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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


  祁行臻步子没停,但却放缓了几分。陈钊的话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陈钊“啧啧”了几声,视线总不受控制的落到一楼。

  看的太入迷了,走到电梯间差点撞到墙上,肩膀处被拦了一把。

  “当心看路。”

  陈钊一脸尴尬。

  和祁行臻浑身的痞意寡言不同,来人西装革履,清隽又贵气。
  是杨锐  。

  杨锐随意瞥了眼冒失的陈钊,他对祁行臻打招呼:“祁少,”

  祁行臻进了电梯轻声“嗯”了一句,算是回应。

  ~
  三个人在电梯里,祁行臻环着臂靠着电梯,杨锐和陈钊站在一旁,气氛有些微妙和低沉。谁都没有说话。
  一会儿,祁行臻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打火机“噗呲”一声窜出了蓝色的火苗。他就低头看着不断跳动着的火苗,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抬头,黑色鸭舌帽遮挡下的面容才清晰了。很年轻的一张脸,二十四五岁的模样,面容白皙,眉眼清隽好看。
  他气质很干净,让身上那件普普通通的黑色外套和工装裤都变得有些不同。只是神情淡漠,带着些痞意。

  “祁少,这次回来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陈钊忙问。

  祁行臻抬头,扫了一眼陈钊:“没,最近好好休息。”

  电梯到了十六楼,祁行臻先出了电梯,杨锐紧跟着下去,却被陈钊拉住了。

  杨锐皱眉:“又怎么了?”

  陈钊“啧”了一声,拉着他走到了一边,确定祁行臻已经走远了,才说:“刚才听到那个丧乐了么?”

  著名大提琴曲目被说成丧乐也是没谁了,杨锐也不同他计较,说:“听到了。”

  陈钊笑了笑,他个子没杨锐高,只能踮着脚尖靠近。

  靠的太近了,话还没说就被杨锐一把拨开。
  陈钊也不恼,颇为八卦的说:“演奏的那个紫衣服女人,一个月前被祁少请进了房间。”

  说是“请”,可也只有当事人知道具体是怎样的“请”法。

  杨锐面色没什么变化,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这反应叫八卦的陈钊有点不高兴了。

  他见杨锐没反应,不甘心的又强调了一句:“祁少和那女的一起待了两个多小时……”
  陈钊竖起两个手指头。

  杨锐有些不解:“那怎么了?”

  “两个多小时,什么事做不了?孤男寡女,上都能上好几回了。”陈钊嘴里没正经话。

  杨锐听着,伸手掏了掏耳朵。
  有些不屑和心不在焉。

  陈钊眼底冒着八卦的光和终于一吐为快的释然,也是难为他将这事在心里憋了一个月才找到机会说出来。
  “我没骗你。” 

  “要说就说,别故弄玄虚了,到底怎么回事?”

  陈钊道:“······就一个月前,我和祁哥不是住在这家酒店嘛。
  在酒店的大厅里祁哥看到了一个演奏大提琴的人,就刚才那个紫色衣服的女人。我看祁哥一直盯着那女人看,就觉得事情不太对……”

  杨锐打断他,“能捡着重点说吗?”

  陈钊瘪瘪嘴,真心觉得杨锐无趣,这么刺激的事情,哪能捡着重点说?要讲究八卦精神,就得逐层深入,一点点讲述。
  可他最怕杨锐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是乖乖捡所谓的重点说了——
  “后来祁哥突然就让我叫那个紫衣服的女人去他房间,至于干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反正我是想办法把人给弄进去了,结果你晓得吧,过了两个小时,那女人才出来。那个情况啊……啧啧,出来的时候是头发也乱了,衣服也散了。”

  说到这里,陈钊“呵呵”笑了两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是真不清楚啊,你说我当时又没躲在他的床底下。”

  他油腔滑调总算是说完了。

  “不是很清楚啦~”这样的语调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口中说出来,杨锐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竖起来了。

  他听出了大概,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什么人?”

