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翻墙

高大的城墙下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我们真的…爬墙出去？”阿珠手里拎着一根绳子，神色有些古怪。

        弥漾这爬墙的经验当真足的很，她也不想爬墙的，可是这霍景溪在她每次出门的时候都派一群人跟着她，只要她跨出将军府大门，立马有人来问她去哪里。

        她只好躲着一点出门。

        “阿珠，趁着霍景溪不在府中，我们赶紧去城外去找我阿哥，上次我都没有见到我阿哥。”

        弥漾低头，伸手环过阿珠的腰将绳子系牢，语气变得颇为认真：“将军府内外侍卫巡视间隔只有两刻钟，我们要快一点儿，不然会被发现。”

        “不会被当成贼人直接交官府吧？”阿珠抿了抿嘴若是如此没了性命，她当真是对不起逝去的夫人。

        “不会的。”

        弥漾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略微灿烂的微笑，幽黑的眼底尽是揶揄：“若是真被发现了，你就亮出我将军夫人的身份，就是丢人一点而已。”

        好像弥漾说的也没错，这又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她有些干巴巴道：“都听小姐的。”

        说话的一会儿功夫，弥漾已经将绳索系好，又用力抻了抻确定没有松动，这才抬头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好阿珠。”

        “一会儿抱紧我。”

        弥漾又重复了一遍，这墙比南疆的墙深还要滑，没有任何借力点，须得借助绳索，上次是纪念是带着她来的，如今变成了她带阿珠，她得小心一些。

        闻言，阿珠眼眸微闪，稍稍抬起下巴，仰头看向着墙，小声嘟囔道：“我相信小姐。”

        夜幕上的圆月洒下清辉，为两人的面上铺上一层莹白，弥漾抬眼看了墙头，左手拽着另只绳子，轻身往上，没一会儿便带着怀里的阿珠爬到了墙头上。

        两人不敢在墙头多停留，一息间便借着绳索的力量稳稳落地，身影最终隐没的漆黑的墙角，向着城门而去。

        作为最繁华的京城，四方八街十分规整，在黑夜中依然有灯火幢幢，两人一路走到城门处，却发现城门紧闭。

        那城门的城墙比将军府的墙高了不止几倍，弥漾自然没有本事翻越这墙。

        弥漾围着墙走了一圈转了一圈，确认真的出不去了，才带着阿珠去往城西。

        既然都出来了，何不逛一圈再回去呢。

        深夜的京城之中城西的街坊最为明亮。

        城西的坊市十分繁华，最盛时甚至有晚市方歇，早市便始的景象，弥漾与阿珠到的时候，宽阔的街道充满着小贩的吆喝声，人流往来，好生热闹，

        俩人在街上走着，眼里的兴奋之意藏也藏不住。

        相较于弥漾的兴奋，阿珠便显得有些情绪寡淡了，见她在那个摊位都要停下，阿珠便开口说上一句，小姐，这个东西您家里有，您买过了。

        别说，那些玩意弥漾都有，只不过一时间看见了难免又想买。

        弥漾心情甚佳，听了也回嘴，只朝着阿珠笑了下，如此大好时光，真是让人心情美丽。

        弥漾刚转身瞧上了那边架子上的兔子灯。

        她不喜欢活的小动物，却对这些纸糊的手雕的小玩儿意分外喜欢，待打听了价钱，弥漾才眼巴巴的凑到阿珠面前。

        平日里出门的钱都是阿珠随身携带，弥漾丢三落四把钱弄丢过几次，弥往便交代阿珠代为保管。

        那兔子灯又做的栩栩如生，模样憨态可掬，可爱的紧，于是拉着阿珠撒娇着要买。

        “老伯，你这个兔子灯好可爱呀”小姑娘的声音又甜又软。

        “小姑娘好眼光啊。”

        卖灯的老伯是个实诚人，听着夸奖，嘴角笑的合都合不拢。又瞧着面前的女孩儿玉雪可爱，于是笑道：“这兔子灯值不了几个钱，小姑娘若是喜欢，就当老伯赠你，结个善缘。”

        “那怎么行呀”弥漾都不好意思，正要从阿珠手里接过银子塞到老伯手中时，从旁边伸过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把一块碎银被放到了老伯手中，紧接着他沉声道：“老伯，不用找了。”

        老伯一愣，正要推辞着找他银钱，只见那眉眼俊俏的青年已经拎了兔子灯，拉着那小姑娘走了。

        弥漾的手小了他一圈，握在手里软绵绵的好似无骨，霍景溪握着又紧了紧。

        “你干什么？”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弥漾一脸懵，不知道霍景溪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等走到人少的地方，他把兔子灯塞到她手里，又掰开她的手心塞进去几碎银，一连串的动作惊的弥漾完全怔住。

