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

　　“我找人。”许苑说。

　　突然出现在客厅里的陌生警察让许苑有一瞬间的发懵，她目光搜寻着祁行臻，可显然他并不在客厅里。
　　老卢上下打量了站在门口的女孩一眼，问：“你找谁？”
　　坐在沙发里穿着警服的男人满脸严肃，虽然只是普通的问话，可是就像审讯犯人似的。许苑并没有回答，她抬头看到了二楼走廊的人影。

　　祁行臻就站在那里看着楼下，她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一直看着却没有说话，在这个警察询问她的时候也没有开口。

　　她的视线移到站在祁行臻旁边的人身上，相对于祁行臻的冷静淡漠，何弘深脸上诧异的表情不加掩饰的泄露了。
　　何弘深下了楼，远远的朝着她走过来，“小苑，你怎么······”
　　许苑对何弘深的出现同样感到诧异，视线又转到沙发那头的两人身上，她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一些念头充斥着她的大脑。

　　会不会是医院的那个人已经出了事？

　　她目光搜寻着缓缓下楼的祁行臻，可是从他的神情之中也得不到任何的讯息。
　　她觉得自己手心都在冒汗，浑身发冷。极度的不舒服，却没意识到自己这是紧张。

　　看着已经站到自己面前的何弘深，许苑抬头。他眼神里的情绪，像是疑惑，可又好像是别的······她看不懂。

　　琢磨不透的情绪，不明所以的氛围让许苑有些慌乱。

　　“我来这里是······”
　　“我周三就是和她待在一起。”

　　两个人同时说话，一个声音很轻，一个语调清冷。
　　祁行臻说：“上上周的周三下午，我一直待在这边，许苑也在。”
　　他说完，视线落到许苑的身上。她的名字他叫的顺口极了，何弘深听的皱眉。

　　老卢把注意力转到了许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思忖片刻问：“这个月三号你在这别墅里？”
　　突然问到这个，许苑有些莫名。

　　身旁站着的何弘深提醒了句：“我们找他······”他目光落到祁行臻的方向，说：“找他了解一点儿事情，你那天下午也在这里吗？”

　　许苑看向祁行臻，他坐在那两个警察侧边的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手里拿着一个杯子慢慢的转。他微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三号下午我是在这里。”她说。

　　何弘深眉头皱的更深。
　　老卢问：“在这里做什么？”
　　许苑：“教学生。”
　　“教学生？”
　　“对，教他学大提琴。”

　　老卢沉默了一会儿，瞧着祁行臻也抬起头看不远处的女人。
　　祁行臻知道他会错了意，说：“她教一个小孩学大提琴，那天是许老师上班的第二天，我和她还签了雇佣合同。”
　　他称呼转变的挺快，可何弘深却怎么听怎么刺耳。
　　还有祁行臻看许苑的眼神，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是一个捕猎者盯着一个猎物？他眼神里是有点东西的。
　　他突然想起了刚才在卧室门口看到的画面，昨晚的女人是谁？
　　……总不能是许苑。

　　何弘深心里有些复杂，视线在祁行臻和许苑的身上来回打量，在许苑看过来的时候，又别开视线。

　　如果不是许苑，那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就是一个私生活混乱，玩弄女人的浪荡公子。

　　他不知道一向有些社恐的许苑，是怎么和这个祁少相熟的。
　　哪怕再不想往那方面想，
　　可那条米色发带他很眼熟，何子珊也有一条，这是去年许苑生日的时候，她们一起买的。自己DIY设计，别人绝对不可能有同样的。如果真是许苑······

　　祁行臻起身，上了楼。
　　一会儿下来，手里拿着几张纸。
　　他将纸递给了老卢，老卢接过去看，显然是一份雇佣合同。不得不说还挺正规，权利义务列的清清楚楚，合同的下方是笔迹迥然不同的签名。
　　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日期。是三月三号没错。

　　老卢将合同放在了桌上，看着祁行臻，说：“祁先生办事很谨慎，合同很专业嘛。”

　　祁行臻淡淡道：“白纸黑字总好办一些。”
　　他说话总没有太多热情，可也极有礼貌。不多不少，恰恰不会让人反感。

　　老卢笑笑，起身，“感谢祁先生积极配合调查。”
　　祁行臻点头，没说什么。

　　视线落到许苑身上，又移到她旁边站着的那个年轻警察身上。他对何弘深有点儿印象，好像是见过那么几次·······这个人送许苑来这里。

　　祁行臻的目光停顿了几秒，一会儿收回视线，嘴角有了一些弧度，说：“其实那位警官也可以作证。”他说着，又将视线移到何弘深身上。

　　老卢刚站起身，也有些疑惑的看何弘深。
　　“怎么？”

　　祁行臻说：“周三还是他送许老师来这边的，也见到了我。”
　　“哦，是吗？”老卢低声一句，却显然是问何弘深的。

　　何弘深这会儿自然是想起来了。
　　疑惑过后真心觉得祁行臻有些阴，这时候还要揪他出来做什么？
　　面对着老卢的询问，他硬着头皮答：“是，我见到了。只是······”