  陈钊摇摇头,又不忘解释一句:“不知道哇,话说不就是个女人么?看那细胳膊细腿的,祁少也真是奇怪,这样的女人就算压在床·······”

  听着他嘴里越来越没好话,杨锐无奈道:“……还是管好你的嘴巴。”

  陈钊举手捂住了嘴巴,只露一双眼睛贼里贼气的看杨锐。
  杨锐走了几步,又回头提醒:“以后说话正常点,别总是‘啦’、‘哇’的。”

  陈钊耿直问:“怎么了?”

  杨锐顿了会儿,说:“……怪恶心人的。”

  他说完也没理会陈钊,自顾自的走了,陈钊反应总是慢半拍,等反应过来,一跺脚,道:“屁,懂不懂时髦啊,现在很多人这么说话好吗?!”

  ···

  杨锐抬手敲门,一会儿传来一句声音不大不小的:“进来。”
  伸手一推,门没锁,是开着的。

  他推门进去,房间的窗户大开着,纱质的窗帘被风吹的卷起,不断的乱舞。

  房间里的空调没开,又因为大开着窗户,外面的冷空气也涌入进来,站在门口的杨锐打了一个寒颤。

  他顿了片刻,朝里面走进去。

  房间里面格外安静,祁行臻就坐在床边,他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床上还放着药酒、镊子等,脚边的垃圾桶里扔了两块带着血迹的纱布。

  杨锐走过去站到了他的面前,才看到他的胳膊上一条五六厘米的血口,伤口看起来很深,边缘翻出了血肉。
  杨锐不禁诧异,祁行臻的伤口看起来很严重,可是刚才见到他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
  “我来帮你?”杨锐问。

  “不用。”

  祁行臻动作利落的处理伤口,这血口就像是开在别人身上一般,整个过程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包扎好,见杨锐还站在原地没动。

  祁行臻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问:“那边就没什么话带给我?”

  “······说让你回去,这边的生意他们会另外派人来盯。”杨锐到桌边倒了杯水,喝了口。
  说完抬眸看了祁行臻一眼。

  “阿臻,你也该回去了。”

  祁行臻抿着唇,看了杨锐好一会儿。
  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过身走到了窗前。

  杨锐也默了一会儿,开口:“这也是为你考虑。今年风声确实有点大······”

  “知道了。”祁行臻说。

  祁行臻到窗边,伸手彻底拉开了了窗帘。
  有下雨,外面雾蒙蒙的一片。

  看着窗外,他有些出神。
  回想着酒店门口的那一撞,那人扑面而来淡淡的体香,有点儿熟悉。

  “杨锐,你说已经死了的人,还有可能再活过来吗?”

  杨锐被这问题问的一愣,随即嘴角又带了浅笑,回答:“我认为这世上没鬼······”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但是或许会有没根本没死透的人。”

  没有鬼,但是有没死透的人。
  这话倒也合理。祁行臻的指尖轻轻的搓了搓,神色不明,回忆着耳边那句清甜的“对不起。”

  他转身回来,吩咐道:“楼下那个拉大提琴的人,结束后请她上来。”

  “怎么了?”杨锐问。

  “有点事情要问她。”

   ~

  最后一个曲目结束。
  大堂里竟有几个人在驻足聆听,还有几声零星的掌声。

  许苑将大提琴放到一边,起身弯腰示意。
  和钢琴演奏接班的人打过招呼,背起琴盒准备离开。

  “你好,请等一等······”杨锐开口。

  刚走到大堂中央,一个人过来走到他面前挡住了她。
  许苑停住脚步抬头看,面前的男人个子很高,穿着黑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微敞开,很儒雅、斯文的长相,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银色边框眼镜。

  许苑看着面前陌生的男子,有些不解的看他:“你是······”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想要见见你,可以麻烦你去楼上一趟吗?”杨锐开口,语气挺温和。