        等她反应过来，便要把手中的银子塞回去给他霍景溪彻挡了她的动作，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示意她别动，安静点。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真的管用了，弥漾不明所以，乌黑的眼里一片迷茫，他这是要做什么？

        然后她看见他抬手压住了她的发髻，另只手将一直发簪插入发间，等一切都做完，霍景溪拢了拢袖，语气无甚起伏道：“夫人，深夜出府怎么不叫上为夫呢。”

        说这话时，他眼底神色黝黯不明。

        弥漾微怔，很快反应过来霍景溪的意思，她展开眉眼笑了笑：“我看你不在府中，就自己出来走走，我还带上了阿珠，对了，你哪里来的簪子……”

        霍景溪语气幽幽的说了句：“觉得适合夫人就买了，夫人没有钱可以同管家说，何必连个兔子灯都要讲价半天，还有夫人为何翻墙而出？这将军府的大门不好走吗？”

        弥漾：“……”

        她没讲价啊……夸夸小兔子灯可爱就是讲价吗？这人耳朵有问题吧!为什么每次翻墙这人都知道，他是住在了墙上了吗？

        今日她明明看着霍景溪出了门，也问过管家他什么时候回来，这才放心的带着阿珠翻墙出来。

        这话弥漾当然是不能对霍景溪说的，弥漾眨着眼，神情一片无辜，轻轻咬了下唇，不肯说话。

        霍景溪也没指望弥漾说出个理由来，即便说了，估摸着也是一派胡言。

        望着那白皙的脸蛋，霍景溪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语气郑重又严肃：“日后出府要带上侍卫，近日京城不安宁。”

        弥漾被他这一下捏的，腾的红了脸，胡乱应了句“知道了”，赶忙将注意力转到手上的兔子灯，掩盖她的紧张。

        这人怎么动手动脚的!

        暖黄的灯光在夜色中分外柔和，虚虚笼着俩人的身影。

        有霍景溪付钱，阿珠便收好怀中银钱，被暗暗记住弥漾都买了多少东西，各是多少钱，弥漾看上什么买什么，大多数是玩儿的东西，偶尔也想买一点吃食，阿珠却不许。

        弥漾身体有恙，平日里吃食都要经过她手，这些东西来路不明，她不敢让弥漾轻易尝试。

        “阿珠，我要买这个。”

        顺着她手指看过去，小摊上摆着一排整整齐齐的龙须糖，色泽乳白，细若龙丝，站在摊前就有扑面而来的甜香。

        年轻的小贩忙得意洋洋的笑着介绍：“小姑娘好眼光呐，这京城里就数我做的龙须糖最好吃，保准儿甜到心尖去！”

        “不行。”

        霍景溪漆黑的眼眸淡淡扫了一眼：“阿漾，少食甜食，易生龋齿。”

        弥漾：“我没吃过，尝一块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位公子，小姑娘说的对啊，吃一块坏不了牙的。”小贩一边说着，一边又吆喝，“走一走看一看啦！刚出炉的龙须糖！保准又香又甜！”

        他朝她摇了摇头。

        “霍景溪！”

        弥漾的声音显然有些恼了。

        霍景溪闻言，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可以问问阿珠给不给你买。”

        ……

        阿珠自然是不会给她买的，她身上也没有钱，她眨了眨眼睛，卷翘的睫羽之下一片狡黠，倏地伸手，直接捏了一块龙须糖直接放到嘴里。

        霍景溪：“……”

        “看不出来阿漾十分无赖…”

        还不等他说完，弥漾又掰下一块银丝糖塞到嘴里，笑吟吟的道：“谁让你们都不给我买!”

        弥漾还不忘往霍景溪嘴中塞入一块糖，阿珠也没逃过。

        眼前的小姑娘眼睛明亮，而龙须糖入口即化，口腔溢满的是他往日并不喜欢的甜腻。

        霍景溪喉咙滚动，将那化成糖水的龙须糖吞咽了下去，唇齿微动，吐出几个字：“下不为例。”

        脑海里禁不住的想，原来这便是小姑娘爱吃的，日后要是弥漾再想吃，他也能勉为其难的多吃些甜食。

        然而弥漾并不能看穿他的想法，只当同意了她买这糖，她轻轻抿唇，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阿珠只买了一小包，不多，只有两块，弥漾将糖捧在手里，吃的像只餍足的猫儿，也不忘分了阿珠与霍景溪一半。

        京城多贵胄，出门在外碰上两个熟人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谁曾想，好巧不巧，竟然碰上了叶瑜与叶微。

        宽阔的街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徐徐驶来，一只纤瘦的素手掀开马车窗帘，露出一张明艳的脸庞，女子随意一瞥，遥遥就瞧见不远处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叶微起先是不敢相信，半眯着冰凉的眼眸看了许久，果然是弥漾，她连忙叫停了马车，朝那道熟悉的身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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