　　老卢毫不留情的打断他：“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记性不好，还是脑袋锈住了？”
　　何弘深一言不发。

　　老卢得不到回应，显的更气了，狠狠的剜了眼还在出神的何弘深。“走吧。”
　　祁行臻倒是礼貌客气，临了还说了一句：“慢走。”

　　大门被拉开又重新关上，客厅里只剩下许苑何和他两个人。
　　祁行臻起身，绕到一边拿了瓶水，靠在沙发上不紧不慢的喝。

　　他闲适的动作说实话有些气人，
　　“东西呢？”许苑问，语气冷冷的。

　　祁行臻抬眸看了一眼，她这张脸现在有多冷漠就有多冷漠。心里也没那么爽了，还是觉得她昨晚脸红心跳的情状更好看一点儿。
　　他稳稳道：“过来拿。”

　　许苑看着他，没动。
　　祁行臻喝水的动作也停住，看着她。

　　“怎么不高兴了？”
　　许苑答：“没有。”

　　没有？他似乎轻轻笑了下。
　　喝口水，问：“气我刚才提了那个年轻警官？”
　　“不是。”

　　她似乎多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祁行臻却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又继续猜测：“那就是为着昨晚的事不高兴？”
　　“弄疼你了？”他问。
　　他也是早上才发现，床单上有血。
　　他昨晚是没分寸了些，可是这也不能全怪他。

　　“祁行臻，”许苑像是被气到了，可这个人性子顺，就算生气，说话的声音也没厉害到哪里去。

　　“你刚才站在走廊多久了？”
　　祁行臻说：“没多久。”

　　“没多久是什么意思？你看到我进屋了吗？”

　　祁行臻还真是看着许苑进门的，在何弘深听到许苑的声音回头看之前，他就看到了许苑。

　　他实话实说：“嗯。”
　　这么干脆爽快的回答。
　　她从进门开始，被那个警察盘问，还以为是被她刺伤的那个人出了什么事。

　　在她不知所措时，他却一直站在走廊里没出声？
　　许苑一时间不想说话了，他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半晌，她走过去，说：“东西给我吧。”

　　祁行臻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手指纤细，但可能是因为长期拉大提琴，指头有薄茧。
　　“还生气？”
　　“东西。”

　　“在房间，你自己去拿。”祁行臻说。

　　祁行臻起了戏弄的心思。

　　许苑转身往楼上走，脚还没踏上台阶，沙发上坐着的人又开口：“都破成那样了，你还要?”
　　许苑一时不解，回过头看他，“什么破?”

　　“也就一块儿布，你还挺恋旧  。”祁行臻说。
　　他故意的。

　　许苑皱眉看他，隐隐发觉他们说的不是一个东西。
　　她问：“我来拿吊坠。”

　　祁行臻一手是插在口袋里的，他食指和拇指摩擦着那个滑润冰凉的小物件。看着许苑，却面不改色道：“吊坠我不知道。我说的是内衣。”
　　“你……”

　　“你怎么这么好骗?”

　　“你很过分。”
　　没办法，她被母亲教导的太好了，这种时候一句合适的话也骂不出来。

　　“许老师气量这么小？”

　　许苑深呼吸，转身回来，“你骗我做什么？……站在走廊里看热闹，看我在警察面前惊慌失措很好玩儿吗？我刚才差点就说了孟······”
　　她又停住，不想再往下说。

　　祁行臻明白她的想法，他眸色沉了几分，似乎有些不满意她现在的反应。

　　“你怕什么？”
　　“那人是我伤的。”

　　祁行臻抿着唇，偏头，牵动着脖子处的筋络都分外明晰，皱着眉显示他此刻的不满。
　　半晌回头看她：“这么说他强`暴你还是你的错了？”
　　许苑没说话。

　　“你觉得自己有错，那你去警局自首啊。就说你拿刀捅了人，就说你差点杀人。你要是需要人证，那医院里半死不活的那人也就不用救了，索性死了一了百了。”
　　他语调稳稳的，不紧不慢的说着。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伤了一个本来就不怀好意企图伤害自己的人，自己做错了吗？
　　许苑抬头，对上了面前人的眼睛。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不知道。

　　半晌，她伸手拿过了祁行臻手里的吊坠。
　　说：“我不知道。”

　　祁行臻松开了手，这会儿才算是隐约的反应过来，问：“所以你现在是在和我闹脾气？”
　　埋怨他刚才袖手旁观了？
　　许苑一愣。

　　闹脾气？倒还挺新鲜的。
　　他又仔细打量着她，脸色缓和了几分。

　　许苑没答他，转身往外走。
　　“喂······”祁行臻叫住她。

　　许苑脚步都没停。
　　·
　　半晌，祁行臻收回视线，拿了手机上楼回电话。
　　几声震动，电话被接通。

　　“找过我了。”他说。

　　那头杨锐问：“没出什么事吧？”
　　“真出了事我还能给你打电话？”

　　杨锐噎住。
　　祁行臻已经打算将手机丢到一边了，“没事儿挂了。”

　　杨锐有些犹豫道：“城郊赌场那事······”

　　“不是我。”祁行臻说完掐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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