  突然而来的邀约叫许苑一愣,片刻,她开口:“不好意思,我等会儿有事,还要赶时间。”

  杨锐伸手推了推眼镜,看着面前的人。她甚至都没问什么人要见她,就直接这么开口拒绝了。
  戒备心很强。 

  他有些无奈的笑笑,说:“我朋友很喜欢你的演奏,他也是大提琴爱好者,就想请教你几个问题。”随即,又带着一些遗憾道:“没想到你这么忙······但是,一定浪费不了你多少时间,他只请教你几个问题,很快的。”

  这话说的客气又有礼貌,但是对许苑来说好像也没多大的作用,她还是想拒绝。 
  又不好直接开口拒绝,只能稍微退了一步,说:
  “可以让你的朋友下楼找我,我在那边休息区等他······”
  她伸手指了指二楼的休息区。

  “这个怕是有些困难。”杨锐有些为难的打断她。
  在许苑有些不解的目光中,他又说:“我朋友……他身体不是很方便,不能下来找你,才让我来请你。” 

  许苑沉默了。
  她想起一个月前自己也是突然被人叫着上楼,然后就推入那间房间,还锁上了门。
  遇到了那个有些吓人的男人……

  她想着措辞就要拒绝。 

  酒店的经理大老远走过来了,见到杨锐格外热情。脸上笑的褶子都出来了,“杨先生,你来这里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杨锐将目光移到经理的脸上,浅笑着回答:“今天刚到的,还没来得及联系你。”
  那经理笑的格外热情,和杨锐寒暄完,又将目光移向旁边站着的许苑身上。指指她,问杨锐:“这是······”
  杨锐将他朋友想请教许苑问题的事情复述了一边,经理听着频频点头。

  杨锐又说:“你知道的,我朋友他不是很方便下来见人,不然肯定亲自来见这位小姐了。”

  经理听完,顿了一下。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偏头对许苑说:“小许啊,你看······要不你就去看看这位好学的朋友。不是你们常说知音难觅吗?这是个现成的好机会啊。”
  经理说完,还极为随和的“呵呵”笑两声。

  许苑不为所动,还是拒绝:“不好意思,我是真的赶······”

  “我理解,”杨锐开口打断她。

  他有些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个女人还是拒绝的态度。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两点,时间也早,你要是赶时间,我等会儿送你去,你看怎么样?”

  “真的要不了你太多时间,很快的。”杨锐又道。 

  许苑的手握紧了琴盒的带子,她看了杨锐一眼,又看着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厅。

  “那你先稍等一会儿。”许苑说。

  杨锐点点头,看着她捏着手机去另一边打电话。

  他的神色恢复了冷漠,见经理还站在一旁,说:“薛经理先去忙吧。”
  经理忙点头。 

  不一会儿,许苑就回来了。

  她走到杨锐身边,说了句:“走吧。”
  杨锐见她还背着琴盒,她身材纤瘦,这琴盒就显得异常沉重。“我帮你拿?”杨锐说。

  许苑摇摇头,说:“不用。”
  .

  他们去了是十六楼,许苑有些出神的看着电梯的数字一个一个往上跳。而他旁边站着的人也在打量着她。
  杨锐透过电梯的反光看着身侧的女人,他不清楚这女人和祁行臻有什么关系,但是打量着发现,这确实是个美人,看着年轻,还带着些没有完全成熟的青涩,但是不论皮相还是骨相都美。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身上有一股子沉静。

  又想起刚才她的反应和警惕,杨锐想,这是……一个有脑子的美人?

  电梯到了,他让许苑先出去,再带着她穿过走到,走到房间门口。

  1607.
  许苑看了眼房间号。

  门是虚掩着的,可是杨锐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很清冷的一个声音,许苑觉得有些耳熟,可她一时没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杨锐推开门,伸手请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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