的进度跟深度自然也比其他班级要快点，而佼佼者之中又以竞赛小班为王者。

        闻屿跟班长江北都是竞赛小班的，不过这次竞赛江北反而没去，这让人不免察觉出来什么猫腻。

        进入高二以来，一班的节奏都是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还没到高三，对考试这件事很麻木了。

        下午大课间后的数学课临时被调整成为自习，老师不在，但试卷虽迟但到，由学习委员林筱梦给大家分发试卷，依然不见班长江北的身影。

        写到一半的时候，身旁忽然窜出来个毛茸茸的脑袋，鹿漾小声把刚得知的八卦讲给她听：“稞稞，休息一下，我跟你说个事。”

        “嗯。”女孩手没停。

        鹿漾见怪不怪，“你知道为什么江北一下午都在老班那儿吗？刚开学那会儿我们不是考试嘛，数学卷子就他一个人满分，陈老师说里边有道大题是大学的学习范围，应该是没人能做出来的，包括闻屿都不行，江北做出来了，而且监控里还拍到他考试前一天偷偷回过学校去过陈老师办公室。”

        “然后呢？”

        “这还不明显？”鹿漾压低声音：“陈老师怀疑他偷试卷，大家也都这么觉得……”

        明稞手一顿，视线直直望过去，偷试卷？江北？

        无稽之谈。

        “怎么可能！”

        鹿漾：“你还别不信，现在就等他家长过来呢……”话没说完，就见明稞已经从后门冲了出去。

        她喊都来不及。

        一班在三楼，而班主任的办公室却在四楼拐角，明稞一直拼命跑，她身体素质差，每年体育课八百米都需要补考，可现在却跟一阵风一样，人站在办公室前，微微驻足，试图调整呼吸，然后传来清脆的一声：“报告！”

        明稞推门而入，不顾里边班主任跟陈老师都在，孤勇的像个即将上战场的勇士，一个清瘦的男生站在一旁，紧抿唇，只是在她站过来的时候侧眸看了一眼。

        “老师，我能作证，班长一定不会去偷试卷。”明稞呼吸不稳，跑步过后的不适感袭来：“你们相信我，他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要去偷试卷？”

        班主任是个三十出头的男老师，见状只权当是同学之间的互相帮忙。

        “明稞，监控里并没有你，你怎么能证明，监控显示的明明白白的，不是单凭你一两句话就能替他洗脱嫌疑。”他看了一眼微怒的陈老师，继续道：“再说，偷窃属于学生的人品问题，一中向来重视培养学生人品胜过成绩，若江北这种行为属实，已经触犯到学校的底线。”

        在这一年，监控还没有完全普及，学校也只是在重点的部分安装了监控，且像素极低。

        接下去的话他没说，但在场的人都跟明镜一样。

        去年就有类似的事发生，但不是偷试卷，而是班费，最后被记了大过，留校观察。

        一中对于这类事件的管控可以用变态来形容。

        明稞手臂僵硬的贴着身体，仿佛不属于她，是啊，她没有跟进来，而是在学校门口跟江北打了声招呼，自己则回班拿了伞就走了，而她耽搁的那些时间，原来他去了陈老师办公室。

        好端端的，去那做什么，钥匙又是从哪儿来的？

        明稞来不及多想，她已经站在这里，打定主意要为江北作证，如果她现在反口，那岂不是坐实了江北的“罪名”？

        她上前一步，正要为江北说话，一旁沉默许久的陈老师忽然把矛头对准了明稞：“周老师，我怎么觉得你们班这两同学有早恋的迹象，他们平时也这么互相包庇对方吗？”

        陈靓说话声音尖，“这位同学，我觉得很有必要把你家长也请来，你觉得呢周老师？”

        周其波愣了下，没想到她会忽然向明稞发难，万一真被自己气出个好歹，他哪里担得起责任，想到这，他也觉得奇怪，明稞在班里的成绩一向是末尾，她上个学期差一点就进不来一班，平时在班里也是话少没什么存在感的那一类型，怎么今天却肯来帮江北说话？

        难道俩小孩之间真有什么？

        “明稞，我看还是请你妈妈过来一趟吧。”

        女孩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明稞垂着头没说话，却死死咬住了嘴唇。

        不可以。

        绝对不能请家长！

        江北一直观察着她，对于她的异样也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甚至觉得，她像站在悬崖边，都不用有人来推她一把，甚至说一句话都能让她倒下去。

        她怎么了？

        事情一时得不出结论，陈靓摆明态度，这次事件必须严惩！

        周其波一直陪着，直到下课铃结束，面前的两个人都没想说什么。

        陈靓：“你们真以为不说话死扛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让你们打电话是不想让你们太丢脸，成绩好不好咱们另说，你做人这块就不合格，那可真的没救了。”

        她跟周其波商量了下，这么耗着也没意思，他们先出去，让他俩单独留在这儿，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办公室就剩下明稞跟江北在，陈靓经过她的时候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在她心里已经给她定罪了。

        成绩不行，还早恋。

        那一刻，明稞仿佛看到她指着妈妈鼻子骂。

        她只觉得喘不过气。

        “你怎么现在过来了？”谭明望着坐在最后一排的少年诧异道：“明儿周周还打算给你开个颁奖典礼呢。”

        闻屿瞥他一眼，顺嘴一问：“那个小倒霉蛋去哪了。”

        原本他是打算明天过来的，可最近听说学校附近来的外校人有点多，他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不知道啊。我也刚回来。”谭明气喘吁吁，灌了一瓶水还觉得嗓子冒火，“我跟你前后脚进门，你再晚点，咱俩在校门口就能碰上。”

        都高二了，他还是会抽时间去打篮球。

        再说了，他又不是眼睛长在明稞身上，哪里知道女孩子的事。

        “要不我把鹿漾喊过来？”

        “不用，我自己去问。”

        鹿漾的位置离他有点远，不过最后一节一般都是自习课，大多数情况会被数学老师占领，今儿不知怎么，逃过一劫。

        闻屿走过去，曲指在鹿漾的桌子上敲了两下，她偷偷戴着耳机一开始没发现，发现身边猛然站了个人，没把她给吓吐血了，抬眼一看是闻屿，那颗心又放回去。

        她这边不方便说话，所以先指指让他回去，自己则伏案写了张字条给他。

        【稞稞去帮江北说话了，大家都在传班长偷上次考试的试题，不知道真的假的，她一冲动……就跑去帮他说话了。你快去救她。】

        这个时候也只有闻屿的话能在老师们心中有几分的说服力。

        鹿漾知道闻屿跟明稞玩的好，再加上他俩从小就是一个院子里的，怎么都会帮忙。

        果不其然，再回头看的时候，学神的座位空了。

        鹿漾举着爱心小果冻衷心祈祷：希望学神给力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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